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結局(一)
火,既可照亮黑暗,亦可焚毀萬物。
在小丑騰空的十秒之後,廠房內的攪拌機自主地運轉起來,隨後冒出大量白煙,像是在釋放某種危險的信號,刺鼻的氣味瀰漫開來。
轟隆一聲,攪拌機突然爆炸,四分五裂,廠房內火光驟起。機子內部的某種混合物紛紛揚揚地灑向廠房內的眾人,除懸在空中的小丑外,其他人皆不能倖免。渾濁的液體滴落到黑西裝們的身上,發出嗞嗞的聲響,衣服不消片刻便被溶解,接著皮膚也開始發燙,強烈的灼痛感讓黑西裝們慘叫著抱頭鼠竄。
張小滿摘下藍牙耳機,扔到地上,面色鐵青地看了一眼不斷發出刺耳雜音的藍牙耳機,「是磁場......那傢伙多半又在當鳥人了......」
司馬北也摘下耳機,望著火光明明滅滅的廠房,急聲道,「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那老鬼太狠了,自己人說宰就宰,羅天成也不是個善茬兒,照這架勢由他們繼續發展下去,不知道最後裡面能活下來幾個人。」
張小滿剛準備開口,只聽廠房大門傳來一聲巨響,廠房的鐵門應聲關閉。
房頂上的流星趕月掀開膠布,站起身來,快速地在房頂上跑動起來,臨近房頂邊緣的時候猛然加速,奮力一躍,在空中收起雙腳,穩穩地落在貨車的車廂上,順勢翻滾一圈,跳下貨車車廂,快步來到司馬北和張小滿面前,皺眉道,「火勢大了起來,上面太燙,呆不住了。下來之前我從房頂縫隙里瞄了一眼,那個銀灰色西裝掏出來一把手槍....」
「他們哪裡來的手槍....那個被老常槍斃的廖凱也有一把,槍支可是違禁品,他們是怎麼搞到的....」司馬北面色難看地說道,「這下該怎麼玩,門被關上了,老鬼那邊的還有槍,羅天成會被射成馬蜂窩的。」
張小滿想起那天在東山樑子的情景,搖搖頭,「射成馬蜂窩不至於,他應該有所準備.....老常臨死前提示我好好調查一下廖凱,後來我讓何瑤也去摸了摸這條線,大概知道他們的槍支是怎麼來的.....邊境的人吶,為了活下去,什麼事干不出來啊。」
「你是說他們的槍是從邊境偷運過來的,好大膽子啊.....他們是怎麼和邊境的人搭上線的?又是怎麼將槍支送到d市的,要知道現在各關卡可是查得很嚴.....」
「先將槍支拆解成各個零部件,分裝起來寄到d市,再進行組裝。」張小滿嘆了一口氣,「他們一家子本來就是被楊青的爺爺在邊境救下來帶回橘子村的,不需要誰幫忙牽線搭橋。」
司馬北頓時想清楚了一些往日不解的疑點,愁眉苦臉道,「下一步咱該怎麼弄,總不能就這麼干看著。」
「第一步自然是得先想辦法進去,」張小滿指著門口的貨車說道,「好在那裡還有一輛貨車,這第一步應當不成問題....」
司馬北眼睛一亮,「我這就去開車把門撞開....」
張小滿一把拉住司馬北,翻了一個白眼,「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先不說能不能撞開鐵門,就算可以,這危險係數也太高了,正面碰撞,開車的人是不要命了嗎。再說了,萬一鐵門後面有人,你到底是救人還是殺人。」
司馬北撓撓頭,「那怎麼弄開那扇門啊?」
「你還真是缺心眼.....」張小滿不再搭理司馬北,轉向流星趕月,「兄弟,你腿腳快,麻煩你幫我去找根繩子來,結實點的,咱們把那扇門拉開。」
流星趕月拱了拱手,轉身正要四處尋找,只聽從樹上飄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像個沒頭的蒼蠅瞎轉什麼,你的7點鐘方向,前行105米,在一筐破銅爛鐵下面有一捆鋼繩,正巧那堆破銅爛鐵里有一把生鏽的鋼絲鉗……愣著幹嘛,還不快去。」
