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佳人
「看見了嗎？那邊桌子的三個人？」
精瘦男子看著手中酒杯里自己的倒影，不動神色地說道。
「怎麼了？三個後天吧應該是。」旁邊的沒穿上衣，赤裸著強大肌肉的壯漢用著自己的手指挑著牙縫回答道。
此時林軒並沒有展露自己媲美先天的內力，外表看就是個普通人，有點實力的人也只是按照稍稍習慣判斷一下對方的實力。後天高手，在這南原府城中估計比普通人都多。
「老七，你還記不記得老八說過廢他手腳的那個人？」精瘦男子很隨意地拿起了筷子，在面前壯漢留下的殘羹冷炙中夾菜。
「當然記得，老九還專門請人畫了畫像，」壯漢說道，「現在在幫裡面那是見人就發啊，我那裡收好幾張了都。」
「老九……可惜了，」精瘦男人嘆氣說道，聲音中滿是惋惜，「我們八個兄弟只有大哥二哥和四弟是先天，其餘五個中只有老八頂住壓力竟然成功突破了，可怎麼就碰上這麼個小兔崽子……」
「三哥，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壯漢搖了搖頭說道，「二哥他一直不是很喜歡老九，這次自從老八回來之後更是一直在大哥面前打壓他，老八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
「你以為大哥好過？老八意外受傷，大哥只能去找胡慶那個老東西談條件……」精瘦男人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憤憤地說道，「老七，你看看那三個人中一直在說話的那個小鬼，是不是老八說的那個。」
「嚯，好像還真是。」壯漢嘩的一下站了起來，差點就要衝過去。
「別衝動老七，對面畢竟還是三個人，那個小鬼看樣子也挺精明的，」精瘦男人倒是冷靜不少，但是他也站了起來，「既然發現了就讓幾個兄弟跟著，南原府城的夜市人多眼雜我們人手多，他們不可能察覺的到。我們去把老四老五兩個人喊來才更有把握。」
「那泯龍衛……」壯漢好像清醒了些，有點遲疑。
「動手快些乾淨些，」精瘦男人滿不在乎地說道，「就殺了那一個小鬼，泯龍衛來了又怎樣？有證據嗎？找到證據也拿不了八骸幫怎麼樣，咱們以前又不是沒在城裡殺過人。」
壯漢輕輕點了點頭，跟著離去。
……
走在大街上的林軒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烏鴉嘴已經應驗了，仍然在欣賞著南原府城的夜市美景。
「兩位大人，其實天色也不早了，」徐越嘿嘿笑著，帶著明顯的暗示，「大人要去天相樓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啊，不如就在這鳳華閣好生歇著？」
林軒順著徐越的手看過去，還沒看清那燈火通明的樓閣，迎面就撞上了一位濃妝艷抹的老鴇，拿著花扇子笑容滿面的，那濃香聞著讓林軒差點吐了。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老鴇退後一步奉承說道，「咱們鳳華閣里的姑娘您一定會喜歡的，只是來聽一曲喝口茶也好啊……」
「大哥大哥，要不我們進去瞧瞧吧？」佟九在林軒的耳畔問道，「連城好像也有這種地方，不過爺爺從來沒讓我進去過，我挺好奇的——」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林軒直接把佟九身子轉過去，不讓他看到那些燈紅酒綠，「你爺爺很有先見之明，你最好以後也別進去。還有，都說了別叫我大哥了，怎麼就聽不進去呢？」
「還有你，」林軒轉身說道，「老老實實帶路，別盡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我壓根沒興趣。等我放你回去，你想怎麼玩怎麼玩。哦……你是不是指望著我進去了還能幫你買單啊？」
