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薩卡之章 （19）擦肩

「一切都結束了。契約伊始，我的記憶會漸漸消失，天空之壁的大門即將關閉，在這之前，我們要儘快趕回人間，否則只能永生留在這聖遺空間了。」巴薩卡道。

「好，既然已經完成了契約，那我們即刻返還。」

布蘭克點頭，他把陷入沉睡的魔王之心抱在懷中，道：「巴薩卡，你不是還趕著去告別嘛，得抓緊時間了。」

「依靠閻魔中儲存的神力，我現在勉強還能夠破開空間的窗口，」巴薩卡手持巨鉞，一擊劃破虛空，他一步邁入，看向布蘭克，「走吧！」

深黑的魔王殿上，光影如柱，兩人再度踏上了異空間折躍的隧道。

幾乎在同一時刻，深紅和冰霜聯手打開了天空之壁的大門。

「深紅，你所期盼的時刻不是來了嗎？」冰霜發出冷笑。

「這一次，一定能將他徹底誅滅！」

火焰君主冷笑連連，即使身處異端，祂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驚天的氣息正在不斷減弱。是靈魂的契約開始奏效了！

「冰霜，我有個提議，你上次不是還沒有和那個擊敗風暴的人類分出勝負嗎？這是個好機會。天空之壁即將閉合，你我不如分頭行動，如何？」

「我無所謂，你有把握就行。」冰霜當然看的出來，深紅想要獨吞戰果。不過祂也不屑於搶佔這份功勞，擊毀一個獵人，並不能給祂的頭頂增添榮耀。祂想做的，是整個世界的王！

祂深刻地明白，即使那個獵人已經跌入凡塵，但他身上依舊流淌著神明的血液！

「冰霜，多虧了你的理解！等我梅里斯擊敗那個獵人榮登王座之時，便讓整個世界為之顛覆，重拾我龍族的昔日榮光！」深紅一聲長嘯，尋著巴薩卡的氣息而去。

隧道的彼岸，巴薩卡察覺到了深紅的氣息。他強行破開了空間的隧道，身披赤光，無視狂暴的空間亂流，隨機選擇了一片降落點。

那是一片形似蜈蚣的崇山峻岭，位於險地落日森林的北部，雖然毗鄰著落日谷和極北冰原，但人跡罕見。

踏出空間隧道，巴薩卡緊望著前方正在晃動的空間。忽然，空間破裂，形成了一片黑色漩渦，紅髮男子從中邁出，是深紅以人類的姿態降臨了這片大地。

布蘭克冷若寒霜：「深紅，說出你跟我們一起進入縫隙，進行異空間折越的目的。」梅里斯選擇在大門快要閉合的時間節點降臨人間，這准沒好事！

火焰君主梅里斯大笑起來：「哈哈，人類的「賢者」，聰慧如你，也應該想到了我不遠萬里跟來的目的了吧！」

「你…」弗奇啞口無言，他確實遺漏了這點，龍王縱然擁有遠勝於人類的力量，卻不一定能夠擁有人類美好的品格。換句話來說，這只是一群狡猾且強大的怪物罷了！祂們一定早早地瞅准了時機，準備在巴薩卡力量最為薄弱的時候擊潰他。

「布蘭克，你先走！」

巴薩卡用赤紅的強光把抱著魔王之心的布蘭克送走，他已然感知到了身邊存在的威脅：「深紅，你竟然背棄契約！」

「啊，我已經明確感知到你身上那股不應存於人間的力量已經消失了，想必是為了修補縫隙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吧！」

巴薩卡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天空之壁的大門馬上就會閉合，你還有最後選擇活命的機會！」

「哈哈，毫無疑問，『聖遺』始終偏向我們偉大的龍族。」深紅大笑，「獵人，即使你身懷『勇者之身』和『不滅神血』的加護，在魔王之心的壓制下，也不可能是我『火焰君主』的敵手。」

巴薩卡並沒有出現半絲慌張的情緒，他語氣冷淡：「你說的沒錯，作為加固結界的條件，聖遺會一定程度上限制我的力量，但選擇封存記憶的，是我自己。一旦封存解除，聖遺所謂的壓制也會不復存在。」

深紅狂傲的目光中滿是狠厲的幽光，「沒錯，到時候結界徹底消散，成千上萬的巨龍就會脫離聖遺，在這片世界築起新的帝王窟。」

巴薩卡心中湧起罕見的殺意，他一步邁出道：「不知好歹，那就在記憶完全封存之前，好好收拾你這頭畜牲！」

深紅覺得好笑：「凡人之軀，怎可匹敵龍王的威力！」

「那你就好好看著，我如何用人類的力量擊潰你！」巴薩卡端起了閻魔，巔峰的氣息驟然回升，「狂化！」面對著龍王強大的威壓，他在逆風中巍然前行，每踏出一步，氣息便會隨之壯大一分！

