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境（一）
這生死境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據傳生死境是上古大能所遺留下來的秘境，在上萬年的時間流逝后，不知怎麼，本該是修仙者的聖地，不知不覺中成了魔族的溫床。抱劍閣第一任閣主發現此秘境后，設置了大大小小無數陣法，讓這處秘境變成了抱劍閣弟子試煉的地方。每每弟子之間提出生死決鬥，此地便由刑司峰中專門主管這生死境的弟子批審開啟這生死境。
餘聲聲周遭一片黑暗，洶湧濃厚的魔氣壓得她喘不過氣。
秘境內一切都是未知的。每一次開啟其地形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這秘境有記載以來，尚未出現過一次一模一樣的地形。所以在此處，前人所能給出的經驗只有小心謹慎，萬不可相信秘境內的任何東西，特殊時候，連著自己都不能信任。
修仙講究遵守本我，而秘境這一舉動，從根本上動搖了修仙者的本心。也因此生死境非必要不開，非生死不開。沒有哪個門派願意失去一個前途無量的弟子。
秘境外
「這傳影石壞了？怎麼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一名弟子破口大罵，「花了這麼多錢就這服務？」
那弟子話音剛落，又有數名弟子連聲附和：「就是！退錢！」
「退錢！退錢！」
秘境外頓時一片混亂。
「各位稍等，我們已經在修了……」穿著宗們僕役服飾的男子擦了擦頭上虛汗，臉上連同那褶子都堆滿了討好的笑意。
餘聲聲對秘境外的一切都不從得知，她只想知道現在身處何地。餘聲聲意識微動，手中就出現一個巴掌大夜明珠。這夜明珠是大師姐所贈，據說此物即可使一座大殿亮如白晝。
但現在，這珠子只能照亮身邊數尺左右。能見的範圍實在太小，若是由魔族懂得斂息之術，怕今天是要交代在這了。更何況這出秘境中不止有魔族，還有一個一新想要殺她的余成。前後受敵，處境實在不妙。
餘聲聲左手持珠右手持劍，一步一步小心前進。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未減絲毫。餘聲聲走路時有意收斂了腳步聲，整個空間寂靜極了。若不是輕淺的呼吸聲提醒著她還活著，她怕是以為自己還未復活，之前都是一場夢了。
滴答——滴答——
此處有水？
餘聲聲聽到聲音，不自覺的握緊手中的長劍。若是現在有人打著燈來開一看她的手，定會發現那雙修剪的圓潤的手指在掌心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月牙形印記。
餘聲聲小心翼翼的朝著聲音的方向前進。
水在修真界代表著陰暗。自古以來，水都是魔族的家園。餘聲聲曾在藏書閣的一本書中看到過前人對魔族領地的描述。
「我原以為我是到了妖族的領地，目光所及皆是無窮無盡的水。藍色與黑色交織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壯闊。下一刻，我知道我錯了。漫天的魔氣和腥臭的血液將我拉回了現實。我撕開魔氣，無數魔族在水中翻動著，每一分每一刻都有魔族在死亡，那是他們在自相殘殺。修真界人們眼中柔和的水是培育魔族最佳的搖籃。」
自那以後，稍大點的湖泊便被填了個乾淨。
餘聲聲不知道前方到底是溪流還是湖泊，亦或是她杞人憂天。到底如何，只能等到了前方才知道了。
水聲愈來愈大，滴答滴答的聲音似是近在她的耳邊，讓她寒毛豎起。
不知何時，起了一陣風。微風攜著難聞的霉味和詭異熟悉的味道瞬間鑽入了餘聲聲的鼻腔中。
這是……血的味道！
餘聲聲雙眼瞪大，手中長劍半舉在空中，全身在此刻綳到了極致，她就著微弱的光不斷環視著周圍。
她知道魔族就在附近了！
不知何時，水聲停了。空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就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住了。時間不斷流逝，像是要消磨掉餘聲聲的所有精力。
黑暗中的東西宛如一個老練的獵手，安安靜靜的等在一旁，等待獵物露出自己最薄弱的一環后，立馬出擊，一擊斃命。
隱藏在黑暗中的那雙眼睛，黑如深夜，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黑暗中的少女舉著微弱的光，在漫長的時間后，像是消磨盡了所有耐心，手中的劍毫無章法的在空中肆意揮動。眼眸中漸漸溢出的恐慌與不安全被黑暗中那雙黑色眸子納入眼底。
少女渾身都是破綻！就是現在！
黑色眸子的主人小心的斂去所有氣息，與黑暗融合的更加完美，似乎他就是黑暗，黑暗就是他。他來到了少女身邊，指尖化作利刃，在微弱的燈光下泛著一絲逼人的光。
少女像是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還是茫然焦急的揮舞著手中的劍。
利刃般的指尖如閃電迅速來到少女的心臟處。
他已經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了，修真者鮮血香甜的氣味無時無刻不在引誘著他。
他彷彿已經看到溫熱的鮮血浸潤雙手。
風動了——
銀月般的劍光一晃而過，空氣中瀰漫著鮮血的味道，但不是他熟悉的那股香甜味，而是臭如泥潭，他年少時在海中聞到的味道……
視線下移，襲擊少女的那隻手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上，藍色的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有種詭異的美感。
餘聲聲等的就是現在！
長劍在這人尚未來得及反應之時便朝他刺去。
「魔族，拿命來！」
隨著餘聲聲這一聲響起，周圍像是啟動了某種開關。黑暗褪去，一切都變的清晰起來。
餘聲聲在黑暗漸淡的一瞬間立馬閉上了眼，向後撤了一段距離，避免在她適應的數息時間裡，魔族能輕而易舉的攻擊到她。
餘聲聲雙眼睜開一條縫，借著這一點視線迅速躲開魔族的攻擊。
*
「欸！傳影石好了！」
原本在心中計劃著如何收拾東西打包回家的僕役服飾弟子內心鬆了一口氣。這傳影石是他們每個僕役弟子各自掌管一塊，若是有損壞只能自己賠償。可小小僕役弟子哪能拿出如此多的靈石？
僕役弟子只是內心奇怪這傳影石怎麼今天時好時壞，左右思索沒有頭緒后又將視線投回畫像中。
傳影畫面上實在一處不知名的山洞中，洞中怪石嶙峋。
持劍的少女和一位斷臂男子對立而站。男子面容詭異，黑色花紋布滿整張臉頰。
「魔族！」修為稍高的弟子立馬認出了男子的身份。
在場年齡稍小的弟子皆是拉拉身邊的長輩，問道：「師兄，你是怎麼認出這是魔族的？」
「看他臉上的花紋。」被稱作師兄的弟子耐心的解釋道「魔族花紋代表著不同的身份。等你日後長大些，進了學堂學習了那本《辨認魔族大全寶典》便會知道，魔族的一切信息都在臉上的花紋上。」
「那我們遇到魔族豈不是一眼就能看穿他？」
「對，但萬不可掉以輕心。上天有好生之德，魔族這一弱點雖人盡皆知，但大多數魔族臉上的花紋仍是不可相信的。」
幼童疑惑問道：「師兄，這是為何？」
「因為這是天道給予他們保命的秘法。天生的魔族自出生便會一種秘法，不可傳予他人。此秘法可以讓臉上的花紋走向改變。」男子對著幼童又叮囑了幾句，「以後長大了，師弟去歷練遇到了魔族，切記不可全數相信魔紋。」
幼童點點頭應道：「師兄，衡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