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憂心忡忡

那青衣女子名叫碧兒，是原來名劍山莊莊主夫人的貼身丫鬟。她一身深綠色的綢布衣裙顯得有些老氣，女子芳齡不過四六，但臉上卻是憔悴，有種幾經滄桑的感覺。

碧兒慢慢走到少年身邊，她坐在一張簡單的支架床上，懷中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擦了擦少年額頭流露出的汗水，那憐惜的眼神透露出一種憂傷。碧兒輕輕抬起手撫摸著少年的臉頰說道。

「雲兒，感覺怎麼樣了？」

少年望著碧兒，原本從噩夢中驚醒的他漸漸平息下了自己的情緒，慢慢說道：「白娘，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夢見一座山莊，它可華麗了。莊子裡面有好多人，還有你，還有餘叔。」

「嘻嘻，雲兒啊，這做夢嘛肯定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現實里沒有的東西，你夢到我和余叔叔也是正常，我們天天在你身邊，你不夢到我們還能夢到誰啊？」

「我，我還夢到另外一個女人。」少年有些不敢說出口，因為夢中的另一位女子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另外一個女人？嘿嘿嘿嘿，雲兒，你不會是夢到小林鎮上的哪家漂亮姨娘了吧？」碧兒將少年慢慢放下整理了床單和靠枕，那少年躺在床上，碧兒給他蓋好了被子。

「白娘，她不是鎮子里的姨娘，她是那座山莊的女主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但是我總是夢到白娘你喊她夫人。」

碧兒先是一愣，隨後笑道：「小傻瓜，你白娘沒事幹嘛會去喊人家夫人呢？」碧兒拍了拍少年的胸脯，「雲兒，你呀，最近肯定是累了，所以才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這樣，明天白娘給你做百味荷葉雞好不好？」

「好，白娘最好！我最喜歡吃白娘做的百味荷葉雞了。」少年從噩夢中的陰影走出，臉上露出了笑容。原本在少年腹中閃爍的金光也漸漸消失，少年沒有任何察覺，想到百味雞就開始偷偷樂起。

碧兒看著少年腹中那金光消失也就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對少年笑了笑說道：「好好睡吧，別再瞎做夢了哦。」

少年點了點頭就閉上雙眼睡去，碧兒起身就準備離去。少年忽然從被單中露出腦袋來，隨口問了問碧兒。

「白娘，心伊是誰啊？」

「啊——」碧兒心中突然一驚，腦中如同有一道雷電閃過，那埋藏在心中久久不能忘去的名字，心伊！讓碧兒臉色煞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額，雲兒啊，那個，不會是你又做噩夢了吧？別亂想，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好好睡吧。」

「恩。」少年天真地點了點頭，埋在被子里安靜地睡去。

碧兒趕忙關上少年的屋門，快步走到另一間屋中。那個屋子裡，一位成年男子正坐在木桌邊。一支燒了半截的蠟燭正在桌子中央慢慢燃燒。

「回來了？霄雲怎麼樣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碧兒並沒有回答，她上齒咬著下唇，雙手握拳不斷拍打，在男子的床邊來回遊走。

「我說碧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你也像是做了噩夢？」成年男子好奇地問道，「霄雲那裡怎麼樣了？你快說啊。」

碧兒打開房門看了看霄雲的房屋，然後緊緊關上所在的屋子門，一下子坐在成年男子身邊，「徐征，我，我問你，我們離開名劍山莊的時候雲兒是不是還只是個孩子？」

「我不是說了，不要再提名劍山莊了嗎？我們跟那裡沒有任何關係了！」男子名叫徐征，便是原來名劍山莊的護衛統領。他稍有生氣地對著碧兒說道。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當時，雲兒還不到一歲！夫人已經去世了對不對！」

「你好好的問這個幹嘛？我們帶著霄雲離開的時候，夫人不過去世三天，這，這霄雲也就三天大啊！你把這都忘了嗎？」

「三天······雲兒只有三天大，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碧兒，你到底想說什麼？能不能說清楚些，你總是這樣支支吾吾的，就算天亮了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雲兒，雲兒他說出了夫人的名字！」

「夫人的名字。」徐征冷靜地想了想，「雲兒怎麼會知道夫人的名字呢？」

徐征覺得好笑，多半是碧兒又再開什麼玩笑，但碧兒安靜得出奇，一直盯著徐征嚴肅地看著。徐征看著如此表情的碧兒，心中開始顫抖起來，臉上露出一副驚訝地表情說道。

「這是真的？霄雲怎麼可能知道夫人的名字，你有沒有和他說過？」

碧兒連忙搖了搖頭，緊張地說道：「知道當年事情的人，除了你我就沒有別人了。夫人希望霄雲過得幸福吩咐我們絕對不要將此事告訴霄雲，所以我不可能會說的。」

「你沒說，我也沒說，這九年我們來到浩土天州南方的羅蘭山隱居，名字也改了，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們真正的身份，霄雲是如何知道夫人的名字？你不會是聽錯了吧。」

