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絕陰煞局
正午十二點,烈日當空,陽氣最盛,驅魔降妖正當時。
一行人背著高落落的東西,遠處看去,宛如一個個移動的小山包,出了村子,直奔野雞崖子而去。
兩小時后,到達了目的地,青徽子站在山畔,眼中掠過一抹金光,神情變得鄭重,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放眼望去,野雞崖子上空籠罩著一層陰森森的邪氣,哪怕是正午時分,氤氳的邪氣依舊像煮開的開水一樣沸騰翻滾,一層淡淡的青色罡氣像一張大網,將邪氣壓制在下方,不得脫出。
然而,罡氣大網明顯是上了年月,不少地方已經出現裂痕,無孔不入的邪氣順著裂縫鑽出,被陽光一照,發出嗤嗤的響聲。
「看出什麼了沒?」青徽子問道。
逍遙向前一步,捧著一副羅盤,右手點動,掐算一會兒后輕聲道:「蛟困死澤,白虎張口,朱雀蒙塵,玄武垂首,四方來風,八面埋伏...是個絕凶的陰煞風水局!加上此地屍氣騰騰,明顯葬了很多死人,別說是邪物,就算是活人進去,恐怕過不了幾天都會變成鬼屍!」
青徽子滿意地點點頭,逍遙雖然年齡不大,可已然是學會了他很多本事,將來甚至有望青出於藍而勝過他這個師傅,心懷大慰道:「不錯,等什麼時候能夠捨棄羅盤,你就可以出師了。」
逍遙淡淡一笑,摸了摸背上的李秋凡,這小傢伙自出生起還沒有出過這麼遠的門,此時正在好奇地四處張望著。
「師弟,你可真是厲害啊...以後有機會,可得好好教教師兄我...」王半仙一臉羨慕地諂笑道。
「嗯,好的師兄。」
「屍氣...鬼氣...煞氣...居然還有一絲妖氣,這地方還真是個百寶盆啊,只可惜對於普通人來說,這裡面的『寶",隨便出來一個,都是災難!無論如何,今天都必須得把這鬼地方給剷平咯...」
青徽子用罡氣透過結界感受了一陣,發現這野雞崖子簡直邪的嚇人,各種邪氣異常龐大,雜亂交錯地糾纏在一塊兒,宛如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隨時威脅著附近村落的村民。
「進崖!」
青徽子冷喝一聲,帶頭順著山坡滑下,其他人趕忙跟上。
剛到山底,腳掌還沒落穩,一股陰風直直從野雞崖子上面席捲而至,兩點多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除了青徽子其他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可被這陣風一吹,渾身都忍不住直打哆嗦。
「乖乖...這風咋這麼冷,都趕得上臘月的『梁刀子"了!」一個後生被凍的打了個噴嚏,渾身的汗水瞬間就被凍沒了。
所謂的『梁刀子",是他們對臘月天里山樑上寒風的稱呼,刮在人臉上,就跟真刀子割到皮膚上一樣生疼,但不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這個時候啊!
