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蔑視
「天洪，借我些銀子行嗎？」
林天淵和林天洪兩人，一個後天圓滿一個初入先天，正穿梭在集市之中，為莊子添置一些必需品，弄一些煉器的原材料。
「你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林天洪是個濃眉大眼的壯漢，跟儒雅中年人風格的林梵完全不同，臉上的刀疤顯出他的凶戾之色，「這次莊子裡帶的銀兩不多，都得用在刀刃上。」
「我明白，我怎麼可能去用莊子里的銀兩。我是以個人向天洪你借錢，」林天淵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天洪你突破到先天之後，應該攢了不少銀子吧。」
「我那都是給我兒子準備的。」林天洪緊鎖著眉頭，頗有些不願。
「我明白我明白，可我也是沒辦法，」林天淵摸了摸腦袋說道，「你也知道，以阿軒的天資，是不可能局限於我們這個小莊子的。梵哥也希望他能走出荒野，不再受人蔑視，更好保護族人。」
「所以呢？」林天洪一邊挑選著手邊的物品，一邊回應。
「所以我得幫阿軒捯飭一身行頭啊，」林天淵顯得有些過分熱情，「你看看這些城裡人，個個都被堅執銳的，孩子哪有底氣去爭啊。難得來一次鎬城，要等到下次都不知何時了。」
聽完后林天洪停下手，扭過頭一言不發地凝視著林天淵。
林天淵被盯著心裡有些發毛。他和林天洪一起長大，天洪是什麼樣的脾氣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不服輸，爭強好勝……從同輩開始，一步步追趕，成為這一輩中唯一突破先天的，再從後輩中，林天洪對自己的兒子要求更是苛刻，對於阿軒在小輩中的領頭羊地位，他心中也難免存有些許嫉妒之心。
都說了銀子是給他自己兒子準備的，我何必還說阿軒呢？林天淵在心中暗罵自己。這錢鐵定是借不到了。
「儘快還我。」林天洪終於開口，從衣中小心翼翼拿出幾塊碎銀子遞過去，看到林天淵那錯愕的表情，也只是抿了抿嘴。
……
集市的另一邊，梵叔正帶著其他幾個族人和兩個孩子在尋找合適的地方擺攤。但這並不容易。集市上有固定的攤點位點，但那些都是長期來做生意的商人會租下，林海庄一行人只能和那些小販一樣找個空地或是在擁擠的人群中行走吆喝。
帶的東西太多，只能去找個空地才算方便。空地倒是有不少，只可惜他們來的太晚了，畢竟從林海庄一路趕來，怎麼可能搶得過那些本就住在城內的早早就來的小販。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尋得一處還算寬敞的地方。
「你們，要在這擺攤？」一個略胖的男人跟了他們一路，見他們停下來趕緊追上去問道，一邊擦著額頭淌下來的汗珠。
林軒把身體虛弱的弟弟扶上木板車上做好，看向這個身著綢緞衣裳，一身富態的胖子，大概是後天圓滿的樣子。
「是的。」梵叔走上前不緊不慢地與其交流。
「規矩你們懂吧。」胖子頓時一喜，不知從哪拿出一張絹布和筆墨開始記錄。
「林海庄，林梵。」說著林梵從衣袋裡又掏出一掛銅板。
「又交錢？」林軒吃了一驚。
胖子聽到了林軒的話，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這一行人，目光在林軒的獸皮衣服上多掃了兩眼：「去鎬城任何地方都要收費的。你佔了集市的一塊地方，集市當然要收你點利潤，不然你們這些破銅爛鐵上哪賣的出去？」
林軒一下子瞪起了眼睛。
「本來就是，說兩句還不樂意了。」胖子微微笑了笑。
「大人，我們大概會在此處停留半日左右，請問要到底上交多少才夠？」林梵伸出手攔住了已經握緊拳頭的林軒，低下頭顱問道。
「兩掛銅錢。」
「你怎麼不去——」林軒看著對方得意洋洋地態度，要不是身後的族人竭力阻攔，就怕他直接衝上去用長戟給胖子戳個窟窿了。
「好。」林梵迅速又從拿出一掛銅錢，一同遞了上去。
胖子點了點頭，接過銅錢卻沒立刻就走。
「大人還有何事？」林梵察覺一絲不妙。
