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第17章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呃~」楊燭愜意的抹了抹嘴,長長的打個飽嗝,由衷的讚歎道:「吃飽喝足不想家呀。」於星朗毫不客氣的給他補上一刀:「但是飽暖思那啥啊。」。

楊燭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實則不然,這座城池確實比以前少了太多人味,但是人情味並不少,在外面只要踏足修行,就是山上的神仙老爺,屁大一個一境修士,只要會賣弄點法術,都敢在山下作威作福,光明正大的剝削民脂民膏,」說到這,楊燭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他們就有人味了?去他娘的!還不如沒有呢。」。

「是啊,如果不是在這座城池中,誰敢想到,已經能撐起一個蕃屬小國門面的龍門境修士,竟然會做起炸油條賣早點的辛苦買賣,看樣子還忙的不亦樂乎。」於星朗看著忙活的腳不沾地的兩口子,臉上難得有幾分笑意。

尋常巷陌,故事往往無甚波瀾壯闊,有的只是小橋流水人家,濁酒淡飯粗茶的那種靜謐,還有一點點看著自家家底月月盈餘,逐漸變得豐厚的,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快樂。

「其實老孫本來是有結丹的機會,一旦結丹,就有機會在將軍府這邊找份不錯的差事,但是在戰場上剛好遇到了嫂子被一個神化生命偷襲,想都沒想就上去替嫂子擋住了致命一擊,本來初步結出的丹胎,也因為這次受傷徹底破損,再無結丹的可能,然後老孫在修養的時候都是嫂子在照顧,一來二去兩人就稀里糊塗的結為了道侶,因為傷勢,再也無法上戰場,所以老孫乾脆搬出祖傳的手藝,在城裡賣起了早餐。」。

不知不覺,早飯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攤位上的客人已經寥寥無幾,至於楊燭對於星朗說的話,楊燭倒是不怕被人聽到,這在點將城本來就是傳為佳話的,小憩一會兒,和老孫打了聲招呼,楊燭拿出兩枚雪花錢放在桌子上,然後轉身離開。

沒有戰事的日子總是這般閑適愜意,一旦有戰事,誰又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明天就一定還能坐在這個地方吃早餐呢?

「咚咚咚咚~」一陣密集的鼓聲瞬間打消了楊燭的睡意,看著城頭升起的滾滾狼煙,不禁搖了搖頭,「這幫畜牲一點都不能消停啊。」此時已經顧不得城裡的那些規矩了,直接御風而起,直奔城頭而去,於星朗也直接御風而起,反倒是城裡的平民已經見怪不怪了,指不定隔壁打鐵的鐵匠就是上五境的神仙呢!其實巷子里那個瘋瘋癲癲的畫師更像。

來到城頭,二人便遙遙看見一道纏繞著閃電的光影在極速逼近城頭,幾乎可以算是向二人迎面而來,「說曹操曹操就到,」於星朗按住就要上前迎敵的楊燭,對他說道:「這次還是我來吧。」楊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於星朗,點了點頭。

於星朗輕輕一點腳尖,躍上城牆,拉起一個滿是破綻的拳架,大概唯一沒有破綻的地方就是正前方,而恰好,那道光影就是從正前方直奔他而來。

「八極天.震字.破千軍。」光影已是近在咫尺,於星朗右手後撤,小指與拇指蜷縮在掌心,左手輕輕壓住小臂,眼前已經是被雷幕完全籠罩,於星朗身上磅礴的拳罡此時流轉不息,幾乎籠罩了半面城牆,一道道裂縫從他的腳下向著四面八方蔓延。

於星朗嘴角微微勾起,一粒雷光從他的指尖炸開,迅速吞噬了他的右手,此時那道雷電光影已經是近在咫尺,就要和於星朗撞一個滿懷的時候,於星朗腳下的城牆驟然塌陷,霎那間一道雷光逆向破開了雷幕,此時於星朗的右臂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直接將一道人影從雷幕中劈出。

「轟~」一聲巨響在城頭炸開,電弧波浪般的湧向四面八方,於星朗的身影轉瞬間就被電弧淹沒,強烈的雷光讓楊燭不由得眯起眼睛,隨手打散電弧和城頭破碎的磚石,看著煙塵的中心,一道紅衣身影飄然而出,楊燭看著腳下凹陷的城牆,還是有幾分驚訝了,未曾想,於星朗單單是施展一式八極天,意思之重,竟然會壓垮半座城牆。

