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見小奶狗（9）

蔣言去做CT的時候，李望和商可嵐都到場了，甚至李望把蔣言的父親——堂堂的新海集團董事局主席都給叫了過來，蔣安非常緊張的看著蔣言，眼睛都紅了。

蔣言一腦袋霧水：「不是，我就是去做個CT，又不是什麼手術，你們不要這樣隆重吧。」搞得他心裡都慌了。

李望說：「你先進去吧。」

等蔣言進去，蔣安這才拉著李望的手：「李醫生，你告訴我，要是真的像是你說的那樣，我這兒子……」

李望道：「保住他的命沒有問題，就是……反正這是我的問題。如果真的因為我的失誤導致真的有紗布留在他的體內，我會引咎辭職，你也可以隨時找最好的醫生給他動手術。我也會留在北京，只要你想告我，我願意承擔法律責任。」

蔣安說：「現在不是你說這個的時候，我要的就是真相。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情況，還是要你給我兒子動手術把紗布拿出來，我相信你是最了解我兒子情況的，只有你能保住他的命。」

在外面等待蔣言做CT的過程明明只有幾分鐘，但是李望和蔣安都感覺到無比的漫長，而躺在裡面的蔣言根本不知道自己體內還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靜靜地躺在裡面檢查。

等到蔣言出來的時候，蔣安連忙問他兒子：「怎麼樣兒子，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

蔣言疑惑道：「做個CT能有什麼不舒服的？爸你是不是最近又夢到我奶奶說要帶我走了。」

「呸呸呸！」蔣安連忙呸了幾聲。

在蔣言動手術和還在ICU的時候，蔣安每晚都能夢到自己已經過世的老娘託夢說要帶蔣言走了，老來得子的蔣安被嚇得連忙去佛寺里齋戒吃素求菩薩保佑，一直做個半月的祈禱這才完事，所以為什麼蔣言即使醒過來這麼久，蔣安也從來沒現身過的原因。

而蔣安的身上就穿著樸素的布衣，手上還轉著佛珠。

李望說：「CT結果一個小時就會送到我的辦公室，還請蔣先生和蔣公子去咖啡廳坐一會兒，等我檢查完之後會告訴你們結果。」

蔣安連連點頭。

蔣安甚至想要扶著蔣言走，但是蔣言絲毫不肯，一個大小夥子的哪有讓自己鬢角都白了的父親來扶自己。蔣言總感覺堂堂的蔣董事長今天怪怪的，甚至有點慌亂。

要知道他這個爸爸呀，那也是根正苗紅的一個太子爺，蔣家在北京城已經立足了好幾十年，從他爺爺那代開始發家，從房地產開始做起，到了他爸爸蔣安這一代，將原有的傳統行業發展成多行業發展的巨無霸產業，所以他爸爸可是個厲害人物，出身高貴又習慣了在政商界呼風喚雨，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老狐狸喜怒不形於色的形象，要說像這樣的可真是蔣言第一次見到。

蔣言作為一個懂事的兒子，自然要安慰自己的這個老父親：「爸，你也不要這麼擔心我吧，還去佛寺里為我祈福，你也真是能想得出來。」

蔣安又「呸呸呸」幾聲：「怎麼說話呢，小心得罪菩薩。你能恢復的這麼好，全靠菩薩保佑。」

蔣言：「……」轉而又提醒他說：「我能恢復的這麼好，還是應該感謝謝人家醫生技術精湛和我的身體底子好，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科學時代，別老拿你那一套出來說，也不怕別人笑話。」

蔣安知道肯定說不過自己的兒子，也不跟他爭辯，畢竟他現在還是個孩子。再說了他現在的所有精神可都在蔣言的檢查結果上，要是蔣言的檢查結果真的是他們想的那樣，那他肯定要找李望算賬的，這時候可就不李望醫術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他怎麼樣都要整死李望了。

