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下室
柜子下面的一個角落裡,有一隻毛絨娃娃。
什麼情況?難不成剛才的聲音是這隻娃娃發出的?但是之前開櫃門查看,明明是空的啊!
突然,這隻娃娃自己翻了個身,開始緩慢爬動。同時發出「咯咯」的笑聲。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直達心底,然後傳遍全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隻娃娃邊發出滲人的笑聲,邊往柜子外面爬。我想往後退,可是雙腿如灌了水泥一般,怎麼也提不動。頭頂的燈也加入了這恐怖的氛圍里,開始閃爍。整個房間忽明忽暗,再加上娃娃的笑聲,簡直和遊樂場的鬼屋有的一拼。
漸漸地,娃娃爬到了柜子邊緣處。這時候,房間里的燈,熄滅了。娃娃也停止了笑聲。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我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聲,和老驢急促的呼吸聲。
大約過了幾秒鐘的樣子,忽然之間,燈又亮了起來,哇的一聲,那隻娃娃大叫著撲向了我的臉。
我下意識的用雙手阻擋,但是慢了一步。那隻娃娃整個貼在了我的臉上,它的手腳緊緊的抱住了我的頭。更麻煩的是,匕首被我搞丟了。
這一刻,我感到了強烈的窒息感。
我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用手拚命往下撕扯。我想呼喊,聲音卻在喉嚨里打轉,發不出來。
此時娃娃抱的越來越緊,幾乎要將我的臉頰骨擠碎。我甚至用臉瘋狂撞擊地面,試圖撞開它。與此同時,窒息感愈來愈強烈!
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間,我感到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腦袋越來越沉重,而且開始昏昏欲睡。我不想再抵抗了,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勞的。不如就這樣吧,就這樣睡著吧。甚至身體還有點舒服。
猛然間,一雙大手將我扶起來,隨後又有人抓在了我的脖子處,開始拽那隻娃娃。力氣之大,下巴骨幾乎要脫臼。是老驢!是老驢這個混蛋!他終於想起來救我了!
老驢的拽動給我拉扯出了一點空間,吸了兩口空氣,腦袋清醒了不少。
一起發力,我也抓住了娃娃兩隻腳,拚命往外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呲啦一聲,那隻娃娃被撕成了兩半。老驢拿著上半身,我拿著下半身。
我和老驢四目相對的看著,又看了看手裡的娃娃。「啪」的一聲,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將手裡的娃娃甩開,「這房子真的鬧鬼!」老驢說這話的時候,幾乎快哭出來了。
深吸幾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后,我拿著手裡的娃娃仔細研究。這不是普通的毛絨玩具,娃娃的皮膚摸起來很柔軟,很有質感。我打心底里認為,這是用人皮縫製的。裡面填充的也不是公仔棉,而應該是人的頭髮。想到這些的時候,我觸電般的扔掉了娃娃,並且一陣反胃。
我和老驢呆坐了一會。
「這應該就是嬰靈。」我指著娃娃說。
「那咱們,這是把嬰靈給殺了?」老驢怯怯的問。
「應該沒那麼簡單。這個娃娃的縫製材質很特殊,我沒猜錯的話,是用娃娃作為嬰靈的載體,讓嬰靈從某種程度上實體化。」
老驢坐地上,獃獃的想了幾秒,「我受不了了!」老驢說著,撲騰著站起來,沖著門重重的撞了過去。
「嘣」的一聲,門晃動了一下。老驢抬起腳,又是重重的一腳踹在門把手一旁。一腳,兩腳,三腳。門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老驢後退幾步,衝過去又是一腳,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哐當」一聲,門被踹開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整棟屋裡面,只有壁燈發出微弱的光芒。其他地方,一片昏暗。
撿起匕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踉踉蹌蹌摸索著,順著旋轉樓梯走下了樓。
回到客廳,老驢扭動了幾下客廳門的把手,「也鎖住了」。他回頭看著我說。隨即咬著牙,用肩膀使勁撞了幾下,這一次,門絲毫未動。甚至都沒有晃一下。
我和老驢同時看向了窗戶,立刻奔了過去。又是左右推拉,又是前推后拉,然而窗戶紋絲不動。我試著用匕首去撬,但依然未果。老驢像發了瘋一樣,掄起椅子砸上去。窗戶依然紋絲不動。這是鋼化玻璃。此時的我們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我倆被徹徹底底的囚禁在了這裡。
「先抽支煙冷靜一下。」我遞給老驢一支煙。「比這恐怖的多的我都經歷過,先別著急。既然有人不想讓我們走,那麼...」
「怎麼?」老驢瞪大眼睛問我。
「那麼咱們就把那個人解決了,再走!」
「這,你是說,咱們把那個女的給殺了???可是...」老驢一臉不敢相信。
