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師兄，我好想你
回憶如同洪流沖刷著她的腦海，蘇白桃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她想起了他的樣子，他所做的事，他和她的一切，還有那塊墓碑……
「師兄林奇之墓。」
是這樣嗎，師兄？
蘇白桃輕輕笑了起來，溫暖的像三月的春光，但又讓人覺得她神情悲愴。
原來我師兄，殺師妹，以證大道！
……
那一年，太陽毒辣，赤地千里，無數人活活餓死。
初見他時，他是一個瘦弱的小孩，千百難民中的一員，而她也只是一隻逃出家門還未化形的小狐狸。
剛入世的她就遭遇如此災情，還不懂人心的脆弱。被人發現后，餓瘋了的人們紛紛湧上來追殺扑打她。
只有他不一樣，他遇到自己沒有露出那種餓狼般的貪婪，眼神清澈無比。雖然他自己也很消瘦，但仍用單薄的身軀護住了那隻小狐狸。
與他生活的那些日子是蘇白桃最幸福的時光。
雖然日子清苦，但她玩得不亦樂乎，跟著他一起做了許多沒做過的事。
他們刨樹根，捉小蟲，看自己雪白的皮毛變得灰不溜秋。
在夏夜清涼的夜裡陪他數漫天的星星，他總說他的家就在其中一顆星上。
他伏案練字，自己或是沾上墨汁在宣紙留下爪印惹得他輕聲笑罵，或是在一旁靜靜看著他……
後來她被姥姥尋了回去，等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時，他已經成為了一修仙門派的弟子，在修真界開始嶄露頭角。
剛化為人形的她欣喜不已，拜託姥姥讓她進入那個宗門成了他的小師妹。
「師兄我叫林奇，不知小師妹如何稱呼？」
「師兄，我叫蘇白桃！」她歡快道，滿眼都是師兄的樣子。
他長高了，也沒有之前那麼瘦了，但唯一沒變的是他清澈的眼神，一如初見，這樣……真好！
「好名字，以後誰欺負你了就告訴師兄，師兄幫你找場子！」他摸著她的頭溫柔的說道。
她順從的享受著師兄的撫摸，一如多年前的夜晚躺在他懷裡。
只不過這次看的不是星星，是師兄眼裡的星光！
自此，她成了師兄的小跟班，成天跟著師兄。這惹得宗內師兄的其他小迷妹很是不快，但那又怎樣？
師兄是她一人的也只屬於她一人，那些臭女人又怎麼比得上她這隻狐狸精？
她練劍，師兄在旁邊看著，手把手的教她要點。即便她故意使壞裝作學不會，師兄也不會責罵她。
除了修鍊，他們也彈琴頌詩，師兄贊她名字。
緗桃落盡又春回，雪白桃花最後開！
她聽著這句詩一個勁兒傻笑，忙追問師兄後面的句子，他卻怎麼也不肯說。
她又問：「師兄，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師兄摸著她的頭笑道：「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唯有大道不變……」
她不滿師兄的說法，將師兄的頭髮撓亂，生氣地跑了，但那次師兄沒有再追上來……
山中無歲月，修鍊是枯燥的，但不管多久，有師兄陪著，她這隻好動的狐狸都願意在他身旁呆著。
如果這樣下去該有多好，她痴痴地想到。
可是後來，師兄顯得越來越焦躁，像是害怕某個日子的到來。
那一日，師兄約她到院子里一敘。
院子里有一棵桃樹，是她剛拜入師門親自所種，如今已亭亭如蓋滿樹桃花。她摘起一捧花瓣洋洋洒洒拋在兩人身上，問道：
「師兄，美嗎？」
「美則矣卻如煙火不可久留。」他淡然道。
她沒聽出師兄語氣的不對勁，佯裝發怒嬌嗔道：「師兄，你不要掃興！」
師兄沒有說話，她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他。
眼裡的清澈不見了，換上了那股多年前見過的餓民般的貪婪。和煦的笑容也消失了，一張冷酷的臉淡漠的看著她，像是打量著一件寶物。
他捏起她下巴，輕輕道：「我等這天等很久了……」
她不解，這樣陌生的師兄讓她感到害怕。
似乎看出她眼裡的困惑，師兄冷漠開口道：「你是不是當年那隻小狐狸？當初我救了你一命，現在是該你報答的時候了。你的血脈對我有用！……」
一瞬間她明白了過來，師兄他原來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嗎？可笑自己還傻傻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所以拜入宗門的那一刻，師兄就計劃好了這一切，包括對她那麼好，都是為了這一天？為了她的血脈，他的大道？
她不願去相信這些，但事實告訴她就是這樣。她還是不解，不解的是師兄若是需要自己的血脈，知會她一聲，她必定雙手奉上。
何必這麼做？讓她這樣……這樣難過！
後來的事那一天也看到了，師兄一劍激發了她的血脈，而自己卻還沉浸在悲痛與不可置信之中。爆發的血脈之力更是因為當時的心境威力更甚一層，九條尾巴完全不受控制。
明明師兄那麼厲害，卻招架不住……而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而無能為力。
「這又是何必呢？」
在桃樹下為師兄立了那塊墓碑，她想到了之前的種種。
她也知道了師兄不願說的兩句詩：
怪我此生新入眼，問君何處舊移栽。
是嗎，師兄？
從此世間少了一個蘇白桃的少女，多了一名證得無情道的九尾天狐。
……
「師兄，你還活著？」
蘇白桃將妖王定住，緩緩走到跟前。
林奇看著身穿粉紅衣裳的女子，頭皮發麻。
女子眼若桃花，靈動的眸子彷彿會說話。三千青絲沒有束起披在肩上，舉手投足間帶著別樣的魅力。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說的就是這樣的女子了。
她俯視著，平靜地望著他，一眼似乎過了萬年。
林奇：「……」
感動嗎？不敢動，完全不敢動，打十個妖王都不願意麵對眼前的女子！
他穩如老狗，雙眼直視前方，一言不發。
「干！干！干！艹艹艹艹！怎麼她出現了！！！」
「狗系統別裝死了！夭壽啦！」
「系統重啟中，請勿打擾……」
「我淦！你重啟你妹，我要是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林奇內心瘋狂吐槽，開足馬力輸出系統，眼神一點也不敢與面前之人對視。
「卧槽，快出來啊！頂不住了……」
「你不早說越界之人是蘇白桃！！！」
邊罵著狗系統，林奇邊想著辦法，要不裝作不認識？
但女子已經上前一步抱住他，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吐出的溫熱氣息。
「師兄，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