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隱者
仔細打量眼前的老者，那老者身上並未攜帶兵器，只不過他的雙手上都握著一隻類似指虎的武器拳套，那雙灰色拳套上似乎布滿了歷經風霜的鐵鏽，但上面仍舊清晰可加的器紋卻彰顯出這雙拳套也是一件極為厲害的二品凡寶。
「剛剛那一拳，這傢伙有沒有使用源術？如果沒有，只是單純的肉體力量就能擊退我，那倘若他爆發全力那就完了，」林軒心中謹慎起來，觀察著老者枯槁的面容，努力思索著對方的身份，「似乎並不在騰龍榜上，但是他的實力……」
對方並非榜上有名，這一點卻讓林軒更加慌亂，因為只有動手展現過實力的高手才會登上騰龍榜，在凡界中肯定還有很多強到離譜的傢伙，刀鋒藏於鞘中，隱於山林潛心修行。
聽這傢伙的話，看來也是來殺李江漣的，毫無疑問是敵人！
「謝大人救命之恩，我等感激不盡，」一旁的中年男人看到突然降臨的強者站在自己這一方頓時喜出望外，連忙恭敬行禮道，「還不知道前輩名諱，還請前輩幫忙救出我等的同伴——」
「真是不知道從何處找來的土匪馬賊，沒一個人有用的，也幸虧陳大人安排老夫在此處，這才能在關鍵時候出手。殺一個小丫頭都這麼麻煩，真是殺雞用牛刀……」那老者冷笑一聲，隨即搖搖頭說道，「至於老夫的名諱……算了，反正也無人記得，說了也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到底還殺不殺人？什麼意思？
中年男人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被老者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但是另一邊的林軒卻聽出了一些貓膩，最重要的就是其中的「陳大人」。
林軒心裡暗暗思量著，他所知道的陳大人只有兩個，當然不可能是陳朝露，陳朝露他們還巴不得自己能找到證據扳倒李澄呢，那就只有隻剩下一個了。
「陳正翰？是他們派你們來殺李江漣的？」林軒冷冷說著，回頭瞥了一眼李江漣，「是不是因為她真的看見了什麼，所以你們要來滅口？」
「這就是在朝廷生存的規矩，不做自己不該做的，不要知道自己不該知道的，無論是在大昆還是大荒都一樣，」老者平靜地說道，「當然除非的權勢足夠大，那就當老夫沒說。」
「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江漣看著這一切因自己而起，她卻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牽扯進了什麼事里。
「你們應該都知道，這兩年朝臣陸續被暗殺的時候清天宗的巡使也死了，他就是因為看見了幕後黑手而被滅口，」林軒簡短地說道，「而根據我們清天宗幾位巡使大人的調查，殺死他的那件陣寶應該就是你父親李澄交給曹明崧的！」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真的了解到真相之後，李江漣還是在那一瞬間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來，一時無法接受父親會做出刺殺朝臣的事來。
「為什麼？父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李江漣尚未作出證言，還是不敢相信不自覺地為父親辯解著，「父親他身為左都御史，就算有政敵要解決，也用不著如此趕盡殺絕才是。」
是啊……為什麼呢？這一點連林軒至今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他回憶起在青澤茶館周越曾經對自己說過那些被刺殺的朝臣的共同點——都曾經是大昆王朝的人，可這之間又有什麼聯繫……
「那傢伙不也說了嗎，」林仟輕聲說出的話一下子點醒了林軒，「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尋找真相就像是在黑暗的迷霧中摸索著前進的道路，點起一支驅散迷霧的火把，前路彷彿在頃刻之間變得清晰而明朗，林軒只覺得在一瞬間彷彿一切都想通了。
那些被刺殺的朝臣必定是知道關於大昆時代的某個秘密，在為了某個意外讓李澄決心滅口這些人，但是同樣經歷大昆時代、知道這個秘密的陳正翰，害怕李澄被扳倒之後暴露出這個秘密，所以才派人來滅李江漣的口，陳正翰只要保住李澄就好，至於李江漣會怎麼樣他根本不在乎。
刺殺朝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應該是在楠木山一役之後，那麼從這個時間節點來看發生了什麼讓李澄決定滅口的，其中能影響到朝廷的只有兩件事，一個是楠木山中太子黃成鈞的死，另一個就是當初璟王爺趙承雍在鏨榭山遭到刺殺。
而璟王爺，也是歷經過大昆時代的人，現在的璟王爺某種程度上卻是在和荒帝陛下做對，打壓邢王，預要扶持黎王登上帝位……璟王爺和朝臣被刺殺這件案子之間又有什麼聯繫？