「不敢不敢……」胖子徐越冷汗直流，只好尷尬笑笑，「大人你看我是那種人嗎？加入泯龍衛之後我可是越來越嚴律己身了……我是真為了大人您著想的，畢竟這鳳華樓可是咱們南原府城最有名的了。」
「你少廢話。」林軒推了徐越一把，一邊還不忘拽著早就已經回過身來目不轉睛盯著鳳華樓門匾的佟九。
老鴇看著遠去的三人內心有些懊悔，小聲嘀咕著：「徐越雖然只是徐家的無名之輩，但每次都是攢夠了錢來也奢侈一次，另外那兩個人雖然沒見過但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啊，也不知道是徐家胡家還是盛家的……徐家還算好對付，隨便安排幾個人就行了，如果是胡家的話——」
「如果胡家怎樣？」
老鴇的背後傳來聲音清冷卻語氣柔和的女聲。
老鴇連忙回頭，看見了她最不想看見的人。那是一個身著綴有暗色雲紋的銀色齊腰襦裙的少女，看上去像有十七八歲，披著暗紅色的氅衣，腰間墜著一支精緻的玉笛，臉上蒙著一層白紗。
「如今南原府城的風向轉的真快啊，現在就有開始要恭維胡家人的了。」白衣少女身後又走出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說道，她穿著粉色的齊胸襦裙，倒是沒帶著面紗。
「不怎麼樣不怎麼樣，」老鴇簡直要嚇傻了，慌亂得手上的花扇子都掉了，「我鳳華樓對待徐家人的招待當然才是這南原府城中最好的。」
「那你準備怎麼招待我和我姐姐啊？」少女身旁的小姑娘一臉壞壞地說道，「剛才那兩個少年你都唬不住了？鳳華樓的招待是不是大不如前了啊……要不我和我姐姐幫你招攬招攬客人？」
「大人說笑了說笑了，」老鴇慌慌張張地說道，「兩位大人怎麼可能輕易來這種風俗之所呢？來了的話自然是香茶美食好生侍奉著，樓里的姑娘一定跳最好的舞，彈最好的曲歡迎大人。」
「是嗎？這次來我沒聽見啊——」
「好了，」白衣少女打斷了自己妹妹的話，溫和地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小姑娘撇撇嘴，只好跟在自己姐姐身後離開。
「那兩位大人是誰啊？」一旁也在攬客的一位稚嫩少女好奇地問道。
「你還小不知道，」老鴇長長吁了一口氣，一副逃過一劫的表情，「她們這對姐妹花就是現在南原府城城主的玄孫女。大的叫徐清，據說是當今徐家最有天賦的後天圓滿，有先天實力，也有能力突破先天。」m.
「女孩子也修鍊啊……」小女孩撓撓頭說道，「那她為什麼不突破呢？」
「不知道，」老鴇搖了搖頭，「她呀，好像備受城主的寵愛，除非是特別重要的事，現在徐家對外都讓這小丫頭片子來談。不過別看天天蒙著那個面紗，實際上長得一般般，還沒咱們鳳華樓的頭牌碧玉姑娘美呢。」
「碧玉姐姐傾國傾城，自然無人可及。」小女孩聽著也在旁邊附和。
「非也非也，」老鴇卻立刻否認了，「小的那個叫徐靈，那可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別看她才十二歲，那可是現在就能名列天相樓的美人榜，未來怕是禍國殃民的那種。」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姐姐你真是，這都不罵那賤貨兩句，」小姑娘徐靈有點委屈地說道，「今天被胡雷海那傻子吼了一嗓子，我本來就不爽呢，現在一個小小青樓的老鴇都敢挑釁我們徐家的威嚴了，你看看我們都走了她還在說我們，姐姐你還這麼忍讓。」
