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浙江巡撫
「在下史可法!」
黃端伯一聽名字,不禁詫異道:「你就是前八府巡撫史可法?」
「正是在下!」
「閣下年紀輕輕,便已經身居要職,巡撫大人,你怎麼敢到我這來了,這南京現在可非大明的天下啊!」
「不瞞黃大人,晚輩已經投靠了漢王,現為漢王旗下國法院副院長。」
「史大人這是受到了漢王重用啊!」黃端伯一聽這話,不禁忍不住揶揄說道。
史可法面色有些尷尬,但是很快便調整過來。
他拱手說道:「黃大人,漢王禮賢下士,人品貴重,乃是仁主,晚輩投靠漢王,也是為天下蒼生計,當今天下,災荒遍地,餓殍遍野,百姓嗷嗷待哺,但是朝廷卻無力賑災,如今莫說北方中原各省,哪怕是江南水鄉,多數省份也正在遭遇嚴重的旱災。
百姓如今急需一位仁德聖明之主,帶領他們走出困境,而漢王,正是這天選之人。
不瞞黃大人說,漢王如今就在你家大堂坐等您呢!」
「什麼?」
黃端伯沒想到史可法居然告訴他漢王來了。
他愣時驚訝了一下,然後快步走入自家課堂之內,果然看見一名二十齣頭的年輕少年,穿著一身常服坐在他家的客座上。
黃端伯端詳的仔細的看了一陣莫謙,莫謙也看著他。
「你就是漢王?」
莫謙起身微笑答道:「我就是,想必這位就是名滿江南的黃元公,黃老先生吧,黃公的散文與詩篇可是當今一絕,晚輩可是敬仰的很呢!」
被人誇自己有才情,黃端伯的臉上不禁揚起了一絲微笑與得意。
「漢王謬讚了,詩句散文,不過是雕蟲小技耳,不比得漢王,做的是爭霸天下的大事,想的是讓百姓安居樂業的善行!」
「元公先生果真如此看待我?」
黃端伯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鬍鬚,緩緩說道:「老夫前幾年在江西老家服喪,曾經數次路過吉安南昌兩府,不得不說,自從漢王你主政以後,江西的民生好了許多,百姓家中的也都有了餘糧,此乃一大善也。」
「江西多雨炎熱,稻穀一年倆熟,只要百姓家中有田,他們是沒有挨餓的道理的,除非有小部分霸佔了大量的良田,否則想江西出現糧災,我覺得不可能!」
「老夫也有這看法,江西雖多山,但是田也多,尤其水田,只要百姓有田可種,家家皆可過上富足的日子,唉,想那益王,在建昌橫徵暴斂,當地百姓深受其害,建昌一府,良田七成在王府名下,益王不事生產,但是卻收了建昌八成的糧賦。」
「這是歷朝歷代的土地弊病,想要解決此弊病,非一朝一夕之間可以解決的,要從根本上讓百姓有田可種,有飯可吃,想我造反,為何能成功,靠得就是那些無田無地的百姓。」
「此話正解,想不到漢王年紀輕輕,卻能看透這世間之事,難怪漢王才二十齣頭,便已經是半壁江山的主人了。」
「元公先生,晚輩此來,是特來請您出山的。」
「哦?漢王有什麼地方用得上我這身老骨頭的?」
「元公先生名聲顯赫江南,如今浙江乾旱,百姓嗷嗷待哺,我已派兵南下去攻浙江,然浙江巡撫喻思詢冥頑不靈,他挾持了我部下浙江將士的家屬在杭州城內,打算抵抗到底。
嘗聞元公先生能說會道,晚輩想請元公先生出山,往杭州走一趟,說服喻思詢投降,如此一來,可免浙江百姓受戰亂之苦!」
黃端伯聽到這個請求,不禁愣了一下。
莫謙的這個邀請來得很直接,黃端伯雖然心裡很佩服莫謙,年紀輕輕就能打下江南,但是心裡卻又有著對於大明朝廷的忠心。
他心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到底是答應莫謙當漢國的官,還是固守自己的底線,做大明朝的忠臣。
黃端伯短時間內無法做出決定,他悠悠說道:「漢王殿下,這件事,請容老夫考慮一日如何,明日再給您答覆!」
莫謙知道這位老人心中還在權衡,倒也不逼他。
他起身拱了拱手說:「老先生慢慢考慮,明日這個時辰,晚輩再來,告辭!」
「漢王慢走!」
送走莫謙幾人,黃端伯關上院門,剛轉身,結髮妻子便在他身後問道:「老爺,為何不答應那漢王?」
黃端伯解釋道:「南京剛剛陷落,我便立馬投入漢王帳下,這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說我黃端伯對君主不忠心?」
