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何長安快跑……
第一百八十六章何長安快跑……
在且連山脈下的牧民小部落里,何長安住了下來。
自從穿越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唐,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安然入眠,也是他第一次胸中充滿感激之情的,躺在草原上,遙望星空。
一片黑而高深的天穹之上,群星璀璨,美不勝收。
草原人好客,豪爽,就算說話耿直些,時不時問一些讓何長安無法回答的問題,反而讓他更加喜歡這些身穿破舊羊皮袍子的傢伙。
男人,婦人,以及牧民家的孩子,都很好。
每天清晨,天光尚未大亮,男人們便會早早起床,打著哈欠走出帳篷,迷迷瞪瞪的翻身上馬,趕著羊群出發。
尤其是自從何長安來到這小部落後,數百壇烈酒,讓這些草原漢子醉了好多天,甚至,有時候坐在馬背上放大半天養,酒勁兒才漸漸過去。
一睜眼,會被自己嚇一大跳:「不是在帳篷里喝酒嗎,怎麼跑來放羊了?」
……
漸漸的,何長安也有了新的朋友。
那些牧民家的孩子,一個個曬的黑不溜秋的,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穿著臃腫的羊皮袍子,小小年紀便學會了幫大人們幹活。
放羊,割草,擠羊奶,簡直無師自通,看的何長安羨慕不已。
他曾主動要求,幫包爾汗一家擠馬奶,結果,等到包爾汗、阿日娜、格桑一家子牧馬回來,看著滿臉都是馬奶的何長安,一臉困惑。
再跑到馬圈裡一看,自己家的那幾匹母馬一臉驚恐,就算看見主人家回來,也是不讓人靠近。
包爾汗大感疑惑,跑到何長安的帳篷里去質問。
「何長安,你這個傢伙,對我們家的母馬做了什麼?」包爾汗一進帳篷,就生氣的嚷嚷起來:「你去看看,都腫成什麼樣子了,怪不得不讓人擠奶!」
何長安一臉尷尬,訕笑道:「我不會擠,可能是手勁兒太大了……」
「哼,你這人太不像話了,給我賠!」包爾汗慍怒不已,揪住何長安的衣領,就向帳篷外面拖拽,口中嘟嘟囔囔的,不依不饒。
「讓大家都看看,一個笨手笨腳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何長安以腳犁地,不肯出門。
折騰一早上,連一桶馬奶都沒擠出來,反而弄壞人家的馬……
這事情,有點丟人啊。
「好了,包爾汗,看看天色都這麼晚了,你還跟人家何長安鬧!」阿日娜及時出現,算是幫何長安解了圍。
包爾汗憤憤不平的走出帳篷,嘴裡還念念不忘,這個小白臉,一看就是個笨蛋,連個馬奶都不會擠。
這要是生在草原上,那還不給活活餓死?
於是,這位粗壯憨厚的草原漢子,又開始為何長安的生存問題,暗暗犯愁,覺得應該給他找一個能幹的草原姑娘,說不定還能讓這小白臉活下去……
何長安自然不知道包爾汗的想法。
他跟著阿日娜走出帳篷,來到一大堆木柴前。
「何長安,有些草原上的活兒,你笨手笨腳的干不好,不過,你也不能整天閑著,這樣很不好。」阿日娜笑著說道:「草原上的閑人,是一句罵人的話,差不多也就是二流子的意思吧。」
「去,劈柴火去。」
阿日娜遞給何長安一把破損嚴重的斧子,指了指那一堆木柴,「劈完這些柴,就來吃飯。」
提著一把破斧子,轉頭看看部落里忙碌的婦人、孩子,以及老人,何長安搖頭苦笑,道:「得,干回老本行了。」
原來,『快手何長安』在未央縣時,整個童年時代,基本就是依靠砍柴為生,至於打獵等技術活,那都是他十二歲以後才學會的。
砍柴就砍柴。
總比跟那些活成魔精、妖精、鬼精和人精的傢伙們爭鬥,來的舒坦。
畢竟,劈柴喂馬,怎麼說也都是人間之事……
……
何長安的武夫四品境巔峰修為,還真不是蓋的,那麼一大堆木柴,而且還都是榆木疙瘩、柳樹根什麼的,可在他的手底下,就像是一堆豆腐。
橫劈豎砍,運斧如飛。
