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程立農
那女子冷笑道：「我不管，此生我已經認定了林炎了，除了他，我誰都不嫁，我都說了，我和他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珠胎暗結，若是不能嫁他，我便枯守一生，或者削髮為尼。」
程立農氣急，話越說越離譜，若不是他見多識廣，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女兒元陰未失，此刻真想立刻衝到屠東音的大牢，將林炎那小子千刀萬剮，以泄心中怒氣。
便在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書房的大門被打開了，程飛羽和福祿扛著林炎大步走了進來。
程立農臉色鐵青，繞過數桌，原本十幾步的距離三四步便到了，幾乎是在數息時間便到了程飛羽面前，嚇得程飛羽本能地後退了一步，那女子立刻上前，擋在了程飛羽身前，目光直視程立農，嘟著嘴道：「爹！」
程立農怒氣衝天，喝道：「女兒，你別攔著我，我非要宰了這小子不可！」
「他死，我便當場自盡！」女子眼眸含淚，張開雙手，生怕程立農激動，真的對林炎干出什麼事情。
程立農也無可奈何，但這股怒氣他不想就這麼憋在心裡，怒急之下，他伸出右手，往邊上打出了一道洶湧至極的掌力，直接將不遠處的花瓶打得粉碎。
「真的是女大不中留！」程立農哀嘆一聲，彷彿蒼老了十幾歲一般，原本積蓄的氣勢頓時泄了開來，失魂落魄地後退。
女子頓時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福祿身上的林炎，露出了笑容，道：「太好了，林炎，福叔真的把你救出來了。」
林炎還一臉懵，且不說福祿二話不說看著他走了一路，他們三人一進這房間，一個古古怪怪的老頭便氣勢洶洶地衝上來要殺自己，又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擋了回去，即便是林炎再聰慧，也想不通這鬧的是哪一出。
但是林炎一見到那女子，便覺得有些眼熟，只是有些忘記了在哪裡見過。
見林炎在努力回想，那女子頓時黛眉倒豎，怒道：「你居然把我忘了！」
「什麼？你小子欺騙我閨女感情？」一旁的程立農聽聞此話，只覺得是林炎騙了女兒的感情，讓女兒不惜和家裡人反目，實際上卻連他女兒是何人都完全拋在了腦後。
可憐他那聰慧可愛的女兒，才十四歲，便被這麼個可惡的男人騙了感情。
林炎一頭霧水，被程立農嚇了一跳，目光再度放在了女子身上，終於在記憶中找到了一道身影，和眼前女子重合在了一起。
那個時候，她是一個假扮的乞丐，差點撞了失神的林炎的馬，林炎還為了救她殺了自己的馬兒，在小城中，林炎為了救她，還殺了一個光頭武者，也因此引來了青山派的攔截，後來林炎忍無可忍，趁著突破后實力大漲，以雷霆手段殺了很多人，方才擺脫了這些麻煩。
在客棧分別之時，那女子告訴他，她叫程飛霜，清絕，清絕，透隙飛霜似雪的飛霜。
那時的林炎，可完全沒辦法將少女的名字和中原赫赫有名的武道世家程家聯繫在一起。
「原來是你。」林炎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道，「程飛霜？程飛羽？你是程飛羽的妹妹？你居然是程家的人。」
他記憶中，程飛霜雖然懂一些武學原理，卻並沒有學過半分武藝，程家大小姐，居然不懂得半分武學，這任誰都想不到程飛霜和程家的聯繫。
見到程飛霜，林炎倒也能理解為何程家的人會出手相助，無非是為了報道救命之恩，只是林炎不懂的是，程立農還有那福祿都那麼怪異，福祿還好，算是克制，但程立農從林炎剛進入這房間便發出滔天怒火，還想殺了自己，這又是怎麼回事？
林炎掙扎了一下，福祿遲疑了一下，放下了林炎，林炎整理了一下衣衫，看向了程立農，拱手道：「晚輩西南林家堡林炎，見過程家主。」
程立農冷哼一聲，道：「道什麼謝，老子恨不得一掌劈了你！」
林炎疑惑地望向了程飛霜，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後者只是有些心虛地拉著手指，望著天花板。
「我只想知道怎麼回事。」林炎嘆了一口氣道，「還望程家主告知。」
程立農冷哼一聲，喝道：「姓林的小子，我問你，你是否與霜兒私定了終生？」
原本已經做好準備聽真相的林炎頓時睜大了眼睛，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我？她？我們？私定終生？」說著還用手指在他自己和程飛霜之間互相點了點。
