第十八章 位列正宮時

晚宴和皇上說的基本差不多，比午宴隆重一些，但我卻少了幾分緊張。

皇上說墨軒王爺常年征戰有功，特賜顧潯也有小席位，就在我旁邊。

軒懿王爺似乎是還因為中午的事情耿耿於懷，晚宴開始前求了好幾次皇上換位置，想著換到我旁邊來，可皇上怎能看不出他的意圖，自然是以各種理由不讓的，例如身份有別，尊卑有別之類的。

最後沒有辦法，還是又將我調回了中午的位置，皇上的腳底下，墨軒王爺的左邊，我怕不合乎禮儀還親自向太後娘娘獻上禮物賠罪，太后再怎麼氣也不能牽扯給皇上，此事也就這麼了結了。

下午時淑妃娘娘命人將監事的衣服送了過來，連帶著朝服一起，皇上說按照規矩，升了監事就要跟著大臣們上早朝，在一旁陪著御先生記錄。

朝服直接從冷宮送回了尚儀局我的住處，升了監事皇上也親自挑了住處給我，離淑妃娘娘的寢宮很近，說是以後可以常走動，皇上忙於前朝時我和淑妃娘娘也能有個照應，我哪裡需要照應，無非就是淑妃娘娘缺個人說話罷了。

由此可見，皇上的心一多半都在淑妃娘娘那兒。

午宴時皇后稱病沒能出席，晚宴開始前，我隨皇上淑妃娘娘墨軒王爺進去時皇后就早已在那裡等著了。

「臣女尚儀局監事白子依參見皇後娘娘。」

「起來吧。」

皇後娘娘說話溫溫柔柔的，比起淑妃娘娘的溫柔，皇後娘娘的多了幾分高貴，倘若將淑妃娘娘的溫柔比作清泉的話，皇後娘娘的則是山間的瀑布，溫柔中帶著些嚴肅。

「皇後身體可好些了？」皇上說道。

看吧，愛和尊敬終歸是不一樣的，皇上跟淑妃娘娘說話時就從不端著，而換做皇后就不一樣了。

「回皇上的話，臣妾身子大好，勞煩皇上掛心了。」

「怎得也不多穿點，雖是夏日，但晚風總歸是涼的。」皇上象徵性的關心道，「小桂子，去皇後宮中取個披風來。」

我越發覺得後宮的妃子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心胸氣度並非常人能有的。

我轉頭看向旁邊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還是笑面相迎，真心實意的關心著皇後娘娘。

正如皇上所想的，嚴妃娘娘母家果然得意忘形，暴露了本色。

使臣，大臣，王爺，公主，就連平時嬌蠻的竹安公主都早早的入了席，可卻遲遲不見二位嚴將軍。

皇上左等右等也沒等來，便下令開了席。

皇上剛舉起酒杯，二位嚴將軍便姍姍來遲。

「臣等參見皇上，家中有事來的有些晚了還望皇上見諒。」

「無妨，無妨，起來吧。」皇上一臉笑意，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

嚴二將軍與我簡單的對視了一眼，剛入席便說道，「白監事別來無恙。」

「中午便見過了，嚴將軍怕是忘了臣女。」我回道。

墨軒王爺正準備說些什麼幫我撐腰時，嚴將軍搶了話語權，「皇上，臣認為區區女官不該位列王爺公主之席。」

皇上沒說話，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慢悠悠的放到嘴裡才緩緩開口，「愛卿也並非王爺，為何你坐得，朕得白監事做不得。」

嚴妃從皇上的語氣中便能聽出皇上有些生氣了，「皇上，臣妾的父親和哥哥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簡單的問一下，還望皇上恕罪。」

