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以為只有我這模樣才會叛變縣城,沒想到,你們全叛變了……
半個小時之後,見徐易和齊縣令等人沒有原路返回,徐家寨的鎮兵們便知道潛伏成功,於是按照計劃偽裝成逃兵,三三兩兩的結伴前往臨水縣。
有齊縣令這個帶路黨,再加上那些裝糊塗的里正會長們推波助瀾,很快,臨水縣的城防便徹底的落到了徐家寨的手裡。
而原本駐守城門的士兵則統統被調進城內巡邏去了。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波折,絲滑的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一直提心弔膽的齊縣令瞬間鬆了一口氣。
他兵敗時候的沮喪無力一掃而空,感覺自打重新進了縣城,事事順遂,如有神助一般。
「唉,看來我果然只適合在城裡發號施令,不適合外出剿匪啊!」
正當他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陳老爺子鬼鬼祟祟的湊了過來:
「大老爺,借一步說話。」
齊縣令連忙偷看了徐易一眼,見徐易微微點頭,他這才與陳老爺子走到了無人的角落。
「有什麼事兒,就在這裡說罷。」
陳老爺子卻不說話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沒有外人,老爺子儘管說便是。」
陳老爺子一副為難的樣子,撫著鬍鬚喟嘆道:
「大老爺,我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想說,又怕你聽了生氣……」
齊縣令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忙道:
「您放心,忠言逆耳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前戲做足了,老頭才開口道:
「大老爺,咱們兵力全盛之時都敗給了徐家寨,現在兵力空虛,恐怕更不是徐家寨的對手了。咱們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齊縣令不想現在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假裝聽不懂似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棄城逃跑?」
陳老爺子搖搖頭,苦笑道:
「不怕大老爺笑話,我家人口多,家當也不少,能跑得過徐家寨的騎兵嗎?」
不打也不逃,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了。
齊縣令心中一跳,心說,不會吧?我本以為只有我這模樣的才會叛變節度使,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陳老爺子這濃眉大眼的也叛變了!
人的心態就是這麼怪,他自己都當了叛徒了,偏偏希望臨水縣還有忠臣義士存在。
他試探性的問道:
「難道你想投敵?」
「不能這麼說!我陳氏世代忠良,豈能投敵?」
齊縣令一聽,放下心來,心說,原來是我誤會他了。
沒想到,陳老爺子頓了一下,又一本正經的強調道:
「我只是暫時和徐家寨講和而已!」
這彎兒拐得太急,齊縣令差點被閃到腰。
他真的要是被這種厚顏無恥的言論氣笑了。
但一想到自己都投降了,還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於是也懶得生氣了,淡淡的道:
「我知道了,讓我想想吧。」
陳老爺子要表達的意思說完了,也不拖沓,便抱拳告辭了。
齊縣令本來見城裡的里正、會長們眾志成城,一心抵禦外敵,心中又感動又愧疚。
沒想到,竟然出了一個叛徒。
他心中自我安慰道:
「唉,一樣米養百樣人。這麼多人里才出一個軟骨頭,已經很不易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便小聲的在徐易耳邊彙報了此事。
徐易聽了,笑笑不話說,繼續扮演貼身侍衛的角色。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一名里正走了過來。
「咳咳,齊縣令,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說話?」
「啊?吳里正,你也要借一步說話?」
齊縣令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盯著對方。
吳里正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的道:
「是啊……」
齊縣令的拳頭攥了又鬆開,鬆開又攥起來。
徐易憋著笑,輕咳一聲:
「大老爺,吳里正還等著您回話呢。」
「唉,那就借一步吧。」
齊縣令心存僥倖的暗道,不一定是投降啊,萬一吳里正真的有什麼事兒呢。
於是便和他走到剛才的角落裡。
「這個……咳咳……那個……」
這個吳里正顯然是個耿直boy,還沒學會陳老爺子的厚臉皮和彎彎繞,憋了半天,臉都快憋紅了,都沒好意思說出「投降」兩個字。
但齊縣令已經心知肚明了。
他見吳里正說的這麼難受,也不想難為這個老實人,主動替他說道:
「你是不是也想和徐家寨和談啊?」
「啊?和談?」
吳里正一臉的茫然。
不是投降嗎?
但是他馬上反應了過來,連忙豎起大拇指,興高采烈的道:
「還是大老爺有文化。對,咱們這不叫投降,叫和談!」
齊縣令覺得自己好心累。
他不得不又在心中安慰自己:
「臨水縣大部分人還是忠心滴……偶爾出一兩個叛徒,在所難免嘛!」
分開后,齊縣令便又將吳里正的想法告訴了徐易。
徐易依舊點頭,微笑,不表態。
齊縣令還不等屁股坐熱,便又接連接待了好幾位「借一步說話」的人。
他對每個人都心存僥倖,但沒想到,無一例外的,全部都在或明或暗的表示了和談的意願……
剛開始,他還能勉強安慰自己,但到了最後,他已經無法再騙自己了。
齊縣令每去一次,回來的時候心裡便心酸一分、心寒一分。
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大家的萬眾一心,不是為了抵抗外敵,而是為了投降!
等到接待到第八個人,他終於按捺不住,眼中噴火的朝對方吼道:
「你家沒少受節度使恩惠,怎麼也不思回報,只想投降?」
那人也急了:
「大老爺,說話可要憑良心啊,連你都投降了,我們怎麼不能投降?」
齊縣令像是被戳到痛處了,頓時跳腳罵道:
「你胡說!我進城的時候就說過了,我沒有被捉。」、
那人毫不畏懼的反唇相譏道:
「你糊弄鬼呢?若有一兩個人說你被抓了,那可能是假的,但回來的士兵都聲稱看見你被抓了,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
「再說了,後來進來的這些逃兵全是生面孔,他們是哪兒來的,你解釋的清嗎?」
這番話徹底揭破了齊縣令的遮羞布。
他頓時老臉憋得通紅,無言以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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