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如初夏新棉

從外面看不出來，進去之後楚河才發現這店裡面空間還挺大，春季衣服正在打折甩賣，夏季的爆款明晃晃的擺在最靠前的位置。

隨意掃了幾眼標籤，果然像蔣小柔說的一樣，賊貴賊貴的。

「我說了吧，都超級貴的。」蔣小柔拉著他逛了半圈，隨意的左右觀瞧。

店裡看的人挺多，買的人挺少，看起來都是像他們這樣閑逛的，導購彬彬有禮的站在各個衣架前等待解答顧客問題，倒沒像其他上場里的服裝導購一樣跟在身邊喋喋不休。

「這件挺好看的。」楚河拉著她止住腳步，站在一件寬袖印花襯衣前打量。

「就那樣。」蔣小柔瞟了一眼不太喜歡。

也不知道他這審美怎麼養出來的，這衣服一看就土氣十足。

「你看這上面的鶴，多霸氣。」楚河嘖嘖稱讚。

「不好看。」

蔣小柔翻了個白眼，拉著他就走。

「誒誒，真不喜歡？」楚河還在回頭看那件衣服，覺得那個鶴真是活靈活現。

「穿上去和古D縣太爺似的，你是不是瞎？」蔣小柔吐槽。

「沒有吧？」

「哼，我警告你，以後別給我買衣服，要買的話都得先問過我。」

遠離了那個神似縣太爺官服的藍色印花衫，蔣小柔才又放慢了腳步左右觀瞧。

「你喜歡這個？」楚河注意到她在看一件碎花雪紡的連衣裙。

「我之前有件差不多的，後來跌了一跤擦破了，有些可惜。」蔣小柔看著那件衣服惋惜地搖頭。

楚河拿過來在她身上比了比，「有氣質，你穿什麼都好看。」

「看看就行了。」

蔣小柔接過來又掛回衣架上，「這種地方的衣服都貴，還不如去某衣庫買。」

「喜歡就買。」楚河不想白逛一趟，看她喜歡就很想買下來。

「你沒帶錢。」蔣小柔看了他一眼，輕笑著拉住他往外面走去，「走吧，再去別的地方逛逛。」

「可以用微信呀，這種店很少有人付現金吧？」

楚河這時候腦袋瓜好使了，又把她拉回來，伸手就想拿起那件連衣裙找人包起來。

「不用現金的話你不怕被你老婆發現嗎？」蔣小柔眼睛眨了兩下，看著他問。

「？？？」

楚河木了。

附近幾個人聽到聲音不由轉頭看過來，旁邊正要過來的導購停在原地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扭頭看向別處。

這男人看上去年紀輕輕的，沒想到玩得這麼花？

「快走吧。」

蔣小柔拉住他快走幾步出了店門，楚河還木木的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那幾個人還在看他們，頓時一口氣憋嗓子里，「你怎麼能這樣？！」

「哪樣？」蔣小柔抬頭看著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你看她們那眼神。」楚河氣的不行，「我哪有老婆？！」

蔣小柔皺著眉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沒有嗎？」

「有的話也是你，你怎麼發現你自己？」楚河拉著她快步往前走，這才剛出院這女人又開始作妖。

他好好的一個正經青年怎麼就背上這麼一口大鍋？

「不要臉，我現在只是你女朋友。」蔣小柔前後甩動著胳膊，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你再不老實我就在這裡親你了。」楚河拿出殺手鐧。

「你敢？」蔣小柔皺了皺鼻子，另一隻手伸到眼前兩指一捏一擰，「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她真怕這傻子真的來一次，畢竟皮糙肉厚的，擰半天她都累得慌，擰太重還得心疼。

「誰叫你先不老實。」楚河還在想著那條裙子，現在都不好意思回去了。

蔣小柔不再糾結這事，畢竟目的已經達到了，兩個人走出了這麼遠，指了指前面轉移話題，「去你家睡會，我好睏。晚點送我回學校。」

「好。」楚河點頭答應。

回到家，蔣小柔直接跑進了楚河的房間，懶懶的往床上一躺，楚河立馬厚著臉皮湊過去想躺一塊。

「不要抱我，兩個人親密太久了會膩的，要保持距離，距離產生美。」蔣小柔伸手推他，這傢伙越來越膩乎了。

「不會膩的，怎麼可能膩。」楚河不管她怎麼推，反正就是往那邊拱，「你是仙女，不需要距離也夠美了。」

把她擁在懷裡的感覺真是永遠都不會膩，軟軟的觸感，淡淡的香氣，暖暖的體溫，幸福感填滿整個心坎之後還要溢出來許多，這感覺讓人迷戀。

軟玉溫香抱滿懷，楚河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再睜眼時天色已經暗下來，蔣小柔閉著眼睛蜷在他懷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現在還沒醒過來。

