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川，布丁

吃過晚飯後，梅原離開了北川家。

只是剛走出院子，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呼喚。

「梅君，等一下。」

他回頭一看，是北川明理。

「明理同學？」

明理對他微微一笑，「梅君接下來有時間嗎？」

「我想讓你陪我去一趟超市......可以嗎？」

梅原點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映著月光走在河邊，微風輕輕吹來，十分舒服。

「桃桃的布丁吃完了。」

明理挽起頭髮，繼續說道：「她呀，如果晚上不吃一個布丁，是沒辦法睡覺的。」

「我一個人走夜路總有些害怕，小日向也不肯跟來......就只能耽誤梅君回家的時間了......」

「沒事。」

梅原搖了搖頭，「我晚上......還挺閑的。」

這是實話。

有《天命傳說》珠玉在前，別的遊戲梅原完全看不上眼。

他回家后的時間，基本都是在睡覺中度過的。

至於學習？

開什麼玩笑。

這個世界上存在穿越后還好好學習的人嗎？

......或許有，但至少梅原不在其中。

他又搖搖頭，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說起來，明理同學家裡，就只有你們三姐妹和北川爺爺嗎？」

話一出口，梅原便意識到自己唐突了。

他在北川家吃了幾個星期的晚飯，但從未見到三姐妹的父母出現過。

他們或許留在了霓虹，或許已經......

北川明理的臉色果然變了。

「啊，抱歉。我......」

梅原十分尷尬。

他突然想起，他在三日月堂打工的第一天，北川家的外公就曾因為這件事提醒過他。

「我生氣了哦。」明理說道。

「呃......嗯？」

梅原望了過去。

月光下，北川明理的臉上並沒有半分不悅，反而是無奈更多一些。

「......我要是這麼說，梅君該怎麼辦呢？」

看見梅原愣著的樣子，明理抬起手在他肩上輕輕一敲，「如果站在這裡的不是我，而是小日向，她可能直接就哭出來了哦？」

梅原更尷尬了。

「對不起，我不該多問......」

明理搖了搖頭，忽然靠到他身邊，抱住了他的手臂。

梅原一怔，停下了腳步。

她又將頭靠在梅原的肩上。

「明理同學......？」

「別說話，聽我說。」

明理抱得更緊了些，「這些事情......我只告訴你。」

......

北川相米二，曾是三月街最好的點心師。

他在三月街經營的霓虹式菓子屋，三日月堂，一度遠近聞名。

北川相米二的妻子去世很早，但留下了兩個女兒。

大女兒大學畢業后，拿著父親的錢在東京開了一家居酒屋，生意還算可以；

而二女兒選擇留在三月街，打算繼承家裡的三日月堂。

二女兒製作點心的水平，很快就追上了父親相米二；

不僅如此，她還有很多異想天開的想法。

三日月堂的招牌點心，三日月燒，其實是她創造出來的。

幾年後，相米二發現店裡多了一名年輕的男性常客。

觀察幾次后，他意識到對方是為了二女兒而來的。

「當心那個小子。」

而二女兒只會笑著跟他說，他是個好人來著。

兩人的關係進展得十分迅速。

半年後，他們結婚了。

「父親。」

「別叫我父親，臭小子。」

女兒找到了託付，北川相米二臉上不悅，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不久后，第一個外孫女明理出生了。

又一年後，日向也出生了。

三日月堂一下子變得熱鬧許多。

雖然女婿在外地有自己的工作，但他並沒有帶走二女兒。祖孫三代在三日月堂里其樂融融，相米二幸福得五十多歲就想退休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十年。

二女兒又懷孕了。

而在東京經營居酒屋、一直未婚的大女兒，也突然回到了三月街。

「爸爸，妹妹，我看到了......」

女婿出軌了。

對方是個十八歲的青春少女，對一切毫不知情。

二女兒很快住進了醫院。

「你給我滾回來！」北川相米二在電話里怒斥著女婿。

「啊，爸爸......我很抱歉......」

女婿的身旁似乎有年輕女子的哭泣聲，「我現在覺得......還是她對我更重要一些。」

女婿消失無蹤，二女兒生下桃桃后，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年邁的相米二痛苦而絕望，卻又不得不振作，獨自撫養著二女兒留下來的三個孩子。

直到某一天，曾經的女婿又上門了。

帶著一個比桃桃還要小的孩子。

「明理，日向，還有......桃桃？」

女婿的笑容里毫無愧疚，「這是你們的妹妹哦，以後她就要和你們生活在一起了。」

相米二毫不留情地將他趕了出去。

大女兒花了些錢，委託偵探對女婿進行了調查。

結果是，他又找到了新的年輕女人。

而第二任的女兒又成了他的累贅，他想把她丟給北川家。

女婿持續不斷地騷擾著他們，千方百計地想把新的女兒丟下。

相米二恨不得跟他拚命，但三個孫女還需要人照顧。

終於有一天，相米二決定搬走。

......