皇上又回到滿是笑臉的樣子，「無妨，你父親和哥哥是朕的左膀右臂，就算是朕說錯了什麼，朕也不會介意的。」

我看著皇上一臉的笑容，又想到等會兒會發生的事情，心裡一陣發毛。

「顧潯侍衛，朕可是替你將人留住了，你可要好好珍惜。」皇上又開口說道。

我從未想過皇上能直接在這種場合將話題說的如此明白，愣了一會後我也反應了過來，這哪裡是點顧潯，明明是為了未來的太子墨軒王爺澄清所謂的坊間傳聞。

「謝皇上。」顧潯走上前跪在地上說道。

「回去吧，珍惜眼前人別辜負了朕的一番心意就好。」皇上說道。

顧潯請安后回席，回去的時候我悄悄用餘光看了顧潯一眼，沒想到恰好對視，我趕忙收回了目光，專心盯著眼前的菜。

嚴妃一直盯著嚴將軍，剛剛也在言語上提醒過了，可嚴將軍非但沒有收斂甚至將話題扯到了淑妃身上。

「是老臣糊塗了嗎，淑妃娘娘不是應該待在冷宮，怎得出現在這裡？」嚴將軍說道。

「父親，父親失言了皇上莫要責怪。」嚴妃趕忙起身跪倒在大殿之上。

皇上霎時間變了臉色，「怎得嚴將軍剛剛管朕的前朝，現在管朕的後宮？」

「皇上！」嚴妃看向嚴將軍，「皇上，父親不是故意的，皇上恕罪。」嚴妃拚命的為嚴將軍開脫。

嚴將軍看這場景頓時也慌了神，拉著嚴二將軍便撲倒在殿上，「臣酒喝的有些多，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坐在椅子上，一臉嚴肅，「朕看你不是喝多了，你是想將朕的江山與後宮統統攥在手裡。」

席上素來與嚴家交好的大臣外使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都不敢說話，唯獨幾個平日里來往密切的站出來求皇上饒了嚴將軍，畢竟滅了嚴家，他們也活不了多久。

大殿之上，好不壯觀。

軒懿王爺本想說些什麼，被太后一眼瞪了回去，嚴妃抬起頭向太后求救，太后無奈之下出了聲，「皇上，今日是哀家的壽辰，不如……「

「怎得太后也想讓嚴將軍坐了朕的位置？」太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皇上一語頂了回去。

太后再也不敢吱聲，只是低著頭。

「皇上，皇上！」嚴妃還在求情，「父親和哥哥只是武臣不會說話，請皇上恕罪。」

「哦？武臣這是要滅了我長安？長安要易主？」皇上絲毫不給嚴妃喘息的機會。

「還請皇上看在老臣護佑長安多年，饒臣一命。」嚴將軍說道。

「皇上，父親不是那個意思，還請皇上網開一面。」嚴二將軍說道。

「哦？朕倒是忘了嚴二將軍也是嚴家的武臣。」

「不不不，皇上，臣效忠於皇上，並非嚴家。」嚴二將軍趕忙為自己開脫。

關鍵時候嚴妃想起了六公主，嚴妃看向領著六公主的老嬤嬤，嬤嬤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皇上看了看我，我起身拉住一旁的老嬤嬤，「六公主，臣女今日看院子里的花開的最好，這夜裡還有螢火蟲，你跟著顧潯侍衛一起去賞花抓螢火蟲好不好。」

六公主果然是孩子心性，聽到這話立馬開心起來，「好啊好啊。「

我沖顧潯使了個眼色，顧潯起身將六公主領了出去，我回過頭來看向嚴妃時，嚴妃恨不得用眼神殺了我。

皇上長舒一口氣，「白監事何在？「

「臣女在。」我回道。

皇上沖我點了點頭，「詔書可在？」

小桂子趕忙上前將詔書遞給了我，「多謝公公。」說完我沖皇上點了點頭。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詔書，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若冰皇貴妃大行，皇貴妃之位空懸十數年，現有淑妃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自此淑妃正位，乃可當之，冊封淑羽皇貴妃，欽此。」

別說淑妃娘娘了，我光是念著都欣喜萬分。

淑妃娘娘帶著朵蓮跪倒在大殿之上，「謝皇上恩寵。」

我走上前將詔書遞給淑妃娘娘，「祝賀淑羽皇貴妃了，願皇貴妃康健。」

詔書一出席位之上立馬變了風向，外使，大臣紛紛向皇貴妃道喜，全然不記得嚴妃和嚴家還跪在那裡。

我看了看墨軒王爺，王爺沖我點了點頭，我上前給皇上，太后請安后說道，「臣女自知愚笨，有一事不明。」

皇上沒等太后開口接道，「你說。」，皇上回完我的話，還上前將淑羽皇貴妃扶了起來。

「如今淑羽皇貴妃已正位，墨軒王爺是否應當歸在皇貴妃名下。」

皇上笑了笑，「你倒是機靈。」

這下皇上，墨軒王爺，淑妃娘娘都開心了，我卻有些害怕嚴妃娘娘。

皇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墨軒王爺，「詔書沒給你嗎？」

我一臉無助的看向小桂子，小桂子兩手一攤，「回皇上的話，臣女未曾收到什麼詔書。」

「那好，墨軒上前聽詔。」皇上說道，「太子詔書勞煩白監事現擬。」

我冷靜片刻，開口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王爺墨軒，為皇宗室，天意所屬，茲恪遵初昭，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示天下，欽此。」

「好！」皇上大聲說道，「詔書今夜勞煩白監事補上，明日早朝，小桂子宣讀。」

我點了點頭，「臣女記住了，還請公公一會隨我回去取。」

小桂子點了點頭。

嚴妃娘娘低著頭，全程咬緊了牙關，只怕是恨急了我，就連軒懿王爺也是，全程一言不發，死死的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