青徽子心知肚明,這是裡面的東西再警告他呢,他沒有壓制自己的氣息,那些邪物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於是想用這一招「陰風陣陣」來嚇退他。
青徽子悶哼一聲,渾身蕩漾起一層無形的罡氣,宛如一柄利劍,砍在了陰風上面,頓時那股陰風四下潰散而去。
「雕蟲小技,能嚇唬到老子的玩意兒,還沒生出來呢!」
「師傅,您看這個東西!」王半仙在谷口轉悠了一會兒,突然看見一個只露出半寸左右的青石。
青徽子心神微動,用手在青石旁邊輕輕一拍,看似軟綿綿的一巴掌,卻直接把周圍的土石都給震開,露出了青石的全貌。
「乖乖...這仙長也太厲害了吧!」
周圍的漢子看向青徽子的神情變得越發敬畏。
青石足足有半人高,平穩地躺在谷口正中間的位置,上半截雕刻著一
頭威風凜凜的怪獸,表面由於風水日晒的緣故,有些斑駁,卻依舊給人一種滄桑厚重的感覺,尤其是怪獸的一對眼睛,簡直跟真的一模一樣,迎著陽光,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石頭完全露出來的剎那,野雞崖子上就響起了一陣陣常人聽不到的吼叫,叫聲中充滿了恐懼和怨憤。
「師弟...你見多識廣,這是啥玩意兒啊?怎麼感覺有點邪性呢?」
王半仙盯著青石怪獸的眼睛看了半響,只感覺自己恍惚間看到了一隻睥睨一切的恐怖怪獸,正在仰天而嘯!令他感覺心神不寧。
「鎮邪石!能讓墨玉麒麟鎮壓的邪物,到底會是什麼……」逍遙脫口叫出了這個青石的名字。
「墨什麼麒麟?」王半仙更迷糊了,逍遙說的這個東西,他壓根就沒聽過。
「一種很久都沒人敢用的凶獸,據說它跟麒麟同宗,不過這傢伙亦正亦邪,是非不分,尋常法師根本不敢用,能壓住這個傢伙,說明設置這個封印的法師,修為絕對不低!先聽師傅的,我以後再跟你細說。」
逍遙稚嫩的小臉首度變得凝重起來。
王半仙不敢再問,就算面對厲鬼,都能做到雲淡風輕,談笑自若,能讓他這般表現的,肯定是個不得了的傢伙。
青徽子雙眼眯成一條縫,伸出手掌搭在了墨玉麒麟雕像頭頂,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霸道獸吼直入他的神魂。
「孽畜,在我面前安敢放肆,給我乖乖卧著!」
青徽子掌心金光驟然爆發,毫不留情地打入了雕像內部。
咔嚓!
雕像表面頓時出現了幾條蛛網一樣的細細的裂紋,獸吼戛然而止,變成了順從的嗚咽聲,好像再跟青徽子講述著什麼。
「原來如此...」
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青徽子才挪開了手掌,眼裡殺意難以抑制的凝聚起來。
「師傅?」逍遙小聲問了句。
「沒想到這個貧瘠偏僻的小山溝里,還有這等人物!斬斷即將脫蛟化龍的龍脈,變風水寶地為絕凶煞地,再利用其煞氣凝聚陰地,圈養屍煞用來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邪惡目的!該死的傢伙,最好別讓老子碰上,否則一定打的連他媽都不認識!」
「師傅的意思是,這處陰地並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嗯...應該是一個修為頗強的邪修法師布的局,此人深諳風水之道,居然連剛剛形成的龍脈都能發現,可惜了,如果沒有那個傢伙,此地現在早就成了一處不可多得的寶地了啊!」
青徽子語氣唏噓,滿是遺憾。
「聽您放才說,這裡面還有屍煞?」
「自然是有的,不過應該還沒完全成氣候,否則這封印早就破了,天道輪迴,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候,居然被老子給碰上了,那可就真不好意思了,嘿嘿...」
青徽子不懷好意地嘿嘿直笑,捏出一張符,貼在了墨玉麒麟雕像的左眼上,然後用腳畫了個大圓圈,手臂一揮吩咐道:「你們身上的艾蒿全部放在這個圈裡,能堆多高就堆多高,黑狗血,公雞血,鍋底灰,硃砂,雄黃,都給我撒到上面,準備好油,留兩個人看著,等我一聲令下,馬上點火,其他人帶著傢伙事兒,跟我上崖!」