「我怎麼可能聽錯？當時雲兒說他夢見了我，夢見了你，還夢見一個女人，說我一直喊那女人夫人，我當時還笑話他以為這是他的大夢話，可是他卻脫口而出那女人的名字叫心伊，你說，我現在能不相信嘛！」

「真的是夫人，霄雲居然夢見夫人，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

「哼，當我進去時，霄雲體內還不時閃著金色光茫。」

「你是說仙訣天符？」徐征站起身來，走了一圈，「這幾個月來，霄雲不斷做起噩夢，這些噩夢都和當年一事有關。而做惡夢的同時，霄雲體內的仙訣天符也發生了反應······難不成是仙訣天符的作用讓霄雲腦中形成了九年前的往事？」

「九年了，還記得曾經赤練天尊說過的話嗎？他將仙訣天符封印在雲兒體內時說過，他的能力也只能封印十年，十年之後······」

「現在已經九年過去了，怪不得，怪不得雲兒體內仙訣那麼不穩定，看來是封印要被突破了。」

碧兒這下著急道：「當今天下也只有仙訣天符可以救雲兒的命，這眼看赤練天尊的封印慢慢衰弱，萬一，萬一仙訣天符破了封印，那雲兒的性命就會，就會，嗚嗚······」

「噓！安靜，現在不是杞人憂天的時候，我們應該想辦法。」

「我們，我們可以去須臾峰上找赤練天尊再一次封印仙訣天符啊，對，可以找赤練天尊！」碧兒擦拭了眼淚，臉上露出希望的表情。

「萬萬不可，赤練天尊用了半生功力才得以將仙訣天符封印十年，我們若是再讓赤練天尊封印一次那豈不是要了他的性命。此等驚世神器的力量，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或許霄雲有夫人在天保佑，會度過難關的。」

「你說的也是個道理，夫人願用自己的性命換雲兒一生，老天一定不會那麼殘忍的。」碧兒雙手十指相扣，閉上眼睛祈禱著。

「時候也不早了，別總是憂心忡忡的，你趕緊回房睡吧。明天我去鎮上的藥店買些補身的好葯來熬熬給霄雲喝。」

「對啦，我明天還要給雲兒弄他最愛的百味荷葉雞呢。」碧兒一想到要做霄雲喜歡的荷葉雞為了有個好精神就興奮地轉身回到自己房中。

徐征看著碧兒離開，吹滅了桌上的蠟燭。

羅蘭山那唯一的火光瞬間暗滅，一片漆黑的山林恢復了夜間的寂靜，月光灑在整片羅蘭山上，九年裡，這是第一次如此安詳。

「吱吱吱······」夏季的蟬是格外的多，尤其像這羅蘭山。羅蘭山雖不為聖地，但這裡靠近三大仙山之一的無涯仙山，靈力自然不缺。對植物生長有利，可以吸引來更多的昆蟲。

紫霄雲一人在屋中酣睡著。左一個翻身，右一個翻身。漸漸地，日出即將來臨。紫霄雲長呼一聲「煩死了！」，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一盆清水，輕輕按在臉上，打濕了紫霄雲的臉頰。用一塊臉布擦乾淨了后，紫霄雲便從房中走出。九年前，徐征便和碧兒帶著霄雲來到這羅蘭山上，在一片空地搭起了房屋。要說眼前這籬笆，也是有紫霄雲的一份功勞。

「嘿！哈！嘿！哈······」紫霄雲馬步紮好，腰間挺直，左一拳右一拳打出，「嘿，哈，嘿，哈······」

這是紫霄雲六歲時，徐征在一旁練習拳法時，紫霄雲無意看到的。倒也神奇，徐征便沒有交給紫霄雲拳法口訣和招式，僅憑看一遍，紫霄雲便將拳法牢記在心中。當時的徐徵發現了紫霄雲驚人的記憶力更是讚嘆不已。

只可惜，紫霄雲空有這些拳法，卻無法發揮其拳法的真正力量，或許說是絲毫力量都無法揮出。徐征告訴過紫霄雲那便是仙訣天符的作用，卻讓紫霄雲半信半疑。

「余叔當時是這樣收起左拳的，腳步應該是這樣，恩，出拳！哈······」紫霄雲憑著記憶力細細回想起徐征練拳的情景。

「砰吱——」

紫霄雲的背後，房子的大門忽然被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