房間里暗悄悄的沒有開燈，他低頭悄悄親了蔣小柔的臉蛋一口，又抱著她緊了緊，感覺到無比滿足。

一個人的時候偶爾從下午睡到天黑，醒來時周圍黑漆漆一片，就會產生一種孤獨感，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而兩個人的話就完全沒這種感覺，心尖兒上暖暖的，就像抱住了整個世界，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你沒睡？！」

楚河心裡咯噔一下，硬著頭皮繼續裝睡。

真完蛋，早知道就平躺著睡了，幹嘛要側著身！

見他還在裝，蔣小柔又羞又惱的爬起來準備離開，這傢伙太不老實了！

才起了一半，楚河就忍不住伸手把她摟回去，擁在懷裡緊緊抱住。

蔣小柔扭動片刻沒能掙開，氣得在他胳膊上拍打兩下，「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楚河說出實話。

「啊！」她低叫了一聲，惱的不行，「你故意的！」

「你就當我睡著了，我不動。」

「……」

蔣小柔試著爬起來失敗，「你保證不動？」

「我保證，就這樣睡吧。」楚河老老實實的沒有任何動作。

蔣小柔沉默一會兒，又掰他胳膊，「不行，你放開我。」

「趕緊睡吧。」楚河不鬆手，來都來了怎麼可能放她走。

「怎麼睡？」她扭動一下腰問。

「……過會兒就沒事了。」楚河努力控制著自己不亂想，稍稍往後撤了一點，「快睡吧。」

「你鬆開一點。」

「嗯。」

蔣小柔不再亂動，任由他抱著自己準備入睡，現在才六點多，晚點再回去。

過了很久她又開口，「這麼久了怎麼還這樣？」

「睡著了就好了。」

……

……

又過了一陣。

「你很難受？」蔣小柔又問。

「你別出聲，一會兒就睡著了。」楚河無奈，你說話更睡不著。」

「……」

蔣小柔猶豫一下，「要不我幫你吧？」

這傢伙年輕氣盛的，萬一憋出毛病就完蛋了。

「別，趕緊睡。」楚河趕緊拒絕，這玩意兒怎麼幫。

「不然你放我回去。」

「不放。」

「……」

她乾脆翻身轉過去摸索，「還是我幫你吧。」

「不用。」楚河阻止她，「你別亂動，快睡覺。」

蔣小柔不理會。

「……」

楚河推拒片刻放棄了，感覺有點難為情，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又過了片刻，蔣小柔乾脆翻身坐起來，打開床頭燈認真幫忙。

「開燈幹嘛？」楚河小聲逼逼一句，看她一眼覺得不好意思，伸手把枕頭翻過來蓋自己頭上。

「不開燈弄得哪都是。」

「……」

緊閉的窗帘外，月亮悄悄鑽出雲層，光輝皎潔，圓滿無缺。

楚河逐漸綳直了身體，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是失控的前兆。

下一刻，他痛苦的悶哼一聲，再也無法抵抗那軟乎乎的小手，徹底失控，繃緊的身體猛然放鬆，隨後便是一陣失落和空虛。

「我自己來吧。」他想把自己的子孫收集一下。

「差這麼點嗎？」

蔣小柔仔細清理一番扔到垃圾桶里，然後去衛生間洗了洗手，出來時床頭燈已經被關掉了，房間里黑乎乎的一片。

摸著黑躺到床上，楚河伸手就把她重新摟緊，腦袋放在她脖頸間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下能睡了吧？」蔣小柔閉上眼睛動了動，讓自己被抱得更舒服一些。

「嗯。」

楚河還有些不好意思，心頭繚繞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是他未來的老婆，以後必須寵著慣著，加倍的。

楚河抱著蔣小柔蜷在被窩裡，不得不說，排除掉亂七八糟的想法后，心中反而更有一種安定溫暖的感覺，軟軟的身子和微甜的香氣都讓他覺得無比舒適。

胳膊環在她的背上，隔著睡衣也能感受到微微的暖意，隨著呼吸輕微起伏，濕熱的呼氣噴洒在他鎖骨上，一下一下的，他安靜感受了一會兒，忍不住低頭尋找那氣息的來源，像萬聖節的鄰家小孩一樣試探著索要糖果。

糖果就在盤子里擺著，很容易就討到了，像是小布丁一樣，軟綿綿的，微甜中帶著奶香。

一切都那麼自然，那麼美好。

跟剛才的衝動不同，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和動作，就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閉著眼睛細細體會布丁的香甜。

「好了，趕緊睡吧。」蔣小柔終於把糖果收回，低頭在他懷裡拱了拱。

「剛才睡多了，睡不著。」楚河在她頭髮上啄了一口，「你先睡吧。」

「我也睡不著。」

「那說說話吧。」

「說什麼？」蔣小柔問。

他睜開眼睛想了想，「你說，我們這是愛情嗎？」

「當然是啊，不然呢？」

「其實我有時候會想，你為什麼會這麼喜歡我？總感覺有點不真實。」

「那你想出來沒有？」

「沒有。」楚河低頭啄了她一下，「可以告訴我嗎？」

「你為什麼喜歡我？」蔣小柔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因為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很舒服，就是什麼也不做，只遠遠的看到你都會很開心的那種。」他頓了頓，「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就是很喜歡。」