「你好好休息。」蔣安說：「等你身體好了，爸再也不逼你退出娛樂圈了。爸想通了，你既然對這個感興趣，那你就繼續玩吧。」

蔣言倒是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得到這麼大的一個驚喜，要知道他為什麼會生病也不管，要繼續工作直至病情惡化從片場被送來醫院搶救，那是因為蔣安一直都不讓他在娛樂圈裡，在他看來蔣言作為新海集團的太子爺，上層社會的人物，怎麼能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裡跟個戲子似的在鏡頭前娛樂人民群眾呢，他感覺非常丟人，所以和蔣言吵過好幾次。

兩父子最後一次吵架，兩人都深感這種無意義的吵架很沒有必要，於是蔣安提出一個賭約，就是蔣言要是真的像是他自己說的那樣娛樂圈有多吸引人，那也得考慮到現實因素。他要求蔣言在一年之內賺十個億，要是能做到，蔣言就繼續留在娛樂圈裡愛幹啥幹啥，要是做不到的話那就老老實實的回來進公司實習，準備接手家業。所以蔣言這才拚命的工作賺錢，畢竟家庭背景擺在那裡，即使是京圈裡最出名的大導演和大老闆也要好好供著這位太子爺，什麼好資源都先供著他，所以即使現在才快要年中，他已經完成了六個多億的目標。

不過現在蔣言算是可以鬆口氣了，畢竟他爹已經鬆口了。

蔣言又說：「那你記得告訴我姐，是你自己認輸的。」

當時他們定下這個賭約的時候，就是蔣言的姐姐蔣瑤在場公證的。

蔣安現在哪裡還管的上這種小事，現在就算是讓他登報認輸他都無所謂，只要自己這唯一的繼承人能活著他就感謝菩薩保佑了。

蔣安說：「行。等你身體好了，爸就告訴你姐。你姐這次回來說要你好好休息，她說下個月還會回來一趟的。」

蔣瑤現在在紐約工作，主要是負責新海集團在北美的產業，去年剛和美國的一家大企業老總結婚。這次蔣言出事，本來蔣安要瞞著蔣瑤的，但是蔣家老爺子可不樂意，直接一個電話告訴了蔣瑤，蔣瑤回來就把他罵的劈頭蓋臉，蔣安自己理虧也不好意思反嘴。要知道蔣瑤這孩子，雖然是他自己的女兒，但是那可是商界有名的女強人，手段雷厲風行的比他這當爸爸的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幾次將新海集團在岔路口帶上一個新台階，十年前新海集團在美國上市蔣瑤也是第一功臣，所以蔣瑤在家族、在集團的地位其實一點兒也不比蔣安低。

蔣言突然試探著說：「那我媽呢？」

本來其樂融融的父子時間，因為蔣言一句話氣氛突然就變得有點不對，蔣安臉色也開始慢慢僵硬。

「我跟你說了多久了，不要問你媽媽。」蔣安冷聲道。

這些年只要一提到蔣言的媽媽，蔣安必然一點就炸，這次已經算是挺冷靜的了。

蔣言卻鍥而不捨的繼續追問：「我是我媽生的，我難道知道我媽是誰的權利都沒有嗎？」

蔣言的話一下子激怒了蔣安，蔣安怒聲說：「不是我不肯告訴你，是你媽先不要我們爺三兒的，你媽把你生下來，你剛滿月她就跟我離婚，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的。生而不養，對於她你有什麼好問的。」

這是蔣安第一次透露蔣言媽媽這麼多的信息，以前蔣言甚至不知道他媽媽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原來是他滿月之後就走了，居然能真的這麼狠心。

蔣言說：「真的？」

蔣安深吸一口氣，他說：「我跟你媽也是和平離婚的，你也別以為我對不起你媽。最起碼你爸我這輩子雖然年輕的時候荒唐了點，但是結婚後就真的只有你媽這一個女人，我把她當成公主似的供著，但是她呢？在你滿月的第二天，她就把離婚協議書甩在了你的小床上要我簽字，所以要對不起也是你媽對不起我。」

蔣言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自他記事以來，他也是第一次聽到他爸說這麼多關於他媽的事情，原來事情真的不像是他想的那樣，以為像是電視劇里說的那樣，是他爹受不住外面的誘惑對不起他媽，原來竟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爸……」

蔣安抬起手示意他別說話：「你還想知道更多的話就去問你姐吧，當時你姐也十歲了，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