於星朗御風而起,神色平靜,低頭看著地面上的坑洞,很明顯,那一式八極天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接下,在自己竭力壓制氣勢的情況下,一步跨出,幾乎踏碎半座城牆,雖然現在城牆並沒有崩塌,但是整整也下陷了十丈有餘。

「下次別在城頭出手了,你這麼出手一次,修繕的費用都夠我半年的軍餉了,墨家和公孫家那幫傢伙收費太黑了。」楊燭同樣御風而起,來到於星朗身邊,看著凹陷的那段城牆,麵皮不由得抖了抖,這個都是白花花的神仙錢啊!這等損壞比起一次小型戰事要消耗的神仙錢都不會差太多。

「我儘力,這是成為武神境第一次用八極天,確實沒有把握好力度。」於星朗並沒有太在意楊燭的話,而是緊緊的盯著那個被雷電光影砸出的坑洞,此時洞口已經積聚起濃郁的電光,隨時都會從中噴涌而出,也讓於星朗暫時失去了對雷電光影的氣機鎖定。

不過其實也不用繼續鎖定雷電光影的氣機了,隨著一聲爆炸,塵土四濺,一道金色的身影從煙塵中緩步走出,胸口有著一塊皮膚明顯的變成鉛灰色,金色身影企圖以神性彌補那道鉛灰色的龜裂皮膚,但是神性在接觸到那塊金色的皮膚后就如同泥牛入海,和他徹底失去聯繫。

「聞仲,好久不見啊!」於星朗歡快的語氣,像是在和一位久別重逢的老友敘舊,「是啊!要不你把我的眼睛還給我?我也好好看看你的那張臉。」金色身影散去繚繞周身的雷光,露出一位神色漠然,身著紫色鎧甲的年輕人模樣的神明,漆黑的眼眶中只有雷光在不斷涌動,一雙眼眸不翼而飛,一頭鋼針般的銀色短髮和銀色眉毛,讓他顯得格外冷硬。

聞仲想了想,語氣中帶著幾分幾分譏諷的問道:「姓袁的那個小子的屍體你到現在還沒找到吧?哦,不對,我忘了,最後還是我把他的屍體用雷法煉化掉了。」「聞仲,你覺得你一個人能在兩位武神的手下支撐多久?用老袁的死來挑釁我們,怎麼,這就打算拋棄神格了?好不容易成為神明,就這麼捨得?」於星朗聞言神色也冷漠起來,額頭暴起的青筋昭示著他的內心究竟有多不平靜。

「嘖嘖嘖,垂死掙扎,你們覺得這座城池你們還能守多久?白蟬,看在你我相識多年的份上,給你一個機會,成為神明吧!你比我更有機會頂替那三位不知所蹤的至高神,永生不死難道不好嘛?」聞仲仰頭「看」著於星朗,等待著他的答覆。

於星朗毫不客氣的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呸,永生?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算是活著?一個有聞仲記憶的傀儡罷了,我認識的那個聞仲,在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已經死了。」聞仲聞言反倒沉默下來,低頭看著腳下被他的神性已經同化為雷池的地面,輕輕用手捧起的一捧雷漿,任由其在指尖灑落,拉扯出電絲,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是啊!曾經那個一身內練雷法蓋壓天師府雷法的聞仲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是萬雷之祖聞仲。」一語言罷,聞仲腳下的雷池瞬間沸騰,化作一條雷龍將他托舉起來,沖向毫無防備的於星朗。

於星朗冷眼看著沖向自己的雷龍,緩緩提氣換氣,一身拳意巍然不動,沉凝如山嶽,嘴唇翕動,吐出幾個字:「八極天.艮字.葬神冢。」剎那間改天換地,一座虛幻的墳冢托起於星朗的身形,一尊千手像自於星朗背後浮現,面容與於星朗相仿,男身女像。

下一刻,背負千手像的於星朗和雷龍狠狠的撞在一起,於星朗一拳之下,雷龍頭顱連同身體寸寸碎裂,聞仲無奈,只能避開於星朗這鋒芒畢露的一拳,氣機翻湧之下,本來已經塌陷的城頭再次下陷,無數裂縫在城牆上蔓延,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狠狠蹂躪了一番。

雷龍破碎,漫天的電弧互相拉扯,完全遮住了聞仲的身形,於星朗揮袖打散眼前的電弧,一直裹挾著雷電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印向於星朗的額頭,於星朗後仰,一拳打在對方的掌心,卻被激蕩的雷電擊穿拳罡,一條手臂頓時泛起黑煙,隨手攪碎體內流竄的雷電,再抬頭時,已經身處一座雷池古戰場當中。