夫人說道:「什麼忠心不忠心的?你倒是對大明忠心了,可是那有什麼用呢?如今南京城裡都在傳,漢王是天選之人,他遲早要登基稱帝的,人漢王現在就住在皇宮裡呢,怕是再過幾年,就順利登基稱帝了。
那漢王現在既然有求於你,老爺您就應當答應,幫助漢王出力,協助他處理政務,等到來日新朝建立,老爺就是開國功臣,起碼官居三品以上吧,總比現在當個小小的主事要強許多吧?」
黃端伯白了自己妻子一眼,怪她道:「當官又不是為了高官厚祿,老夫當官,為的是百姓!」
「好好好,我知道你一心為民,可是你也得當上官才行啊,現在大明都快亡了,你俸祿也都停了,下個月的米錢在哪還不知道呢,您這位大清官,總不能讓我們全家跟著您餓肚子吧?
漢王既然仁義,您何不給他賣命就是,我看漢王這小夥子人不錯,長的俊,年輕又輕,能夠親自到咱家來請你出山,肯定是看上了你的名氣,這可是大好機會,以後能不能位列三公,可就看這一回了,你不把握住,下次可再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這句話說到了黃端伯的心坎里。
位列三公,這是所有文臣的終極夢想。
哪個當文臣的不想位列三公,雖然三公沒有實權,但是這個榮譽卻是實打實的,可以寫入族譜,在後世史書上也是能留名的。
但是常年接受的孔孟忠君愛國教育,還是讓黃端伯有些拉不下臉來。
他拿了幾兩碎銀起身對夫人說道:「我出去走走,晚飯就不回來吃了!」
「唉,你去哪?」
「去找朋友喝酒!」
黃端伯揣著銀兩來到劉成志的家,此時劉成志也因為南京六部暫時解散,賦閑在家。
劉成志看到老友前來,心情異常高興。
他想迎黃端伯進入自個家裡,但是卻被黃端伯拉住道:「不在你家吃了,今晚我請客,去酒樓吃好的!」
兩人來到秦淮河邊上的一家酒樓坐下,點了幾個小菜,又問店小二要燙了兩壺小酒,兩人就著酒就聊了起來。
「廣如老弟,今天漢王來我家了!」
劉成志一聽這話,立時愣了一下。
「漢王去請你了?」
黃端伯點了點頭,「漢王想請我去杭州一趟,說服喻思詢投降。」
劉成志聽后說道:「喻思詢脾氣暴躁,一根筋,這趟差事可不好辦,元公兄答應了?」
黃端伯搖了搖頭道:「沒有,我跟漢王說,容我考慮一天,明天再給他答覆。」
「那元公兄打算接還是不接?元公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元公兄若是能辦成這趟差事,便是拯救了浙江全省百姓,今後在漢王面前,定然是頭功的存在,漢王肯定會重用你。」
「這點我自省得,只是.....」
「只是元公兄現在怕人議論,故而不敢為漢王效力?」
「還是廣如老弟懂我!」
劉成志微笑著擺了擺手,說:「元公兄,男子漢大丈夫,何必拘泥於這些三綱五常,當今天下,漢王是聖主,這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江南百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漢王對待百姓那是真心愛戴,賦稅才收一成,遠低於朱明王朝。
漢王還打擊地主豪紳,將他們的土地散發給窮苦百姓,如此仁政,明顯是聖主所為,元公兄可隨意到大街上問問,看三五年後,這天下到底是姓朱的,還是姓莫的,怕是大多數人都會說漢王當稱帝。」
「話是這麼說,只是你我熟讀聖人之書,常言道,忠臣不事二主,咱們讀書人,豈有降他人之理?」
「此言差矣,元公兄熟讀史書,莫非忘了改朝換代,乃是天道,大明已經二百七十年了,如今天下,戰火遍地,北方百姓過的日子那是水深火熱,南方雖太平,但是近幾年因為漢王的存在,也沒少折騰。
若非漢王能力超群,在短短几年內掃蕩了南方,怕是不知道南方又得出多少個土匪,多少個流寇了。
元公兄既然一心為民,何不幹脆向漢王效力,好好輔佐漢王,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這朱明王朝,如今早已不得人心了,聽說陛下又要在全國加征剿響,目的是為了剿滅北方的李自成張獻忠等賊。
遼餉本就讓百姓承受不了,如今又要再度加征剿響,這老百姓還活不活?