蔣言突然問不出口，這些信息已經夠他消化很久了。

父子倆喝著咖啡，卻什麼話題都沒辦法聊了，不過還好CT結果出來的很快，不到一小時李望那邊就拿到了片子，然後給蔣安來了電話要他來辦公室一趟。

蔣安一進去就緊張的問道：「李醫生，情況怎麼樣？」

李望彷彿鬆了很大的一口氣：「蔣先生，恭喜你，蔣言非常正常。」

蔣安不敢相信的看著片子，上面的確沒有任何異物陰影，不過這個時候他倒是奇怪了，那那塊紗布去哪了？

李望用筆指了指片子：「經過我的檢查，沒有任何異常，所以請蔣先生放心。」

蔣言看著蔣安那高興的樣子，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他感覺到奇怪：「所以你們應該沒有必要因為我的一次正常複查結果是正常的所以這麼激動吧？」

因為現在不僅僅是他爸爸這麼激動，就連他的主治醫生李望都很激動，他感覺要是他不在場的話，這倆人能高興的抱在一起哭一頓。

蔣安自然不會告訴蔣言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對蔣言說：「兒子，你先去病房休息，爸有事跟李醫生說。」

李望自然知道蔣安要問什麼，所以配合著對蔣言說：「對，蔣言，你先去病房休息吧，你現在要注意休息，正好也要到吃中飯的時間了。」

蔣言不知道他們怎麼了，留下了「不知道你們搞什麼鬼」就離開了醫生辦公室。

蔣安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管自己兒子有沒有禮貌這件事了，他只顧著知道真相，等到蔣言出去關上門他就趕緊問：「李醫生，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既然我兒子身體里沒有任何異物，那你說的那麼嚇人是怎麼了？」

李望其實也說不清：「我已經把這件事上報院方，院長剛剛已經同意重新查看手術記錄和手術室的監控錄像，等會兒應該就會有結果了。」

蔣安於是就在辦公室里等著。

李望也和蔣安一起等著，既然已經確定紗布不在蔣言的身體里那就是最好的結果，畢竟最壞的結果沒有造成，最多就是虛驚一場。

半個小時之後，商可嵐和小琳進來了，商可嵐的手裡還拿著一份手術記錄。

商可嵐說：「李醫生，蔣先生，已經查清楚了。」

小琳將一個U盤連接李望的電腦，然後將其中一個片段給播了出來。上面清楚的顯示的確在李望宣布手術成功之後的確又使用了一塊紗布用於防止出血，但是在縫合全部完成後李望沒有把紗布直接遞給小琳，而是因為他體力不支甚至戰立都有些困難的時候隨手扔在了醫療垃圾袋裡，所以導致小琳少算了一塊。

這個片段一播出，所有人都明白了，從監控中已經明顯感覺李望的腿都好像是在打顫。因為那個時候李望已經二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了，在接手蔣言這個手術前，他已經做過兩台搶救手術，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烏龍。

商可嵐將手術記錄翻到最後一頁的反面：「小琳在整理醫療垃圾的時候已經發現了這塊紗布，所以在手術記錄的這裡給補了一句話，但我們當時都沒有注意到，只看到簽字那個地方就結束了。」

小琳這個時候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認錯：「對不起李醫生，當時給你簽字的時候我著急下班，我男朋友要帶我去吃日料，所以……我就開心的忘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肯定不會再犯了！」

李望摸了摸額頭：「算了算了，這也不全是你的責任。你先出去吧。」

小琳連忙道歉加認錯，好一會兒之後才出去。

蔣安有點愧疚的說：「對不起，李醫生。我真的不知道你當時剛做完兩台手術沒多久。我兒子送來的時候我都快急壞了，只知道找最好的醫生來給我兒子動手術，真是太對不起了。」

還好只是一場烏龍，不然要是真的出了這件事，李望這輩子就算是毀了。李望當然不會怪蔣安，畢竟要論起來的話，蔣安還是他老闆的老闆，合眾醫院是新海集團的全資子公司嘛。

蔣安臨走時還要給李望在院長面前說說，一定要讓院長好好表彰李望，這才開開心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