「鳳華樓本來就是胡家開的青樓，當然會那麼說了，」白衣少女徐清倒是冷靜得很，「不然胡雷海那傢伙會把我們叫到這裡來談判？爺爺最近舊傷複發總是身體不好，所以胡家一直蠢蠢欲動，我們還是少惹麻煩得好。這一次談判從胡雷海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現在他們那可是囂張得很。不過雖然要少惹麻煩，但談判還是不能嘴軟，要有底氣，不然他們還真以為徐家不行了呢。」
「好吧好吧，」小姑娘徐靈吐了吐舌頭說道，「那我們現在去哪啊？」
「當然是回家啊，都快要亥時了哦，」白衣少女徐清笑著說道，笑聲如同銀鈴一般好聽，「我們兩個年輕女子，萬一竄出來個不要命的歹徒……」
不過徐靈才不會被姐姐的蠱惑嚇到呢。
「姐姐你少嚇我了，」她抱著手臂，昂著小腦袋說道，「就算現在胡家這麼囂張，有哪個歹徒會來劫色？不行不行，姐姐你得好好陪我逛逛街才行，本小姐一定要出了這口惡氣！」
「好好好，」徐清無奈地摸了摸妹妹的腦袋，「那我們去哪啊？夕石街？還是你最喜歡的天悅坊？」
「夕石街？最近好像沒有什麼新的好看的衣裳首飾啥的誒……天悅坊最近也沒譜什麼新的曲子，總是那幾曲我都聽膩了……嗯話說回來，」徐靈想了想，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說道，「咱們是不是好久都沒有去天相樓了？一直在忙被你拖著忙家裡的事，到那裡都是跟人談談談。我還是比較喜歡那裡的新奇寶貝，還有還有，我得看看我的名次是不是又上升了，最近大晉王朝那個傢伙又寫信來嘲諷我，實在可惡。」
「天相樓？那地方是應該逛街的地方嗎？你每次去都差點把要把家裡的銀子搬空誒……」徐清帶著些許抱怨的語氣說道，卻沒有半分阻攔。
「銀子算什麼？家裡酒樓青樓鏢局都大把大把掙著呢，」看見姐姐還在那裡慢慢走，已經跑到前面的徐靈又折了回來，緊緊握住姐姐的手，「走啦走啦，我又不會動用家裡那些黃金源石，爺爺每次給我的銀子多著呢。」
穿過長長的主街，在幾條小巷裡七繞八繞之後，兩人停在了一座造型迥異的樓閣前。樓閣的建築風格感覺和整座南原府城都格格不入，就像是在一群群房子中憑空鑽出來的異類，大門前掛著大大的牌匾，就連牌匾的樣式和上面的「天相樓」三個字都很奇怪。
「姐姐？」徐靈突然停下了腳步，緊緊抓住徐清的手。
徐清也盯住了站在天相樓門前的四個穿著黑衣的男人，他們正準備跨入門檻進入樓內，雙方就這樣在門前忽然對視了一眼。
「不用理會他們，」徐清安慰著妹妹小聲說道，拉著妹妹面無表情地走向門去，「是八骸幫的幾位首領，只要我們不惹他們，他們也不會在意我們的。就算起了衝突，天相樓也不會不管。」
徐靈應了一聲，大大地瞪著眼睛裝著兇狠的樣子從四個男人旁邊走過。
剛走進去，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笑容滿面地問：「二位客官來我天相樓想要看些什麼？是天下才俊的榜單？還是什麼隱秘的情報？亦或是什麼珍貴的源術奇寶？」
「奇寶，順便拿一份美人榜，」徐清拿出銀子，溫和地說道，「進奇寶屋兩個人是二十兩銀子，一份美人榜是三十兩銀子，對吧？」
「徐大人說得不錯，這邊請。」那人收下銀子深深鞠了一躬，笑著說道。
姐妹倆跟著侍從穿過寬敞的堂屋上了二樓，她們輕車熟路地走進了旁邊有刻著「奇寶」的石塊的木門。夜已至深，所以奇寶屋裡的人很少，或是默默看著那些擺在一個個精美的琉璃箱中的寶物或兵器，或是和跟在自己身旁的侍從小聲爭辯著價錢。
其中只有一伙人一直吵吵鬧鬧的。
「今天怎麼到處都是這樣的人啊，」徐靈兩手插著腰，有些不滿，「姐姐你看看那三個人，其中兩個看上去好像還是富家公子呢！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紈絝子弟，一點禮數都不懂的。」
「他們兩個，可不是富家公子哦。」徐清遠遠地望了一會，笑吟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