原來,這些年輕漢子身上背著的,都是些干透了的艾蒿,本來是在夏季用作驅趕蚊蟲的,然而艾蒿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驅邪破煞,搭配陽氣極重的黑狗、公雞血和鍋底灰,硃砂,雄黃這些法葯,一經點燃,哪怕是厲鬼這種等級的鬼物,都夠喝一壺的。
再次來到野雞崖子,李愛軍心裡還是直打突突,前兩天給李秋凡請陰主那一幕依然記憶猶新,緊張地差看
著四周。
王半仙看見他這模樣,笑了笑道:「你這娃怕啥,有我師傅在呢。」
李愛軍乾笑兩聲,看了眼神情自若的青徽子,稍微放鬆了些。
這次來野雞崖子,並沒有遇上狼群,一行人總算是暢通無阻地到達了壓頂。
「這地方咋跟前兩天不一樣了呢...」
李愛軍打量著野雞崖崖頂的景象,心裡嘀咕起來,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上回來,這裡雖然有些邪門,不過起碼還有生氣,草木都還活著,可現在,大片大片以生命力著稱的「梭草」都像是一夜之間被濃霜打了一樣,變成了黑漆漆的枯草,墨汁一般鋪在地皮上。
「師傅,這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強的煞氣!」王半仙揪了一把枯草,撒了些硃砂上去,只見枯草竟然發出了嗤嗤的聲音,還有一縷縷黑煙往上冒。
青徽子盯著野雞崖最中央的位置,沉聲道:「下面養著的東西快醒了,煞氣在一瞬間就奪走了附近所有邪物的魂魄精元,就連草木都沒能倖免,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逍遙,陰陽陣!」青徽子吩咐一聲,逍遙立馬領會,將李秋凡交到王半仙懷裡,從背上挎著著的帆布包中取出小旗,熟練地圍繞青徽子指定的位置插了一圈。
旗共顏色,對方位,金色對應金位,綠色對應木位,藍色對應水位,紅色對應火位,褐色對應土位,一旦施法就能引之力滅邪,加上布置簡單,算是道門弟子比較常用的手段之一了。
插旗后,逍遙又取出一根長長的黑線古樸的小鈴鐺,黑線一頭系在鈴鐺後面的銅環上,一頭系旗上。
這黑線和鈴鐺也有來頭,並不是平常見到的那些,先說這黑線,其實是墨斗線加上硃砂粉,又浸泡在法葯之中製作而成的法器,墨乃書寫之源,內含正氣,加上硃砂和法葯,端是誅邪的利器,能夠剋制一切邪氣,過去香港電影裡面用來制殭屍,用的其實就是這種線。而鈴鐺,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每一枚鈴鐺上面都刻著一隻瑞獸,搖動起來聲音清脆,不但能打破邪物製造的幻境,讓法師保持靈台清明,不受影響,同樣也具有壓制邪氣的作用。
三者之位組成的陣法,就是道門鼎鼎有名陰陽陣。
只幾個呼吸的時間,縱橫交錯的一方陣法就布置好了,看的王半仙敬佩不已,「這特么我大半輩子怕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還沒一歲的小娃娃手腳利索...」殺鬼誅邪,會布陣是一方面,最主要的還得快且精準,否則還沒等陣布好,邪物早就衝過來把你弄死了。
青徽子從懷裡摸出幾塊青玉,交給李愛軍,「每人一顆,含在舌頭下面,防止煞氣入體」,然後折了根枯樹枝,就地坐在一顆骷髏頭骨上面,指陰陽陣中間空出來的地方道:「挖吧,啥時候鋤頭碰到東西,啥時候停下,注意別碰到墨線旗。」
這些漢子也不遲疑,擼起袖子,往手心吐了口吐沫,雙手一撮,握緊鋤把,將玉片含好,開始挖了起來。
由於打小就干農活,鋤頭對於他們來說,恐怕比自個兒的婆姨都要熟悉,使起這玩意兒得心應手,沒一會兒,就挖了一個大坑。
說來也是詭異的緊,這裡的土簡直是這些莊稼漢生平僅見,按理說黃土高原的土層,基本上都是略微偏黃的白色土質,非常乾燥。然而這一塊卻不一樣,翻出來的土壤,居然是血一樣的猩紅色,不光粘稠,還散發著濃濃的惡臭,就跟被血液浸泡過一樣,嗆的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嘭!
又挖了一陣,一聲鋤頭撞擊木板的悶響從坑裡傳來,眾人趕忙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