回過神來,流星趕月立刻按照明察秋毫說的前去尋找,很快便找到了那捆鋼繩,可是憋紅了臉仍舊無法將那捆鋼繩扛起來。
張小滿輕咳一聲,「那什麼......不用一整捆,弄個十來米長度的就可以了,你用那個鋼絲鉗夾斷一截拿過來。」
流星趕月尷尬地點了點頭,抄起鋼絲鉗,選取了差不多十米左右的長度,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沒夾斷鋼繩,訥訥道,「這鋼繩太粗了,夾不斷....」
一個粗獷的聲音在流星趕月耳邊炸響,「閃開,我來!」
力拔山河不知何時來到了流星趕月的身旁,奪過流星趕月手裡的鋼絲鉗,活動幾下手腕,奮力一剪,鋼繩即刻如絲線一般被剪斷成兩截。力拔山河將鋼絲鉗隨手一扔,拾起一截鋼繩,大搖大擺地從流星趕月面前走過,嗤笑一聲,「就你這弱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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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樣子,還想騎到老子的頭上,做夢呢。」
流星趕月臉一陣青,一陣紅,悶悶地吐出兩個字,「莽夫!」
力拔山河冷哼一聲,將鋼繩的一頭栓在貨車的底盤下面,另一頭綁在鐵門的把手上,對貨車駕駛艙里的張小滿點頭示意。
張小滿登時發動汽車,踩下油門踏板,鋼繩瞬間綳直,鐵門晃動一下,卻並沒有被拉開,張小滿從車窗探出腦袋,瞟了一眼瘋狂打轉兒的輪胎,「不行,牽引力不夠,還需要一輛車,司馬北……你快去把我的五菱開進來.....」
司馬北應諾一聲,正要出去,卻被力拔山河攔了下來。
「要什麼五菱.....」力拔山河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地吐出一道氣浪,走到貨車後面,弓步下蹲,雙手死死地握緊鋼繩,身上的肌肉虯結,硬硬實實的,如同一塊塊石頭,大喝一聲,「我來!」
張小滿眼見車子猛然往前挪動了一分,暗暗心驚,咽了一下口水,將油門踏板踩到底,配合力拔山河扯動鐵門,就像兩人一起在和鐵門拔河一般。
鐵門頓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一點點地扭曲變形....
小丑瞟了一眼顫動的鐵門,又將目光移向舉著槍的銀灰色西裝,癟著嘴,「曾經有個笨蛋,也是如你這般舉著槍,結果一槍都沒打中我,不知道你的槍法怎麼樣,可別讓我失望啊。」
銀灰色西裝面色一發狠,當即扣動扳機,對準小丑連開數槍。
「砰砰砰」。
銀灰色西裝遙望過去,竟是一槍都沒打中小丑,所有的子彈在距離小丑幾米的位置全部偏離了軌跡,射向了別處。
小丑從兜里掏出幾把飛刀,眼神冰冷地盯著銀灰色西裝,「不管是談買賣,還是聊恩怨,或者是算賬,你的命都是屬於我的,你爹先前只保住了他自己的命,卻沒有和我交換你的命,想來他也覺得你的命保不住,那我便收下了。」
銀灰色西裝眼神複雜地用餘光瞄了一眼白髮老人,當即後退幾步,躲進身後一群黑西裝之中。
小丑深吸一口氣,撅了撅嘴,「你以為躲到人多的地方,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真是太天真了...」
一揮手,一枚飛刀直直地射向躲在黑西裝背後的銀灰色西裝,接著又快速發出第二枚,力道比第一枚大了一些,因此第二枚飛刀的加速度也更大了一些,很快便追上了第一枚,第二枚飛刀撞擊了一下第一枚飛刀的刀身,便斜斜地射向地面。
第一枚飛刀被撞擊之後,偏離了軌道,繞過了最前面的一名黑西裝。接著便是第三枚飛刀的撞擊,第四枚,第五枚.....