隨著一聲聲『嚓嚓嚓』的輕響,不管什麼榆木疙瘩、柳樹根,轉眼間就給切割的整整齊齊,方方正正。
一邊劈砍,一邊隨手碼好,很快就出現一道齊整劃一的『木柴牆』。
這一幕,被格桑等一幫草原小屁孩看到,登時讓那幫很看不起何長安的小子們,大吃一驚。
「看見了沒,那個叫何長安的小白臉,劈柴還真是厲害。」
「可是,聽說他把你們家的母馬擠壞了!」
「別說話!看看他劈柴的樣子,手勁可真大,那麼粗的榆木疙瘩,隨手就給切成方塊了。」
「手勁果然大,要不然,也不會把你們家的母馬給擠壞……」
……
格桑在那不會說話的小屁孩頭上,使勁扇了兩下,恨聲說道:「就你話多?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
於是,那個小屁孩張嘴大哭,跑回去找家裡大人了。
格桑這才滿意,蹲在不遠處的乾草垛上,以手支頤,出神的瞅著何長安。
幾個小傢伙的對話,何長安聽得一清二楚,卻只能假裝不知道。
看樣子,自己不會擠馬奶這件事,早就讓整個牧民小部落的人知道了,就連那些小屁孩,竟然也拿此事叨叨……
看來,他用數百壇烈酒樹立起來的形象,瞬間就給毀了。
偶爾回頭,看見望著自己出身的小丫頭格桑,何長安不禁有些奇怪,向她招招手,問道:「格桑,看什麼呢?我臉上又沒開花。」
格桑有些同情的看著何長安,小嘴嘟起兩隻小包包,有些生氣的說道:「部落里的人都說你是個笨蛋小白臉,打算將你趕出部落去。
依我看啊,他們才是大笨蛋!」
何長安心中一暖,哈哈大笑,道:「沒事,反正我會劈柴喂馬,也不算是徹底的大笨蛋呢。」
格桑突然嘆了一口氣,一張黑不溜秋的小臉上,滿是悲憫與同情:「你可不知道,因為你連馬奶都不會擠,我聽族長他們商量說,要把你往火坑裡推呢!」
「啊?把我……往火坑裡推?」何長安這才吃了一驚。
以他的實力,不要說這一整個牧民部落的人同時動手,就算是再來上三五個小部落,也不夠他一巴掌拍的。
問題是,自己這不是規規矩矩的,沒有招誰惹誰,這些草原人為什麼要對自己下黑手?
難道,這些人的淳樸、善良和憨厚老實,都是假裝出來的?
「何長安,你還是快跑吧,要不然來不及了。」格桑憂心忡忡的說著話,轉頭向遠處張望著,一臉焦急:「快點,族長他們快要趕過來了。」
何長安微微一笑,道:「不怕,我有的是力氣,他們抓不住我。」
「不行啊,他們人多,而且,聽說還有幾個其他部落的母老虎,要一起來對付你!」格桑猛然站起身來,使勁向何長安揮舞著小手,讓他趕緊逃走。
「何長安,你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何長安一臉困惑。
這些草原人,喝他的酒,拿他的禮物,就算自己笨手笨腳的不會擠奶,把人家包爾汗家的母馬給弄壞了……
但也不至於推倒火坑裡,活活燒死吧?
至於那些人能不能抓住他,一堆火能不能燒死一名武夫四品境高手,關鍵是,這段日子不是生活的好好的,風平浪靜,怎麼就來這麼一出?
何長安笑著對格桑揮揮手,溫言笑道:「沒事沒事,他們應該是想喝酒了,來找我的。」
格桑一臉擔憂。
很快,族長、包爾汗等一大群草原漢子,蜂擁而至,看見何長安還在原地劈柴,似乎鬆了一口氣。
族長快步走上前來,一手撫胸,躬身說道:「何長安,我們大傢伙商量了一下,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一聲。」
何長安回頭,笑道:「什麼事啊,興師動眾的。」
「是這樣的,何長安,等會兒你別生氣,」老族長還沒開口,包爾汗搶先一步,大聲說道:
「海子湖那邊的突兀人部落,有一位大公主,半年後要召集草原人大會,要求草原上所有沒娶親的年輕人前去,比武招親,長相最俊美的,武藝最高的,會成為公主的男人。
本來,我們想著你的長相還算可以,就算是沒有一點男人味兒,但還算是順眼,就想著派你去比武招親;
可是,最近我們打聽清楚了,那位突兀人部落的公主,手段很高明,沒個夜晚就會消耗一名草原年輕人。
這讓你去,不就是把你推進火坑了嗎?