「怎麼可能！被魔王之心壓制的你怎麼還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氣息！」深紅滿目皆是震驚之色。

「啊，一直以來，自強不息的人類都是在用這股力量對抗著未知災厄。身懷勇者之心，哪怕對手是龍王，是掌控元素位格的天空之主，他們也未曾退卻。」巴薩卡提著火光流竄的閻魔，一步步向深紅逼近，「無論在任何時候，哪怕身處絕境當中，也不要輕言放棄…這些，都是人類教給我的啊！」

在不斷逼近的獵人身前，深紅感知到空前的寒意，祂發出咆哮：「獵人，你沒有領域，不可能擊敗我！」祂的周身憑空燃起了衝天的火焰，很快便覆蓋了整片天地。

身處火光當中，巴薩卡的目光決絕：「我沒有領域，但我的拳頭足以誅滅天神，用來對抗你這種怪物，也不差！」他一拳轟出，狂暴的氣勁將整片火焰世界衝散！而龍王的心臟處，赫然出現一個大口，大片大片的血霧爆發出來。

「怎麼可能…為什麼封存記憶的你…還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龍王的屍體永久墜落在這片形似蜈蚣的山嶺之中，飄灑的血液如同湖泊，染紅了整片山嶺。

被血色包裹的黃昏下，巴薩卡徹底逝去了凌空的能力，用身上僅存的力量擊斃火焰君主，確實加快了他的記憶封存。

「尼爾，對不起，來不及……和你說道別了。」

他向著地面隕落，身邊的狂風在呼嘯，腦海中的那道身影愈發模糊。

「尼……爾。」

不知過了多久，落日的餘暉再度閃中眉心，獵人從昏睡中蘇醒，「我這是……在哪？」

「黃昏五條款第一條……」黃昏落寞，模模糊糊的影像在眼前閃過。

他站起身，「我要找一個人！」

「可那個人……在哪？叫什麼……」

他漫無方向地走著，不願意停留。

他想：也許等他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他的樣子了。

……

幾乎是巴薩卡鏖戰深紅的同一時間。

黃昏本部，門廳內，有獵人健步如飛，來到了尼爾的身前：「會長，有情況發生！」

「什麼事？」尼爾保持著淡然。五年的風霜，讓他走向成熟。起碼在外人面前，他能保持該有的沉穩。

「埃特納附近出現了大量疑似巨龍的死屍，那片地域的山崗都被填平了，應該發生過一場大戰。」負責巡查的獵人把得知的情況悉數彙報給尼爾。

尼爾微微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去探查，你退下吧。」

「是。」在巡查的獵人退出門外后，尼爾也即刻動身，身體化作了一道烏光，朝著雪山深處飛掠。

「巴薩卡，是你嗎？你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強大的氣息忽然降臨，尼爾察覺到，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天穹之上，與他遙遙對立的，是純白的巨龍。

「你要找的那個人已經深赴聖遺，天空之壁的大門即將關閉，」純白之龍如是道，「人類，你不能繼續前行了。」

在得知好友已經隻身奔赴聖遺時，尼爾神色陡然變得冰寒：「冰霜……不想死的話，最好把路讓開。」

「呵，你確定你有突破的力量？」冰霜彷彿聽見了最大的笑話，但祂的表情很快就被驚訝填滿，這個人類的氣息，比對陣風暴的時候，已經強大的太多。聖遺啊聖遺，你裡面到底潛藏著什麼怪物般的力量，僅僅是一把開啟禁忌之門的鑰匙，裡面蘊含的力量就如此龐大，能讓一個螻蟻般的人類，在短時間內接連破除巔峰，變得能和擁有永恆生命的祂們一樣強大。

尼爾覺得他最後的耐性都用盡了，他語氣森寒：「冰霜，我再說最後一遍，不想死的話，就把路讓開！」

「人類，尚且讓你過這道關卡。」純白之龍艾德里安主動讓開了道路，祂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似在嘲笑：

「只是你要找的那個人，早已隕落在聖遺之下！」

「你說什麼！巴薩卡，他是不會死的，巴薩卡……他怎麼可能會死！」尼爾滿臉怒色，「妳敢騙我！？」

「信不信由你，好自為之，人類。」冰霜冷笑連連，祂的身影變得虛幻，很快消失在天際。

「怎麼可能……巴薩卡……怎麼可能會死？祂在騙我，祂在騙我！」尼爾卸去了狂化的力量，一下子彷彿蒼老了十歲，可他眼中仍帶著不屈的色彩，「你還沒有向我告別，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一定！等著我，巴薩卡！」

亘古的雪影上，有人築起孤牆，守一人而花開。而落日的餘暉下，有人徒步千里，尋一人而長眠。

兩人無意間建立起的友誼，早已貫穿了整個世界。即使身處異地，即使跨越了時間、空間，也一直緊緊地聯繫在一起，不曾遠離！

新的篇章，即將開啟，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