「聽閣下說修行近百年，恐怕也是經歷大昆時代而來的人吧！」林軒調動著體內的源氣，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道，「難不成在大昆時代就一直是陳正翰的走狗，竟然到現在都為他做事，難道你不知道如今朝廷里其他和你一樣的人都已經被他殺了嗎？」
林軒這麼說是想看看對方的反應，旁敲側擊地看看自己的猜測有幾分正確，當然，他也試圖挑撥對方和陳正翰的關係。
「放心好了，陳大人是不會殺我的，一方面是因為我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他不方便殺我，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捨不得殺我，」那老者呵呵笑著，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被利用，「人人都以為自己是棋手，可實際上都不過是更大棋盤上的棋子罷了，沒有一人例外……所以做人要懂得衡量自己的價值，我可不像這三個蠢貨。」
「蠢貨？」中年男人瞬間有些錯愕。
但是老者在一瞬間忽然懂了，磅礴源氣涌動之下在場的人中幾乎只有林軒能夠勉強看清他移動的身影，狂暴的源氣從揮出的拳頭中暴涌而出，老者彷彿化身三個殘影幾乎同時站在中年男人三人身後，直接洞穿了他們的胸膛。
整個過程彷彿僅僅刮過來一陣風，一眨眼的功夫老者已經站在了原位，只有右手拳套上淋漓鮮血和散落的臟器碎片書寫著老者的殘暴和冷血，而原本還生龍活虎的三人心臟的位置已然被洞穿，裡面的心臟消失了，三人的眼神逐漸渙散，老者的源氣仍停留在他們體內肆虐粉碎，最終無意識地跌落在地。仟仟尛哾
「嘔……」
不能怪李江漣忍不住吐了出來，這樣的場面實在是太過慘烈，就連林仟也是感覺到一陣劇烈的反胃，他們除了試煉時會斬殺妖獸外，什麼時候見過如此殘忍的手段？儘管林軒在雲牙廊道見識過不少毫無人道的做法，可看到這一幕是他仍然無比反感。
「為什麼要殺他們？他們不會你的同伴嗎？」最為震驚莫過於被冷落一旁，被控制於陣法中的於天明，他看著倒下的中年男人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屍體。
「同伴？我說了，要懂得衡量自己的價值，可惜這幾個傢伙的價值就是死在這裡，不管他們成功還是失敗，那還不如讓我早點送他們上路。」老者聳了聳肩百無聊懶地說道，好像他剛剛就是不小心踩死了三隻螞蟻似的。
「死在這裡……為什麼？」
「還用問嗎於公子？丞相大人雇傭他們就是因為他們雖然實力弱，但來歷不明不起眼，不容易查出背景，可正因為如此也容易滅口，」林仟皺著眉頭說道，腦袋飛速思考著，「他不可能讓別人，尤其是李澄大人知道是他派人殺了小漣，所以不管成敗他一定是要滅口的！這樣就能死無對證，嫁禍給昆木組織！」
「陳大人讓我小心點你這小子，倒是有幾分道理，」老者有些驚訝地看向林仟，然後冷哼一聲道，「要讓自己複雜局勢中活著才有價值，而不是讓自己死了才有價值！」
這老者的意思很明顯了，這樣下去在場的所有人都得死！這樣才能完成陳正翰所寫的這個故事，再次把所有的一切傢伙給昆木組織，解決掉所有礙事的人。
「林軒大人，你覺得這傢伙實力怎麼樣？有把握嗎？」一旁的年宵掃了一眼那三人的屍體，低聲問道。
「他很強，至少比我強的多，在騰龍榜上可能排的上前十，多年隱居才沒他的名字，」林軒鄭重說道，心裡也是沒底，「怪不得就算他知道那麼多，陳正翰也不會殺他，恐怕就是因為他足夠強，能夠幫陳正翰解決一切問題。」
剛剛老者展露的手段林軒也並不是做不到，只是對他來說很難也不願意做，但林軒能判斷出這傢伙比譚啟一還要強不少，譚啟一能有大半圓天第一層次的實力，而眼前這個老者的實力怕是都用圓天第二層次，能和徐峰相當！
有時候，修行天賦還真敵不過修行歲月，就算林軒現在天賦近乎袁樊、徐峰那個級別，眼前老者也比他多修鍊了近乎百年！林軒保守估計，真要打起來自己可能撐不過半柱香。
「年驍你聽著，等我我會拼盡全力纏住他，你帶著我弟弟他們走，不要管我！」林軒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說道，「如果我弟弟反抗，你就打暈他，聽到沒有？」
「可是這樣的話……」年驍的心性不願意自己這麼做。
「你聽到我的話了！如果不逃，我們都得死在這！」林軒扭過頭低聲吼道，生怕弟弟聽見，「你難道要我求你不成？」
年驍一愣，心臟劇烈跳動著，但還沒等他點頭答應，眼前的老者又一次動了，他在一瞬間來到了眾人身後的山洞洞口，然後猛然揮出一拳落在了巨大龜甲陣之上，龜甲陣幾乎只是維持了一瞬便龜裂開來化為了碎片。
「快逃！」
林軒臉色大變，身後風源羽翼瞬間展開，手持玄洪戟沖了上去和對方廝打在一起，可在此刻林軒一直以來都自信的速度在老者面前卻有些跟不上，然而就是這一點點的速度差就決定了戰局的扭轉——林軒無法纏住老者，那麼林仟等人就逃不掉！
「別掙扎了，」老者平靜說道，「李江漣，你，你的朋友、師兄……甚至是你朋友的兄長，你們都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