這種事情,我們蘇幹部落的人,絕對干不出來,所以,就跟你商量一下,讓你在咱們部落里挑選一位年輕姑娘,娶她為妻,就可以免去災禍了。」
包爾汗說的理直氣壯,其他人聽得連連點頭稱是。
唯有何長安,卻是一臉懵逼。
這又是突兀人部落,又是蘇幹部落,又是比武招親,又是在部落里挑選年輕姑娘……
咋聽起來有些複雜?
「包爾汗,老族長,你們把話說清楚些,我咋沒搞明白?」何長安伸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那個突兀人部落的公主,到底怎麼回事?」
包爾汗等人面面相覷,遲疑好一陣子,方才開口說道:「何長安,這麼說吧,如果你想今後在草原上活下去,就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第一,娶一位咱們蘇幹部落的好姑娘,踏踏實實過日子;
第二,代表我們蘇幹部落的年輕人,去突兀人部落,比武招親,進入那個火坑裡,被人家燒成一堆渣子……」
何長安愕然,苦笑道:「我不過是一個路過此地的流浪漢,怎麼敢代表部落的年輕人……」
自己躲在這個牧民小部落里,是歷練心路的,可沒想著永久生活下去。
至於娶妻生子這些事,如果自己真的走投無路,要在這部落里長期隱居下去,倒也不失為一個最好的辦法。
可問題是,過一段時間,他就得回去。
大唐北境一帶,他的『開荒種田工程』、『興修水利工程』等一大攤子事等著他呢,以他『鎮北侯』的身份,悄悄溜出自己的封地,本來就是大罪……
「不行,部落里所有的年輕人都是有用之才,任何一個人,都不能白白送給突兀人部落的公主去糟蹋!」
「對,全部落就你一個閑人,除了喝酒劈柴,只能去比武招親!」
「如果你不答應,我們就把你綁起來,送給那位突兀人部落的大公主!」
……
一時間,劍拔弩張,何長安目瞪口呆。
這幫草原鐵憨憨,真把他這個『小白臉』當成閑人、廢人了?而且,還如此理直氣壯的,要將他綁起來送給那個什麼大公主?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何長安漸漸也有了火氣,兩眼一瞪,對著包爾汗質問道:「不就是弄壞你們家的母馬么?我賠你,還不行?」
「不行!」包爾汗說的斬釘截鐵,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們盤算過一遍,整個部落里,就你是沒什麼用處,還吃那麼多,養活不起了。
正好,突兀人部落的使者傳令,讓所有草原上沒娶親的年輕人去比武招親,就只好麻煩你去一趟了。
有一點你倒是可以放心,聽說那位突兀人部落的大公主,容貌生的還算標誌,就是太瘦了,估計生不出一堆健壯的草原崽子。」
何長安再次愣住了。
這幫傢伙,簡直是不可理喻啊。
不但說話的時候顛三倒四,夾雜不清,卻偏偏一個個看上去理直氣壯的,竟把他這個臨時過路歇腳的外鄉人,毫不客氣就給賣了?
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何長安也生氣不起來。
這幫草原人,本質還是很好的,淳樸、善良,熱情好客,就算大家都很清苦,但為了騙何長安的烈酒,卻還是能夠咬牙堅持,每天給他抓一隻小羊羔……
「這樣吧,你讓那些突兀人部落的使者來,我跟他們當面商量,如何?」何長安吐一口氣,覺得有些頭大,「不管有什麼事情,我至少得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總不能,我們哭了大半夜,卻還不知道是哪位皇后死了吧!」
何長安的一番話,讓這些蘇幹部落的人很舒服。
大家明顯鬆了一口氣。
何長安看著他們如釋重負的樣子,心神疑竇:『這些傢伙,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難道,之前的胡攪蠻纏、夾雜不清,都是假裝出來的?』
『應該不會啊,這些草原人,一個個老實巴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