這下子一切謎題都解出來了。
林炎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看來的確是程飛霜在街上看到了自己被關押，便求自己的爹爹程立農出手救林炎，沒想到程立農也忌憚那屠東音，不肯出手相助，程飛霜變聲出這一計，騙程立農說自己流落江湖之時遇到林炎，兩人情投意合，便私定了終身，甚至還情不自禁將自己的身子給了他，珠胎暗結，若是程立農不出手相助，林炎因此死了的話，她也不獨活了，到那時，那便是一屍兩命。
程立農也知道這謊話一戳就破，但程飛霜卻是她的寶貝女兒，正所謂關心則亂，程飛霜能為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本身就已經出了大問題，說明此人在程飛霜心中的地位，所以，即便對林炎恨之入骨，程立農依然派出了福祿和程飛羽兩人前去營救。
他倒要看看，能讓他女兒放下矜持，甚至連女兒家的名節都不要的男子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林炎苦笑一聲，道：「此事因我而起，程姑娘也是為了救我才撒下這彌天大謊，還請程家主不要遷怒於他，今晚，感謝諸位救命大恩，日後若有程家需要幫助，在下必定效犬馬之勞。」
「沒有隻顧自己，倒算個男兒。」聞言，程立農的怒氣消了不少，林炎這番話沒有推脫自己的責任，還在為程飛霜求情，這便說明林炎還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有些事，我不會再追究，但此事到此為止。」程立農深深地看了林炎一眼，回到書桌前的位置上，「羽兒，你帶著霜兒先出去，我有話要問林炎。」
「不行！」正當程飛羽要領命之時，程飛霜向前一步，拉住林炎，道，「爹，你不能傷害林炎。」
程立農頓時扶額，十分頭痛，不耐煩地道：「人都已經救回程家了，我還能殺他不成？從屠東音的大牢里救他簡單，但是屠東音擒住他這件事背後不簡單，若真的得罪了屠東音這老匹夫又不佔理，即便是我身為程家家主，也得給屠東音一個面子。」
在江湖之中，極限高手超脫一切，即便是三宗六派的掌門，也得給足面子，現在林炎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救回來了，但這件事程家必須搞清楚，不然一旦發現林炎被程家之人救了，整個程家都會被拉到了屠東音的對立面。
一個屠東音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後的蕭千絕。
那是程家絕對得罪不起的存在。
程飛霜將信將疑地看了林炎一眼，又瞧了瞧程立農，目光最後轉向了程飛羽，後者只是搖搖頭，見到程立農示意帶她出去，程飛羽嘆了一口氣道：「妹妹，爹既然說了不會傷害林炎，那自然是不會傷害他的，咱們爹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程飛霜也自知事已至此，林炎的命掌控在程立農手裡，以她的能力做不了什麼，當下只能點點頭，跟著程飛羽和福祿一起出了書房，在門口等候。
等到眾人都離去了，程立農才嘆一口氣，道：「這丫頭，真的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說著望著林炎，道：「我近些天也聽說了一些事情，西南雲城雲湖與連成浩一戰，算是讓你聲名遠播，只是先不說那等手段是真是假，那連成浩只不過是一個吊車尾的青年才俊，擊敗他並不算什麼，所以霜兒之時，我不會認，她年少不懂事，但我這個當爹的，可不是那麼容易哄騙的。」
林炎苦笑道：「程家主嚴重了，令嬡義薄雲天，即便不懂半分武功，但一身豪氣卻不輸江湖任何一個俠義之士，她此番，也不過是為了報答之前的救命之恩罷了。」說著，便將他如何與程飛霜相識，兩次救她性命之時簡單地說了一遍，又道：「這一次，她見我被惡賊所擒，著急救我姓名，才撒下這彌天大謊，並非有意。」
「若是真的，你莫非真的有性命在此與我說話？」程立農冷哼一聲，道，「先前你與那連成浩一戰，賺足了名聲，眼下應該如日中天，在西南之地享受才是。當然，這試劍大會臨近開啟，你要前往常山，出現在中原也是正常，但你不應該是和你爹林天南同行嗎？為何會單獨被那屠東音所擒，自從成就極限，屠東音可是有好些年沒有在江湖上行走了，又為何會對你一個江湖後輩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