「那位小兄弟看上有點不服氣，」胖子掂量著手中的銅錢，笑眯眯地說道，「這樣吧，今日我高興。就陪林海庄的大家過兩招，贏了的話這一掛銅錢我就不要了。
「鄙人修鍊無方，堪不上林梵兄這樣的先天高手，我也只是後天大成，和那位小兄弟一樣，就給你這小輩喂喂招好了。」胖子搖頭晃腦的說著，粗粗的手指指向林軒，額頭上淌下來的都不知道是油還是汗。
「後天大成？」林軒有些驚訝，因為按他的判斷感應，這胖子應該是後天圓滿才對，「看來梵叔說的果然不錯，城裡的人一般實力都要高些。連散發的氣息我都難以判斷，他卻能直接看出我是後天大成。」
此時的他也算是清醒了
「大人說笑了，誰不知道這城內禁止鬥毆，這集市之中更是不允許任何人出手的，」林梵謙遜地笑了，「要是阿軒真和大人打起來，我林海庄要付出的可不只是兩掛銅錢了。」
胖子挑起了眉毛也跟著笑了起來：「有什麼大不了的。這集市就是我家大人的地盤，不用在意那些規矩。我也不至於貪圖你那點賠償。」
「大家都讓開，被我們誤傷了可不好。」胖子直接扯著嗓子叫道。
周圍的人早就已經悄悄看到了這場對話，趕緊閃到一邊同時期盼著一場好戲。胖子則是在林海庄那對「廢銅爛鐵」中選了又選，拿了一把大刀還一邊小聲嘀咕著：「還成。」
「」阿軒，這傢伙就是來找我們麻煩的，」林梵沒辦法再去阻攔，只好徑直走到林軒身邊，在他耳旁細語，「明明一掛銅錢的費用，他報兩掛明顯就是以為我們鄉下人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想貪點，說要和你過招也是這個想法。現在雖然說不要我們賠償，可他們是地頭蛇，事後我們也只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為什麼要和我打？」林軒有些不岔，看著胖子在一旁展示著刀法，還得到周圍人的陣陣吹捧奉承。
「一是你的實力既能上的了檯面他也有把握，二是……」林梵頓了頓，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林軒，「二是你說的太多反應太激烈讓他注意到了，他這是在拿你示威。」
林軒無語。
「荒野里的人來城裡遇到這種事是常有的，他們這些小官吏也就敢這樣對荒野的人，」林梵拍了拍林軒點頭，「等會你就簡單和他打兩下，然後就立刻認輸賣他個面子就行了。雖然他撈不到賠償的錢，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了。」
心中有千不甘萬不願，林軒還是只能聽梵叔的話。他們是外來人，占著理也沒法去說理，梵叔說的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他拖著自己的長戟走到空地的另一邊，做好戰鬥的準備。雖然說是要演戲，打一場假架，好歹也演得真一些。
嗡！
那胖子拿著大刀爆發出了自己的內力，咧嘴一下邁著沉重的步伐沖了過來，直直地劈下一刀，隱隱約約林軒都能感覺胖子所帶來的那種壓迫感。這種感覺就算是和自己父親林天淵交手，都未曾有過。
「實力不比爹差多少，至少是何斌那個水準的，」林軒沒有閃躲，而是接住這一道判斷一下對方的真正實力，「力量非常驚人，速度上也憑藉某種武學技巧進行了彌補。」仟仟尛哾
「刀法更是了得。」接住了這一刀的林軒在胖子又揮出數刀之後得出結論。
頓時他就感到無比的苦悶憋屈。城裡人的修鍊條件確實好上不少，就這個收錢的胖子隨隨便便就能展示兩種武學技巧，那些大家族的核心子弟還了得？自己也就練過林海庄的戟法和自己冥想出來的沒怎麼修鍊過的風息訣。無論是數上還是質上都不見得比得過人家。
「你們荒野中的人的實力果然不怎樣，」就在林軒唉聲嘆氣，打算按照梵叔的吩咐認輸時，胖子又開口說話了，「發揮不到一半的實力你就狼狽成這樣。如果是你身旁那個病秧子上台，怕是幾息時間就會被我砍成碎片吧。」
林軒瞥了一眼坐在木板車上，正緊張盯著自己戰鬥的「病秧子」林仟。他沒說什麼，而是把長戟插在地上，伸伸懶腰，拉了拉自己的手臂，深呼吸了幾口再拔出長戟，伸出食指向還在微笑得意的胖子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