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突發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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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恭維的話說的陳光裕是洋洋自得,通過近三天的觀察,陳光裕心中這會覺得,所謂百戰百勝的漢王,也不過如此嘛。
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話突然出現。
一名戶部的六品小官開口說道:「侯爺,城外的賊兵近兩日來攻城都不怎麼用力,卑職覺得,賊兵定然是蘊藏了某種陰謀詭計,侯爺還需小心謹慎才是啊。」
陳光裕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黑。
他說:「本侯自五歲起便熟讀兵書,參讀過古今朝代所有戰役,就目前來看,南京城從未有任何一個朝代能鑄造得有本朝如此堅固,如今的南京,莫說是區區莫賊,便是孫子重生,在相等兵力的情況下,也無人能夠攻破!」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官員紛紛叫好,只有那六品小官表情有些尷尬。
他怯怯的退了下去,獨自來到門外,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點點,小官嘆氣道:「南京危矣!」
這時,忽然身後一名官員呼喊他道:「廣如老弟,你在這啊?」
官員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同僚好友禮部官員黃端伯。
「元公兄,你也出來了?」
黃端伯,江西建昌人,明末抗清史上名重一時的烈漢和詩人,崇禎元年便高中進士,次年便被吏部任命為浙江寧波推官。
崇禎五年時,黃母去世,黃端伯回到故里服喪。
服喪期間,黃端伯親眼見識過了建昌封王益王朱慈炱作威作福、窮奢極欲的種種行為,義憤填膺,上疏朝廷,列數朱在建昌「擅增兵甲」,「擅增民詞,批行郡縣,騙害良民」等惡行。結果,反被朱慈炱誣諂為離間親藩。
黃端伯於憤怒中本想棄官為僧,避居廬山,但是卻被好友勸下。
八年,三年期滿,恰逢江西莫賊作亂,黃端伯便在好友的邀請下遷入南京,經人舉薦,在南京禮部擔任禮部儀制司主事。
黃端伯人品貴重,在南京六部當中有著極好的聲望。
他與同在戶部為官的劉成志成了至交好友。
兩人雖然都是官微言輕,但是卻非常正派,歷史上,兩人都在清軍攻入南京時選擇以身殉國。
黃端伯更是被滿清大將多鐸被稱為南來硬漢只見此人,稱為南方第一硬漢。
兩人如今同在南京六部任職,但是卻因為官太小,提出的建議根本無法被五名守備採納。
剛才劉成志一番非常有見解的提示,卻讓寧陽侯大為不快。
看到這服場景,黃端伯便知道南京城離城破之時不遠了。
黃端伯對劉成志說:「廣如老弟,南京怕是保不住了!」
「元公兄,你也這麼認為?」
黃端伯無奈的點了點頭,他說:「廣如老弟可聽說過昨夜浙兵鬧響的事情?」
「那麼大動靜,怎麼可能沒聽到,昨夜南京城內都傳遍了,朝廷欠了浙江兵馬八個月的餉銀,還在餐食上區別對待他們,小弟聽說那些浙兵辛苦守城三日,飯食卻連豬食都不如,那南直隸和守皇城的兵馬,卻是頓頓好酒好肉,如此區別對待,遲早會出大事。」
黃端伯點了點頭,「此事但凡明事理之人便知,治軍不公,古往今來產生的悲劇史書難絕,有多少造反都是被逼出來的,朝廷欠響本就不對,如今又區別對待他們,依我看,不出三日,南京城便保不住了!」
劉成志一聽這話,頓時便急了眼,他拉住黃端伯說道:「既如此,元公兄還不與我快去稟告侯爺!」
「有什麼用?」黃端伯雙手一攤。
「局勢如此危機,咱們身為大明臣子,豈能不為國事擔憂?」