我看大明,能撐過三年都算好的,最多五年,大明必亡,你我雖是讀書人,但是咱們還得活下去,還得為百姓做事不是,總不能在朱明皇室這一顆樹上弔死吧?」
劉成志是黃端伯的至交好友,聽到劉成志如此相勸,黃端伯的內心有些動搖了。
他在老家本就看過莫謙的治民政策,對莫謙心中並無抵觸,只是自己心裡這道坎一直過不去而已。
看到黃端伯露出一絲意動,劉成志繼續勸道:「元公兄,民為重,君為輕,此來自古以來的道理,天下,不是某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是全國億萬萬子民的天下,並非皇帝一個人的天下,咱們是為百姓效力的,不是為那一姓君王效力!」
「廣如老弟,你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劉成志嘿嘿笑道:「這是漢王說的。」
「漢王說的?漢王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有人整理了漢王的語錄,出版成了書籍,如今南京各大書店都有在出售,書中不光包含了漢王的一些語錄,其中還包含了漢王的均田策,以及輕徭薄賦的政策,元公兄沒事可去買上一本看看,絕對會對你大有啟發的!」
黃端伯聽到這話,心中不禁開始有些痒痒。
他借口上廁所來到隔壁的書店,果然看到書店在賣漢王語錄。
花了二十文買上一本,打開看了幾頁,黃端伯頓時傻住。
「想不到漢王居然如此體貼百姓!」
匆匆看了幾頁,黃端伯回到酒樓,與劉成志匆匆告別後回到家中。
他命妻子點上油燈,就坐在燈下拜讀起漢王語錄來。
此時同一時刻,莫謙也正坐在皇宮裡看著他剛買回來的漢王語錄。
他手裡捧著語錄問身邊的史可法:「憲之,我什麼時候出版過這本書?我怎麼不知道?」
史可法笑著答道:「大王,這書是咨政院的曹副院長下令出刊的,首刊在武昌印刷,主要記錄的就是漢王您平常說的一些話,以及我漢軍的均田策,首批印刷了十萬冊,正在發往各地售賣!」
莫謙聽完后不禁笑道:「這個曹國祺,還真會來事,不錯,這事辦的倒是挺好,不過今後可不能再把我說的話錄進去了,我又不是什麼大文人,老把我的話錄進去幹什麼,這十萬冊賣完,今後可不許再印了,浪費紙張!」
「是,遵漢王旨意。」
第二天,莫謙再度帶著史可法來到黃端伯家中,這會進入屋內,黃端伯親自接待了莫謙,並且答應了莫謙的邀請,前往杭州。
莫謙大喜,當即任命黃端伯為漢軍特使,全權處理浙江一事,並且答應,只要能和平拿下杭州,便由黃端伯當場就任浙江巡撫。
黃端伯一下子從一個六品的主事升為巡撫,這陞官的速度讓黃家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黃端伯也沒推辭,當場就接了莫謙的任命,當天下午便帶著家人和莫謙的親筆信啟程趕往杭州。
五天後,一家人來到杭州城外,與正在圍城的李澤會面。
看到書信,李澤這才知道眼前這位老大人是新的浙江巡撫。
他上來便問:「撫台大人,如今咱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