「殺人犯法,我知道。但我指的不是殺人。而是把這裡惡靈的源頭,給徹底解決掉!」
老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沒說出口。
隨後,我在包里拿出一個小圓鐵盒,打開后,裡面是一隻外形酷似獨角仙,但又醜陋無比的甲蟲。外殼上閃著綠色的光。老驢靠過來,「這是什麼玩意?以前沒見你拿出來過。」
「這是食腐甲蟲,是一種黑暗生物,平日里是見不到的。嗜血肉,喜黑暗。」我將甲蟲小心翼翼拿出來,托在手心。甲蟲散發出一種爛肉的臭味,張開翅膀,飛了起來。
「它要飛走了!」老驢急著說。
「就是讓它飛。這玩意可以幫我們找到嬰靈。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我笑著說。但老驢看起來不太情願。他更希望我拿出來能幫我們找到出路的甲蟲,而不是去找嬰靈的甲蟲。
「你有對付嬰靈的法寶吧!」老驢邊說,邊四下搜尋,試圖找個趁手的傢伙。
甲蟲飛的很慢,我在後面慢慢跟著。
身上的綠光一閃一閃的,就像黑夜的螢火蟲。可惜不是帶我們走向光明。
我從包里拿出來兩個核桃大小的塑料球,「給你一個,拿穩了。」我遞給老驢。「這是氯酸鉀和赤磷為基料,混合了虎骨、蟒鱗和松子油的驅魔炸彈。用力摔既炸。可得拿好,對人傷害不大,但是可以消滅惡靈!做這倆我可是費了很大勁!」
老驢左手提著板凳腿,右手小心的攥著驅魔炸彈,看起來多了幾分勇氣。
跟著食腐甲蟲,我們走到了一扇門前。甲蟲在門前盤旋著。我一把抓住甲蟲,放回盒子。「就是這裡了。」我說,輕輕推了一下門,門開了。
眼前一片黑暗。通過腳下的樓梯,我們知道了,這是通往地下室的門。
天氣很悶熱。地下室入口處,卻有陣陣寒氣撲面。我深吸一口氣,感覺衣服濕呱呱的。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嚇的。
「走!」老驢來了一句。這次不曉得他怎麼勇敢了許多,先一步走了下去。或許是炸彈在手?
樓梯兩邊的牆上,刻著許多如桌面上的那種符號。沒有壁燈,我們只能依靠手機的光芒往下走。樓梯不算長,三十二級台階。
走到盡頭,是一扇門。
上面畫著很多可愛的嬰兒。但有一個嬰兒不一樣,他畫在最上面,旁邊擺著蠟燭,伸開雙手,拿著刀叉,看著下面那些嬰兒。面露凶光,很是可怖。難道,他將下面那些嬰兒當成了晚餐?這時,上面的嬰兒突然對我邪笑了下,我嚇了一哆嗦。不知是幻覺,還是他真笑了。
老驢沒有在意這些,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我緊隨其後。他向山一樣擋在前面,讓我減輕了很多壓力。
還沒進門,就聞到了那種詭異的香氣。就是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氣。也是我進門聞到的香氣。難怪感覺香氣從地面上傳來。
房間很大,裡面燈火通明,感覺就像,中世紀的刑訊室。桌子上擺了很多大玻璃瓶。裡面滿是淡黃色的藥水,泡著什麼東西。走進一看,裡面全是嬰兒,死嬰。
又是一陣頭皮發麻。「這......」老驢驚恐的說不出話。「估計這裡就是嬰靈的大本營了。」我說道,「我沒猜錯的話,這些瓶子里的嬰兒,應該是嬰靈的食物。」
老驢走到一面桌子前,開始端詳瓶子里的嬰兒。「這都是從哪兒弄來的啊??」
「很多都是胎死腹中的。體型較大的,應該是出生后不久夭折的。當然,也保不準有......」
「有什麼?!」老驢吃驚的望向我。
我正要回答,這時,「咔咔」傳來幾聲木頭的碎裂聲,我們轉頭一看,這才注意到,房間一側,立著一口棺材。這並不是中式的那種木棺,而是西方的那種六角棺。
棺材似乎在晃動。
「啪」的一聲,棺材門飛了出去,撞在桌子上,摔成兩截。幾個玻璃瓶倒下去,裡面的死嬰滾落在地上。
定眼一看,棺材里不就是那個女人嗎!此刻的她,依舊穿著睡衣,但早已沒了當時的優雅。只見她面如死灰,眼窩深陷,雙目緊閉,鮮紅的雙唇彷彿剛吸完人血。她如殭屍一般緩緩的抬起雙臂,乾枯的手臂,黑色的指甲。我猛地意識到,她是不是被嬰靈反噬了?
突然,她睜開雙眼,怒視著我,嚎叫著沖我襲來。我下意識的閃躲,卻似乎踩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隨即腳下一滑,被地上的死嬰絆倒了。
那個女人撲到我身前,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腿。那一刻,我感覺她的指甲嵌進了我的肉里。我試圖用腳踹她,可她力大如牛,我的雙腿幾乎無法動彈。
這時,「嘣」的一聲,我眼前一片白光,耳朵里一陣蜂鳴。「是驅魔炸彈。老驢丟的。這次老驢反應倒是快!」我心裡想。用力揉搓了幾下眼睛后,視力漸恢復。但麻煩的是,這個炸彈對她的作用不大。
這個女人被炸的滿麵粉塵,看起來更加恐怖。不過行動卻毫不受影響。或許是炸彈將她徹底惹怒,她突然放開了我的雙腿,往前串了一下,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此刻,她屈著雙臂狠狠地掐著我,和我的臉幾乎緊貼著。灰白的面容,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鮮紅的嘴角流下口水,滴在我的臉上。
這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痙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