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個被遺忘的女孩
如果說投生在哪戶人家是上天決定的,那是命運,不可更改。對此,張曉花絲毫不抱怨,縱然這個家再過於貧窮,她也願意接受。
家中除了她,還有兩個半大的弟弟,父母又沒有文化,沒什麼賺錢能力,十多年吃糠咽菜的日子張曉花早就習慣了。可她不認命,有太多的人,太多的書籍都在彰顯一個道理,人定勝天!
只要肯努力,一定能夠改變現狀,天道酬勤,上天總是會善待那些肯努力的傢伙的。這是張曉花一直以來的信念,劇情一如她所設想的,憑藉她超乎常人的努力,她終於進入了夢想中的鄞縣中學。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甜。雙頰流下的淚落在了嘴裡,竟然也是甜心的,難怪有人說眼淚的味道和心情有關,當真不假。
只要未來繼續努力,她一定能夠考上名牌大學,將來有一份前程似錦的工作,徹底擺脫吃不飽穿不暖,為了錢而提心弔膽的日子。
這是張曉花的信念,她外面那件還算是光亮的衣服中,裡面的內衣都有著修補的痕迹,這在寧城是極少極少的。這些修補的痕迹時刻在提醒她要努力,要奮鬥!
未來的生活一定是像花一般的,正如她的名字一樣。從小到大,父母的愛都在兩個弟弟身上,對於吃的美味,張曉花沒有任何概念。吃飽對她而言已經是全部,看著外面各色的小攤,炸裡脊,炸香腸,各類香氣撲鼻的糖果,張曉花每每看到時都會下意識吞咽下口水,她知道那一定很好吃。
同時張曉花也知道,未來的她一定能夠品嘗到!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人生彷彿劇本一般,隨著考入鄞縣中學,張曉花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可一件令她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今早軍訓的時候教官挨個教導軍姿,這是一個細緻的教官,他長得很年輕,很帥氣。以至於在教官走到身旁手把手指導她動作的時候,她都有些小臉紅。教官的態度是認真的,他的手在她的身上不時擦過,將她不標準的軍姿,在一點點捋平,捋順。雖然有些動作好像觸碰到了她羞人的地方,可是張曉花並沒有感覺到不妥。她一直致力學習,影視劇之類的幾乎不接觸,所以十五歲的她還是一個小孩子呢。
風景如畫的校園,年輕帥氣的教官,一切似乎都是那般和諧。早清的溫度又是適宜的,沒有那般的炙熱,一切都是那麼的舒服。正當張曉花有些陶醉的時候,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前排的一個男生不知道為何暴起了,他張腿沖著教官的腰就是一腳。這個男生顯然有練過,伸腿的動作充滿了力量的美感,一擊側踢,腿打的筆直,這是沒練過的人絕對做不出來的。
教官顯然也沒有預料到會有人從背後偷襲他,直接橫飛了出去,摔得還不輕。
隨後其他班的教官趕了過來,學校領導也蜂擁而來,場面一度混亂不堪,張曉花可以說在男生出招的時候她就已經蒙了。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知道那個男生出手好像是為了她,可她什麼時候需要別人幫助了?張曉花不明白。
後面的劇情發展的更加無邏輯可言,爸媽來了學校,了解了事情經過。一開始他們怒斥教官無禮,男生多事,全然站在了她的立場上。話語之難聽,聽的張曉花都為教官感到擔心。
可在她的爸媽搞清楚情況后,他們開始咒罵男生一方,把教官撇了出去,這時張曉花又有些擔心男生了。畢竟他也是出於好意,****的張曉花是這麼看的。
學校,軍方,男生一方,張曉花的父母,場面一度陷入混亂。懵懂不知的張曉花只是嚶嚶的哭著,彷彿是在找著存在感一般。一切好似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事情發展到了最後,校方給定了性,這件事徹頭徹尾就是男女生談戀愛,男生吃醋引發的。這件事和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張曉花的父母在收了男方一大筆錢后竟然開始斥責她不要臉,年紀輕輕就早戀。他們像極了為女兒的自甘墮落而感到心痛不已的好家長形象。
張曉花的淚珠在眼中打圈,她不明白什麼時候她就早戀了?父母難聽的話語像是一把把利刃扎在了她的心頭,周圍人都露出了笑容,或許只有那個男生被他的父親給摁住了顯得有些不爽。
張曉花不明白他們怎麼就和諧起來了,她更加不會知道她的媽媽在呵斥她的時候腦海中正在盤算,這麼一大筆錢究竟是買房子好,還是給兩個兒子換新衣服報名補習班好,呵呵。
待得曲終人散,好似一切都去了,張曉花憑白挨了一通訓斥,這些她早就習慣了。誰讓她是女孩,誰讓她還有兩個弟弟呢?從小到大這種不明不白的訓斥她挨得還少嗎?每次只要爸媽發泄完,又是嶄新的一天了。
可年輕的張曉花不知道這一次卻不一樣,一份退學通知書擺在她眼前的時候她頓時傻了!
怎麼了,她就要被退學了?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要被學校開除了?
張曉花以為自己在做夢,可當看到爸媽收起那一份退學通知書時嘴角悄然露出的那一份笑意時她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這一刻這個懵懂的小姑娘一瞬間開了神智,她悟了,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軍訓期間學生和教官打架,起因是因為學生早戀。學校為了降低事情影響,把兩個早戀的學生都給開除了,她張曉花就是那個早戀的女生。
有人說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張曉花一瞬之間似乎真的長大了。可這份代價卻是她無法承受的,被學校開除,以她的家庭地位,她還有什麼未來可言?將來她或許唯有被遣送回村,嫁給村中二傻子的命運了。
人變得靈醒了,通常也就變得悲觀起來了,張曉花覺得她的一輩子好似在這件荒唐事後徹頭徹尾的結束了。原來努力能夠改變命運,這句話它從不是真理,它一直都是上位者忽悠底下那群傻子賣命的金句罷了。
屋外蔚藍的天空,不知道何時徹底黑了,一場巨大的雷陣雨即將到來。可對於張曉花而言,一切都無所謂了,她人生之中烏雲早已到來,那隻會是一生的暴風雨。而不似雷陣雨這般,慘淡很快便會過去,她的人生早已沒有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