於星朗背後的法相輕輕的為身下的於星朗撐開一方無法之地,於星朗神色淡漠的看著雷池上空,光芒耀眼猶如一輪銀色大日的聞仲一柄飛劍從竅穴飛出,蟄伏在於星朗身邊,光芒黯淡。「代替那三位至高神?就憑你現在強撐的十四境?恐怕在十二位高位神中也已經到了垂死掙扎地步了吧。」。

「聒噪。」天上那輪銀色大日像是被戳到了痛處,數輪雷鞭裹挾著清脆的撕裂聲掄向於星朗,一點瑩色掠過,雷鞭便在半空折斷,崩散,瑩色如同蜻蜓點水,乍然而逝,「劍修?你這個東拼西湊的本事還真的讓人驚訝,」聞仲皺著眉看著那一點熒光,在這個雷池古戰場中依舊穿行自如,好像完全沒有受到任何術法的阻隔。

果不其然,劍修確實難纏,怪不得刑部那些傢伙一個比一個心高氣傲,尤其是那個從長眠中醒來的執刑者,一把專斬逆神叛妖的飛劍,讓人心驚不已,正統神靈都要被他壓勝三分,可惜這個沒腦子的,哪根筋搭錯了,企圖去斬殺那位站到了神族對面的至高存在,被對方一劍劈到差點靈識溢散,一睡就是幾萬年。

於星朗揮手散去背後法相,頓時雷漿向他涌去,但是卻還是難以接近於星朗周身,被一股無形的屏障隔在於星朗方寸距離之外,只要再寸進半步,於星朗就會被雷漿吞噬,「哦,放棄抵抗了嘛。」聞仲看著於星朗的舉動出言譏諷到,在自己的雷池中還敢捨棄法相的守護,純粹的自尋死路。

「是啊,放棄了。」於星朗臉上古井無波,雷漿似乎也在磨損著無形屏障,於星朗如同緩緩沉入水銀當中,一柄飛劍在他吃力的操縱下,從眉心一點點的剝離出來,雖然神色不變,但是迅速蒼白的臉色昭示著他究竟有多吃力。

「嘖,拂衣去?怎麼是這把飛劍?我還以為你能孕育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呢?」聞仲饒有興趣的看著這柄在某個老黃曆極前的幾頁頗為臭名遠揚的本命飛劍,提到本命飛劍最先想到的就是取人首級於千里之外,雖然大部分劍修做不到這麼誇張,但是取人首級於眼前目光所及之處還是很容易的,偏偏這柄「拂衣去」幾乎讓這句話成了笑話。

論殺力之高,「拂衣去」在那部仙劍譜中幾乎可以說和那柄執掌生死的「北斗」,那柄「古來聖賢皆死去,唯有飲者留其名」的「飲者」以及那柄名為「斬仙」在歷史上唯一有記載的,斬殺過「天人」境界的大修士的記錄的本命飛劍比肩,但是「拂衣去」似乎也呼應了那位先是詩仙,后是劍仙的青蓮居士的那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只能在孕育者周身十步距離對敵。

可是修道者跨過中五境的門檻之後,與人交鋒,隨便哪一道道法不是幾十步遠,這也就讓本來殺力幾近絕頂的「不留行」徹徹底底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不過好在「不留行」的十步並非是被釘死的十步,而是隨著主人純肉身力量踏出十步的距離變化。

曾經有位妖族修士就曾孕育出過「拂衣去」憑藉著先天的身體優勢,他的十步幾乎超過別人四十步,這才讓幾乎臭名昭著的「拂衣去」展露出屬於自己的鋒芒,橫掃同境,比真無敵還要無敵,可惜的是他為了保住自家山頭的香火延續,不惜用以命換命的方式殺死了上門尋仇的仙人境劍修,也是這一戰,才讓世人明白「拂衣去」究竟有多恐怖。

「至於不留行的本命神通山上一直眾說紛紜,有人覺得是某種專破上五境修士神通的禁制,也有人覺得是針對劍修飛劍的神通,其實沒有這麼複雜,其實就是簡單的十步一殺,十步必殺,所以也從來沒有修士從不留行的神通下活下來,聞仲,你猜,我一個十一境武神只靠肉身,十步能跨多遠呢?。」於星朗笑容燦爛,輕聲問道。

周圍的雷漿轟然倒灌,本來被他捧在手裡的「拂衣去」轉瞬就釘在了聞仲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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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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