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一場春雨一壺茶
過了一會,李北望打斷了沉浸在往事回憶里的陸與道,問道:
「師父,我們現在去哪啊?」
陸與道斂了斂心神,說道:「去這個人間,做飯最好吃的地方。」
很快,李北望就聯想到了那個又胖、又英俊的人。
那真是一個矛盾的組合啊——
因為通常而言,一個人胖了,必定是和英俊沾不上邊的,但那個胖子……真的不敢想象,他瘦下來會是一副什麼模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做的飯真的非常好吃。
他是第一個做面,贏得了先生的!
好吧,這話一聽,乍然有幾分那麼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
……
李北望從那片樹林里出來后,人間忽然就迎來了四月。
四月份的第一天。
小白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玄月觀的台階上,想象著李北望會突然回來。
但是直到天黑,玄月觀都掌起了燈,小白還是沒有等到她想要等的那個身影。
她等啊等,天倒是漸漸亮了。
小白不吃不喝,就這樣傻傻的坐了三天。
三天以後,小白病了。
老道士看得於心不忍,只好騙她,說道:「你先把病養好,再和我學習修行之法;如果你神通有成,我就帶你去找那個混蛋小子。」
小白聽完后頓時眉開眼笑,竟然掩蓋住了臉上的幾分病態。
她從客房的木床上起來,拖著沉重重的身體,來到床下,要給老道士下跪。
老道士坦然受之,並說道:「拜師禮的話,磕三個頭就可以了。」
小白「砰砰砰」地一連磕了三下,當頭抬起來后,額頭上的皮膚早就青了,隱隱還泛著一絲血跡。
老道士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不漏聲色說道:「好了,你先起來吧。」
小白笑著起身,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問道:「師父,我什麼時候和你學習,你剛才說的修行之法啊?」
老道士說道:「等你的病好了吧。」
小白笑著說道:「那我的病明天就好了。」
老道士被小白的話逗得笑了一下,然後馬上嚴肅,故作一副前輩高人的模樣說道:
「還沒問你叫什麼呢?」
「我叫小白。」
小白說道。
老道士說道:「你沒有姓嗎?那我今天就給你一個姓吧,姓張,和我師父一樣。」
「張小白嗎?」
小白回味著自己的新名字。
老道士說道:「好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如果明天病好了的話,你再來找我。」
就這樣,四月份的第四天,玄月觀的山門前,再也看不到一個坐在台階上等人的身影了。
小白找到了老道士,忍著病痛,耐著性子,向他學習修行者的修行之法。
她不再是一個普通人了。
她勉強算是半個修行者。
而且很快,她就會從這半個修行者,蛻變成一個完整的修行者。
……
……
不知不覺,四月份已經悄悄過去了一半。
這一天,小白像是一個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不顧老道士正在打坐,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就要讓他起來。
「您看看嘛,師父。」
「看什麼,沒看到我正在打坐嗎?」
「等會再打嘛,我發現,您前幾天教我的東西,我會了。」
「什麼會了?你是說……月光斬?」
「對對,就是您前幾天教我的神通。」
老道士驚得一下子從蒲團上站起來,然後很快又故作鎮靜,說道:「你使出來給我看看。」
小白高興地點了點頭,忙說了一聲好。
然後,她緩緩抬起了她的右手,迅速地往下一壓。
剎那間,周圍的靈氣好像全部都被調動起來了似的,在老道士駭然的目光中,漸漸地生出了一輪狼牙似的月光。
「怎麼樣,師父?」
「嗯?咳咳~不錯,但還需努力,不能驕傲。什麼時候當你把這『殘月』練成了『滿月』,再由『滿月』修鍊出了『雙月』,這門神通才算大成。」
老道士雖然是以一種淡然的口吻說出來的,但小白的修鍊速度、乃至是悟性都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所以內心深處的震撼可想而知。
二人繼續交談了一番以後,小白走出了大殿。
而當小白的身影徹底在殿門外消失后,老道士的目光一變,那顆心臟砰砰地亂跳起來,就連呼吸都隱約變重了許多;
這時候,在老道士的那張臉上,一抹抑制不住的激動神色頓時浮現而出,喃喃說道:
「當真是天佑我派~
天佑我派啊……」
……
……
——再說到小白這邊。
從大殿里出來后,玄月觀的上空飄落了幾點小雨。
一時間,小白好像被勾起了什麼往事,杵在那裡,獃獃的望著。
「是春雨啊~」
小白驀然張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可以煮茶喝的。」
她想到了遠方家鄉的那座茶樓,想著如果那座茶樓沒有燒掉的話……想到這裡,小白的神情一下子黯然起來。
她和一個道士小姐姐說道:
「我要給師父泡一壺我最拿手的茶。」
留下這句話后,小白出了山門,沿著那條台階一直往下。
道士小姐姐把小白要為師父泡茶的事情說與老道士聽后,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道士,在這時候卻哈哈地大笑起來。
「由她去吧~由她去吧~」
老道士笑著一連說了兩聲。
道士小姐姐眼神詫異的看著老道士。
老道士問道:「你這樣看著我作甚啊?」
道士小姐姐說道:「師父,你平日里都是不笑的。」
……
第二日清晨。
小白端著一副茶具走進了老道士打坐的地方。
小白的衣服還在滴水。
老道士看到后頓時心痛壞了,忙說道:「快把東西放下吧,你先下去換套乾淨的衣服。」
小白走後,老道士美滋滋地喝起了那壺茶,一邊喝,一邊說道:
「這茶真是不錯啊,不愧是專門為我泡製的,哈哈……」
日子原本以為能夠這樣一直無憂無慮的過下去的,直到四月份的最末幾天,玄月觀下起了一場很大的雨。
老道士打坐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嗅到了一股非常濃郁的花香。
那香味實在是太刺鼻了,饒是老道士這樣十二樓以上的人物,都忍不住打起了好幾個噴嚏。
老道士也沒有多想,畢竟玄月觀已經對外封觀一百年了。
這一百年裡,除了李北望、陸與道還有小白三人外,剩餘的時間,再無其他人踏足這個已經衰落了的門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