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殺人
公雞剛剛打鳴的時候，林天淵便早早起床去了鐵匠鋪，林海莊裡的壯丁勞動力，就算不懂多少煉器鍛造之術，每幾天也得去鐵匠鋪多多多出力幫忙，畢竟打造兵器也是莊子里的主要收入來源，而林天淵作為懂得鍛造術的族人，幾乎每天都早出晚歸去鐵匠鋪勞作。
大概一兩個時辰之後，林天淵才走回家中準備吃個早飯，但是他只看見了在自家桌子旁咿呀的小兒子林仟和還在廚房忙碌的妻子，自己的長子林軒卻完全不見蹤影。
「今天怎麼回來吃早飯了？」魏雪彥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
「哦，今天不忙，等會再回去唄，」林天淵隨口回答道，坐下后四處張望了一下，「阿軒呢？還沒起床還是去練功了？」
「你兒子你還不知道？他會賴在床上睡懶覺？」魏雪彥端著兩碗粥走出來輕笑著說道，不過隨即臉色就沉了下去，「不過今天是梵哥叫他出去的。」
林梵？
林天淵頓時心中一驚。
「你在忙應該還不知道吧，今天早上有馬賊突襲莊子，被梵哥解決了，」魏雪彥坐在丈夫對面，嘆了口氣說道，「不過他還活捉了幾個實力弱的，估計是……」
「唉，梵哥很看重阿軒，他不會想讓阿軒在這種事上過不去，」林天淵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就算我們有心想要保護他們，阿軒和小仟也都要過這一關，總不能等到真正的敵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再克服。」
說罷他掃視了一眼一旁還懵懂無知的林仟，拿起碗筷不再多說。
而莊子的另一邊的場地上，林梵正一個人帶著林軒看著趴在地上雖然已經重傷卻仍然窮凶極惡嘶吼著的馬賊，而尚且七歲的林軒則是顫抖著拿著比他還要高的長戟，對準馬賊卻遲遲不敢刺下去。
「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不是要殺了勞資嗎？動手啊！」那馬賊滿臉是血地挑釁叫囂著，「就會狐假虎威的小東西！」
「阿軒，殺了他。」林梵上前一步拍了拍林軒的肩膀說道。
「可……可是……」林軒聲音顫抖著猶豫說道，「他現在對我們又沒什麼威脅，不是已經被梵叔你抓起來了嗎？為……為什麼還非殺不可？」
「按照朝廷的規矩，我們自己解決的馬賊都由我們自己處理，而我們林海庄的規矩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梵平靜地說道，「真心投降的我們都會交給朝廷，那這種死不悔改還口出狂言的當然是殺了。」
「可既然交給朝廷也是死罪，那……」
「阿軒，梵叔從來不希望你成為一個嗜殺的人，」林梵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讓步，反而更加堅定，「但是總有一天你也要一個人面對這樣的人，到那時候梵叔也不會在你身邊，你如果下不去手，會發生什麼？你要怎麼辦？」
林軒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林梵，然而就在他猶豫出神的時候，那舔舐著唇邊鮮血的馬賊突然一個上千，伸出粗糙的大手準備一把將林軒按在地上。
「只要抓住這個小鬼，就能以此為威脅逃出這裡，不然就算落入朝廷手裡也是必死無疑！」馬賊如此想著，眼神更加兇狠，這是他唯一的生機！
但是林梵作為先天高手明顯速度更快，右手如同幻影般移動，瞬間便抓住了那馬賊的咽喉，硬生生將馬賊提了起來，那馬賊睜大了眼睛苦苦掙扎著嘴裡都吐出了白沫，但是林梵卻仍然沒有絲毫留情，聲音更加冰冷。
「殺。」
……
如果可以的話，林軒的想法和自己父母一樣，他永遠也不想讓自己的弟弟沾染上殺人的鮮血，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包攬他能夠包攬的所有罪惡，但是很顯然這種想法不過就是奢望，就像梵叔曾經逼著自己習慣，現實也終將會逼著弟弟去習慣殺人的感覺。
在李江漣面對著致命危險時，林仟根本無暇思考，但打骨子裡的冷靜讓他沒有愣在原地，而是仍然做出了他認為可能有效的辦法，控制著依靠陣法成形大半的蠻牛徑直衝向了那朵影花，他也不管能不能成功，因為他只有這最後的辦法。
蠻牛的尖角在頃刻間撞上了那朵影花，速度之快讓那黑衣刺客都是大吃一驚，只不過在高強度的近距離肉身搏鬥下一個分身瞬間讓年驍抓住了破綻，一個猛烈的肘擊打在黑衣刺客的太陽穴上，劇烈的疼痛讓黑衣刺客腦袋發暈，他剛剛還被林軒打暈過去一次，又一次猛烈攻擊簡直像是把他整個腦袋炸開。