「外公年輕的時候，認識了一個華夏朋友，就住在這邊。」

明理仍依在梅原的肩上，「留在霓虹，那個人遲早還會找上門......」

「外公幹脆就帶著我們三個搬到這邊來了。」

她抬起頭，也鬆開了梅原的手臂，隨意地在眼角一抹。

「多虧了那位朋友的幫忙，三日月堂才能在這裡重新開張呢。」

梅原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好。

「梅君？」

「嗯。」

「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哦。」

「我知道了。」

明理重新露出笑容，「走吧，我們去超市。」

「好。」

兩人行走在河邊，微風依然吹拂著。

梅原稍微落後半步，目光望著身旁的少女。

雖然明理的臉上始終掛著平淡溫柔的微笑，但他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波瀾。

父親是個渣男，在她們母女四人最需要他時，對她們棄之不顧，致使母親早逝；

她自己比日向也就大了一歲，但很早便扮演起了母親的角色；

而在日向下面，還有一個年紀更小、更需要母親照顧的妹妹......

北川明理，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而已。

兩人很快走到了超市。

貨架上，各種商品琳琅滿目。

「多買一些吧，我來拿。」梅原說道。

明理笑了笑，「那我不客氣了哦。」

待兩人離開超市往三日月堂走去時，各自的手中都提了滿滿兩大袋食物。

「明理。」

拎著沉甸甸的兩個袋子，她有些吃力，但回頭時仍露出了驚訝的微笑，「梅君終於肯這樣叫我了呢。」

「......」

梅原抿了抿嘴，他只是一時忘了。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改口了，「把袋子給我吧。」

明理怔了怔，「可是你手上已經......」

「沒關係，給我吧。」

梅原接過袋子，稍微調整了一下，緩緩施力，將四大袋食物同時提了起來。

......確實很重。

裝都裝了。

總不能再放下吧？

他咬牙往前走了幾步，發現明理仍然站在原地。

「果然男孩子的力氣就是要大一些呢。」

她一邊笑著，一邊走了過來。

「梅君，要嫁到我家來嗎？」

「......」

......

「呀！」

「布丁！」

「好多布丁！」

桃桃在玄關處又蹦又跳，大聲歡呼著。

「最喜歡姐姐了！」

「最喜歡原原了！」

梅原笑了一聲，擦了擦額頭的汗，又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

已經九點多了。

「我得回去了。」

他向明理、小日向還有桃桃道別，三人送他到院子外。

「原原不能住在我們家嗎？」桃桃突然說道。

「當然不行啦！」

見梅原望來，小日向臉頰一紅，連忙彎腰抱起妹妹以作掩飾。

明理卻轉身回到屋裡，提了一個袋子出來。

梅原接過一看，是幾盒布丁。

「今天辛苦梅君了。你也帶幾個回去嘗嘗吧。」

「......好。」

在車站等待電車時，梅原拿了一盒布丁出來。

「唔......確實挺好吃的。」

他決定也要在家裡存一些布丁。

一盒布丁吃完后，電車仍然沒有來。

他要拿第二盒時，看到了袋子底部墊著的彩色傳單。

「真是無孔不入啊......」

梅原搖了搖頭，這大概是超市裡的收銀員塞進去的。

他抽出傳單，正要丟進垃圾桶時，忽然發現不對。

這是最新的傳單。

比他另一邊口袋裡，揉成一團的那張傳單還要新。

發行時間是今天下午。

傳單正面沒有任何圖案，只有碩大的兩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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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劇或者漫畫看得多的讀者，應該能看出來，北川一家的原型，來源於羽海野千花漫畫作品《三月的獅子》里的川本一家。

出於本書的需要，我對她們的人設與背景做了一些調整。

一方面，我希望大家能藉此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覺，在看到明理、日向和桃桃這幾個名字時，能產生一些畫面感；

另一方面，我更希望沒看過《三月的獅子》的讀者，能去了解一下這部作品。

《三獅》是一部極為優秀的漫畫，動畫化的質量也是業內頂尖。我筆力一般，甚至不能表現出原作所蘊含細膩情感的萬分之一，希望大家不要錯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