「我也是啊。」蔣小柔把手搭在他背上慢慢輕撫，「我和你一樣，也是很喜歡啊，這哪有什麼理由，我喜歡你喜歡我，你也喜歡我喜歡你，就是這麼簡單。」

「可是總有一個開始吧？」

楚河心底里藏著一絲顧慮，兩個人的感情好像突然就開始了，然後又突然變得這麼親密，他找不到最開始的那個點，少了循序漸進的過程。

他怕萬一哪天自己有了改變，沒了最初她喜歡的那一點，到時候兩個人的感情出問題就麻煩了。

「最開始啊……」蔣小柔像是在思索，很久后才笑了一聲，「最開始就是喜歡你傻呼呼的樣子啊，雖然笨手笨腳的，但是很認真呢。」

「有嗎？」

「有啊。」她聲音裡帶著笑意，「你都沒追過女孩子，什麼都不懂，還得我來教你。」

楚河也笑起來，「不是你追我的嗎？」

當初還沒確定關係的時候就被她調戲好幾次，現在想想確實挺傻的，他早就該主動把兩人的關係確定下來。

「你問問趙叔是誰追誰的？」

「那天你果然是故意的！」

「不是，那是意外。」蔣小柔才不肯承認，本來就是他先追她的。

「好吧，是我追你的，追了你很久。」楚河順著她的話應下來，反正這種事誰先誰后都無所謂，兩個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哼，知道就好。」蔣小柔得意的往他懷裡鑽了鑽，「抱緊點。」

楚河緊了緊雙臂讓兩個人貼合在一起，安靜了片刻后又開口：「你最喜歡我哪一點？我得一直保持下去。」

「最喜歡你呀。」

「哪一點？」

「沒有哪一點，就是你這個人，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是嗎？」楚河想了想，「我應該能變得讓你更喜歡。」

人都是在一直成長的，不斷發現自己的缺點，不斷改正，努力把自己變得更好，不止是為了別人，也是為了自己。

「不用變，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蔣小柔蜷在他懷裡慢慢說道，「我希望我愛的人快樂，不勉強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不委屈他成為他不想成為的人，我愛的人就是那個人，而不是我的幻想。所以你只要保持自己的樣子就好了，其他的事不重要。」

楚河愣了半晌，才開口道：「我也是。」

頓了頓，他又低頭用力親了蔣小柔一口，「我愛你。」

「我知道。」蔣小柔笑笑。

「這就是我們的愛情。」

問窮人要錢，問富人要時間，問文藝青年要平淡的生活，問普通人要突如其來的浪漫，這種要求里才沒有愛。愛情應該是窮人不要為錢自卑，有錢人能安心賺錢，文藝青年盡情文藝，普通人能安安心心地過充滿煙火氣的生活。

那才是愛情的模樣。

「我們的愛情嗎？」楚河心裡熱熱的，「謝謝你，我很喜歡。」

「謝謝你，我也很喜歡。」蔣小柔抬頭在他脖子上啄了一下，「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

「會的，會一直這樣的。」

空調無聲的吹著冷風，兩個人一起窩在被窩裡說些貼心話兒，不知道說到了什麼時候，一個人悄悄的就睡著了，另一個人也很快跟著入睡。

早晨的太陽冒出頭來，從窗帘的縫隙里灑進兩束光線，照在楚河臉上，他拿手遮了一下眼睛，過一會兒才慢慢醒過來。

蔣小柔不知道什麼時候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蜷在他的懷裡，兩個人依然緊緊的貼在一起，被窩裡暖乎乎的讓人不想動彈。

就這樣睡了一晚？

楚河有點懵，不過很快他又開心了起來。

這場景他幻想過很多次，此時真切的感受過後，才發現比想象中還要美好很多。

睜開眼喜歡的人就在身邊，暖乎乎的身子就在懷裡，楚河舒服的長出了口氣，重新閉上眼睛，享受清晨的美好。

手心熱熱軟軟的，他下意識動了兩下才發現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伸了進去，很自然的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偷摸的感受一下那觸感和溫度，楚河心滿意足地悄悄把手拿出來，才拿了一半就被蔣小柔伸手按住，一把又給他拉回去放著，然後她扭動身子吧唧兩下嘴重新安靜下來，依然閉著眼睛還沒醒過來。

「……」

楚河睜開眼睛看著她猶豫了一下，又閉上眼睛決定就這樣再睡一會兒，反正昨晚都那樣了，相比較起來這也不算什麼。

他輕輕的動了動手指，神色中露出一絲滿足。

其色如深冬冰雪，其態如秋波灧灧，其質如……

嗯，如初夏新棉。

『算了，反正你們也沒有女朋友，說了是什麼感覺你們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