「去死吧！」
林仟撕心裂肺般地怒吼響起，控制著蠻牛盯著即將爆炸的影花沖了上去，瞬間擊中了捂著腦袋身子搖搖晃晃的黑衣刺客，原本致命的殺招瞬間刺在了黑衣刺客自己身上，劇烈的源氣碰撞之下，影花也不受控制的爆炸開來。
「不好！」
年驍臉色一變，不再去管被擊中的黑衣刺客，而是一個閃身抱住了愣在一旁的李江漣，被爆炸的衝擊力推著後背朝著另一邊飛去，在年驍的竭力控制之下再一次抓住已經無法控制陣法的林仟向外逃去。
正常情況下就算陣法摧毀了影花，陣法也能保持自身不被影響，但現在蠻牛陣法本身就並非完整，又失去了控制，所以影花瞬間爆炸之後，直接進一步引爆了失控的蠻牛陣法。
蠻牛的尖角刺入身體的一瞬間，爆炸的火焰瞬間將黑衣刺客完全淹沒了。
幸好於天明距離的比較遠，他也能夠輕易逃走，但是那頭黑山熊面對爆炸的衝擊卻不為所動，只是趴下身子蓋在一堆碎石上，也許只是巧合，林仟好像正好看見了懵懂無知的小熊崽從碎石堆中探出腦袋。
但是一切終究都消失在了無盡的爆炸火焰之中。
巨大的爆炸能夠滅殺幾乎一切後天高手，也能滅殺先天妖獸黑山熊，但是對於年驍來說只要跑得夠快，只要不像是黑衣刺客那樣處於爆炸核心，年驍能夠輕鬆活下來。
所以對於實力幾乎媲美圓天強者四位先天圓滿來說，距離他們這麼遠的爆炸似乎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廝殺戰鬥，反而能夠藉助機會讓對方露出破綻。
「小仟！」
林軒一眼便看到了弟弟臉上的痛苦，他自己的心也是在一瞬間揪了起來，在陳朝露的有心教導之下，他對於陣法現在也有些皮毛的了解
陣法蠻牛的尖角在爆炸之前刺入了黑衣刺客的身體，這樣說來那個時候雖然林仟幾乎已經無法控制陣法，可是陣法所構成的蠻牛所接觸到的一切仍然反饋給了布陣者的林仟。
也就是說，林仟仍然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殺人的感覺，林軒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也清楚當一個人第一次殺人時腦子裡冒出來的可怕想法。
「和老夫戰鬥還敢分神？」
老者最煩的就是擁有飛行能力的林軒，見狀冷笑一聲直接一個飛躍竄到半空中，找準時機伸出左手直接掐住了林軒的脖子，控制住林軒之後右手直接轟了上去。
如果直接揮拳可能會被躲開，就算砸中一拳也殺不了對方，而自己就會失去平衡掉下去，掐住脖子一是控制住不讓林軒閃躲，也是能讓自己保持在半空中，能夠一直攻擊對方直至死亡。
不能將勝敗賭在一次可能的機會上，要繼續創造機會！
林軒的注意力全在林仟身上，差點反應不及，只有展開風源羽翼擋住這一拳，並且利用羽翼尖銳鋒利的邊緣對主動近身的老者發起攻擊。
自己分神惹出來的危險，卻也是唯一的機會！
「擋住了？這羽翼雖是二品凡寶，接住老夫全力一拳竟然也沒有一點傷損？」老者有些難以置信，他剛才一直防備著林軒沒讓他近身自己，就是因為要時刻留意這二品凡寶的羽翼，剛才主動近身純粹是因為抓住機會。
可這一擊被擋住也就算了，他也能繼續攻擊佔據主動，可這羽翼不僅輕易擋住竟然還能立刻反攻？
「死！」
老者源氣爆發，掐住林軒脖子的左手瞬間發力，試圖強行扭斷林軒的脖子，但是在他掐住林軒脖子的一瞬間，林軒就已經伸手反抗往外拉，強大的力量之下老者不被拉開就不錯了，哪裡還有力氣扭斷林軒的脖子。
不然他直接這麼干不就得了，幹嘛還要揮拳攻擊？
「相目！」
源氣在林軒的眉心處隱隱凝結一隻白色豎眼，比先前相比形狀明顯清晰了很多，所展現的威能也強了不少，隱隱釋放的威壓讓老者都是臉色一凝，察覺到危險之後試圖直接抽身離開，但是他的手卻被林軒死死拉住。
「還想走？」林軒這麼長時間才施展相目是因為相目消耗實在太大，只有在這種時刻才能用，「逝元之火！」
逝元之火從丹田奔涌而出，在林軒相目的觀察之下攻向了老者的經脈，而與此同時一旁的王或和秦然也一個閃身飛躍半空中，因為滯空時間他們兩人只來得及出一招，而且還得小心不能誤傷林軒，但這也足夠了，不求能夠殺死老者，只要能夠將其擊敗重傷就好。
高手之間的交手，一個失手就可能釀成無法挽回的結果。
「熾雷魔軀！」
在超近距離的糾纏之下，作為長距離武器的玄洪戟完全無用，林軒索性丟下了玄洪戟，完全爆發了熾雷魔軀的力量，將老者死死抓住，將毀滅性極強的逝元之火通通灌輸進老者的體內。
現在的林軒完全是怒火衝天，心中挂念著弟弟，面對眼前的殘暴老者，他的念頭只有一個。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