「國事,呵呵,廣如老弟,這國事早已不可為了,愚兄在建昌服喪三年,親眼見識了大明皇室的窮奢極欲,這大明王朝,早已腐爛到了根子里,根本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
兩人頓時一陣沉默,半響后,劉成志開口道:「元公兄,你說,咱們苦讀寒窗十餘載,為的究竟是為什麼啊?」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黃端伯說出了張載的千古名言。
兩人都知道他們當年寒窗苦讀的經歷,未曾高中的時候,他們想的是今後做官一定要做個好官,做個清官。
但是自打進入官場后,卻發現這大明的官場已經腐敗到了骨子裡,到處都充滿了骯髒,到處都充滿了勾結,交易。
這大明遠遠沒有他們理想當中的那麼好。
當看到百姓食不果腹,看到百姓流離失所,看到百姓慘死在屠刀之下的時候,他們的三觀早已徹底崩塌。
黃端伯明末時能稱為南方第一硬漢,或許他忠於的並不是朱明王朝,忠於的僅僅是漢族衣冠和漢族千百年來的文化吧。
作為江西人,黃端伯不止一次的在江西境內瀏覽過各處名勝大川。
有幸的是,崇禎八年時,黃端伯在路過吉安府時親眼見到了在所謂的反賊治下的江西其他府縣。
崇禎九年時,黃端伯回老家看望病重的父親,又再一次路過南昌府和吉安兩府。
這一次,南昌已經被莫謙攻破,南昌府徹底換上了城頭的大旗,連老家黎川也被農民軍攻下,漢軍在建昌設立了新任知府,任命了知府等人。
回到黎川老家的黃端伯,看到了正在被抄家的益王全家。
漢王沒有殺他們,但是卻把他們統一押送到了南昌集體關押起來。
建昌府也改頭換面了,之前的那些鄉紳地主不見了,田間的農田都被均分給了百姓。
均田策在建昌府搞的有聲有色,建昌百姓的臉上不時可以看到笑臉。
黃端伯震驚了,他的三觀在那一刻徹底崩塌了。
他看到一個清廉的政權正在冉冉升起,他看到了同為讀書人其他後生成了漢軍政權的官吏。
他們每個人都接受了漢軍的培養,每個人想的都是如何為百姓服務。
建昌府衙門口甚至高掛著一副對聯。
當官不為民做主,
不如回家賣紅薯!
紅薯這東西,黃端伯沒有見過,但是卻聽說過這東西,聽聞是一種泊來的外來物品,產量驚人。
建昌府這地方,太窮了,因為太偏僻,土地又貧瘠,百姓過的很苦,一年到頭餓肚子的時候多。
但是在黎川老家,黃端伯卻看到一群讀書人正帶領著百姓在山上開墾出來的梯土中種植著一種東西。
黃端伯一番打聽才知道,這群讀書人是黎川縣的鎮長和縣衙官員,他們正在帶領百姓種植一種從福建傳過來的產物——紅薯。
看到這一幕,黃端伯震驚了,他沒想到一個反賊組建的政權,卻遠遠比大明王朝的官員對百姓還要上心。
他們親自擼起袖子,捲起褲腿,扛著鋤頭帶著百姓在田間勞作。
看望老父后,黃端伯回到南京,他久久都忘不了在黎川老家看到的那一幕。
前段時日,黃端伯聽上級說,武昌的漢軍已經舉兵打了過來,連克安慶太平兩座重鎮,南京的西邊門戶徹底洞開,南京沒有軍事屏障了。
黃端伯聽到這一消息時,甚至還有驚喜,他希望漢軍能夠入主南京,可又不希望大明南都陷落,一時之間糾結不已。
但是看完這幾日南京城幾名守備的操作,黃端伯基本看出苗頭來了,南京城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就按照漢軍那種攻城方法,他們當中肯定藏著能人,有人獻策給漢王,攻城的主攻方向,肯定在其他方向。
至於是哪個方向,黃端伯無法肯定。
今天又看到陳光裕如此輕敵,連自己好友劉成志的警告都視而不見,黃端伯便猜出浙兵可能會反水。
但是黃端伯並不想說出來,他對劉成志說:「廣如老弟,這天下大事,不是你我一二人能夠改變的,這天,要變色了!」
劉成志一聽這話,頓時心中一驚,他立刻知道黃端伯肯定是看出了某種端倪。
仔細一想,劉成志也就想通了,他哈哈一笑,說:「變就變,我就不信再變,還能比現在的天還黑!」
兩人一同離開了都督府,行走在南京的街道之上,不一會,二人先淹沒在了人潮人海的南京街頭。
......
攻城第四日,今日莫謙還是讓漢軍進行佯攻,火炮的炮彈也開始逐漸的減少,有一發沒一發的打著,聽聲音感覺火炮都蔫了。
聚寶門上的浙兵們這會也不怕漢軍的攻城了,他們紛紛靠在城牆上面曬起了太陽。
白友松甚至還找來了幾名歌姬,帶著一群軍官在城牆上一邊飲酒,一邊聽曲。
看這陣仗,哪裡是來打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來度假的。
白友松的身邊坐著五人,這五人便是莫謙派入城內的特使,五人已經於前天晚上就親眼目睹了一場兵諫。
兵諫以五名軍官被斬首結束,但是浙江官兵的心卻已經涼透了,這兩日,五名特使不時能夠聽到浙江士兵抱怨的話。
五名特使當中有一人是莫謙的親兵王五,他是五名特使的頭領。
白友松對王五極為尊敬,他舉起酒杯對王五說:「王將軍,您也看見了,我們可是真心投降的,只要漢王一聲令下,我們今晚便可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
王五心思細膩,莫謙正是看準了他一點,這才派他入城,特意考察白友松等人投降的真假。
王五這會已經基本可以肯定,李澤和白友松是真心想投降,只是他現在還沒有十成把握,所以不敢確定。
他對白友松說:「白參將,這可不是小事,如今瓮城的四道城門,你們只把守最外面的一座,其餘三座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下,貿然開門,怕是不妥吧?
」
白友松一聽這話,趕緊說道:「王將軍不必擔憂,那三座城門鎮守的人不過才一千多人,我不需半個時辰,便能將他們徹底趕盡殺絕,包管一個時辰內四座瓮城城門洞開,放漢軍入城!」
王五聽了這話,不禁點了點頭,他想了想說:「這樣,明日便是約定的最後一天,今晚你再帶人鬧一次,看看那陳光裕是何反應!」
白友松一聽,當下便點頭同意了這個方案。
當天晚上,又是吃晚飯的時候,浙江兵馬又開始鬧響。
這一次鬧響的動靜比前一次更大,鬧響的兵馬多達一萬多人,士兵紛紛叫囂著要朝廷馬上給他們開餉銀。
陳光裕得知浙兵又開始作亂,氣得一拍桌子怒道:「媽的,來人,給我把李澤帶過來!」
李澤慌慌張張的趕來都督府,陳光裕一看到他,立刻就命親兵把李澤給抓了起來,五花大綁押出門外。
「李總兵,你的部下又在鬧事,這次看來是真造反了,他們要是真造反,你這條命今天可就保不住了,我現在壓你出去,如果你的士兵看到你停止作亂,你這總兵就還當得,如果他們執迷不悟,那今天就是你命喪之時!」
李澤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一聽陳光裕想要他的命,他頓時急了。
他辯解說道:「侯爺,末將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末將今日剛巡視完城防,白天還好好的,不知道晚上又出什麼事了,還請侯爺明鑒啊!」
「明鑒?我現在眼睛就明的很!」
陳光裕壓著李澤來到都督府外,眾人剛一出府,忽然混在浙兵隊伍里的王五高聲喊道:「兄弟們,殺了寧陽侯,奪了南京城,咱們就有軍餉了!」
這一下可真是炸了鍋,王五拔出腰刀,直接沖了上去,一刀便斬殺了陳光裕身邊的一名親兵。
後面的浙兵一看自己的兄弟這麼生猛,似乎是見到了血,男人的血性被激發了出來,紛紛拔刀沖向都督府。
這一下現場頓時亂做一團,白友松和李澤兩人都傻眼了。
這漢王的特使,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王五一手大刀使得虎虎生風,很快就斬殺了十幾名陳光裕的親兵,此時上萬浙兵也紛紛湧入了都督府內,他們見人就殺,見財就搶。
場面一時之間亂做一團。
王五一刀劈開李澤身上的繩索,笑著對李澤說道:「李總兵,投降之日,就在今朝,還不快領兵去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