小丑手上的飛刀用盡以後,第一枚飛刀以詭異的弧度繞過了所有黑西裝,精準無比地插進了站在黑西裝中心位置銀灰色西裝的喉嚨。
銀灰色西裝應聲倒地,捂著不斷汩汩流血的喉嚨,怒目圓睜,不甘地張了張嘴,終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息。
小丑看著死不瞑目的銀灰色西裝,暢快地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從眼角滑落,劇烈地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血水。小丑卻渾不在意,用袖子擦了擦嘴,歪著頭看向滿面寒霜的白髮老人,「這第一筆賬咱們算是清了,接下來便是第二筆.....」
白髮老人瞳孔一縮,怒喝一聲,「你還要幹什麼!夠了!」
「夠了?那才哪到哪啊,」小丑又從兜里掏出三把飛刀,隨手一灑,三枚飛刀成三角形射進地上的矮個子身體里,立時濺起三朵血花,「這是第二筆,是這傢伙和廖凱欠楊青的賬。接下來,便是第三筆.....」
「我們還是來談一下買賣吧,」白髮老人攥緊了拳頭,卻裝作對矮個子和銀灰色西裝的喪生不放在心上的模樣,「你既然為楊青報仇,想來跟他關係很不錯,我這裡有三個人,跟楊青的關係莫逆,就是火車上參與毒殺廖勇的那兩個老的,還有他們的兒子。本來想說找一天拿他們一家三口當廖勇的祭品,現在看來用他們跟你交換那個u盤似乎要更划算一些,怎麼樣,這筆買賣你做不做?」
小丑面色陡然一冷,用力地咬著牙齒,眼神陰狠地盯著白髮老人,「他們什麼時候落到你手裡的?」
「你說巧不巧,那孩子買的房子剛好就是我家老大開發的一個樓盤.....」白髮老人幽幽地說道,「聽說那個新娘子在酒店宴席上一直在等他們一家三口,足足等了兩天一夜呢,可惜了,天有不測風雲啊....」
小丑恨聲道,「他們人在哪裡?」
「東西交給我,」白髮老人不緊不慢地說道,「人我自會放了,我做買賣從來都是誠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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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小丑沉沉地嘆息一聲,手伸進衣服兜里,拿出那個黑色的u盤,「東西可以給你,但是你要先放了他們。」
「沒問題,」白髮老人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視頻電話,淡淡說了一句「放人」,手機視頻里便顯示一名黑西裝給那一家三口鬆綁的畫面,將屏幕對著小丑,「看見了吧,人已經放了,東西該給我了吧。還有....」白髮老人指了指蕭雅,「那個女人我也要帶走,三條命換一個人和一個u盤,你賺了。」
「好!」小丑從牙齒縫擠出一個字,將u盤扔到下方地面上。
白髮老人對旁邊的一名黑西裝使了一個眼色,那名黑西裝立刻跑過去將u盤拾撿起來,而後突地從兜里摸出一把匕首,走到蕭雅的位置,在小丑以為對方要為蕭雅割斷繩索的時候,匕首卻是朝著蕭雅的心窩子扎去。
小丑眉頭一皺,摸出最後一把飛刀,扔向那名黑西裝。
叮噹一聲,匕首被飛刀撞飛出去。
白髮老人語氣森然地說道,「我猜剛才那把飛刀是你最後一把了,」慢慢踱步走向小丑,「之前我讓人調查過你,馬戲團的人說,你身上通常會帶九把飛刀,我一直在等你發出最後一把.....現在,我來跟你算算我的賬吧,也不需要你還什麼了,你這麼愛演,就再給我表演一個魔術吧.....」
說罷,白髮老人命令剩餘的黑西裝在小丑下方的地面圍成一團。
磁場頓時減弱,小丑緩緩地落了下來,和黑西裝扭打成一片,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被一群黑西裝按倒在地,綁到了廠房內的一台機器上。
白髮老人從先前那名黑西裝手裡接過黑色u盤,按下小丑身下機器的按鈕,掃了一眼四周漸盛的火勢,長嘆一聲,「真是造孽啊....」
走到廠房一側的窗戶下面,黑西裝立馬自覺地搭成一架長長的人梯,將白髮老人從窗戶送了出去。
廠房內傳來一聲悲憤的慘叫,張小滿眼皮一跳,再度猛地踩下油門踏板。
咚地一聲,鐵門終於在貨車和力拔山河的合力拉扯下從門框里脫落。
張小滿立刻拉起手剎,跳下貨車,衝進廠房內。力拔山河擦了擦手上的血漬,也跟著衝進去。
見司馬北和流星趕月正也要跟著進去,樹上的明察秋毫急忙出聲制止,「那個老鬼從窗戶逃出來了,已經翻過圍牆,從工廠外面繞回車上,再不追就來不及了。」
司馬北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張小滿的背影,問道,「如影隨形呢?」
「他先一步藏在了那老鬼的車上,」明察秋毫抿了抿嘴唇,「就等著你和他裡應外合,絕對能留下那老鬼。」
司馬北和流星趕月對視一眼,當即轉身快步跑出廠房,司馬北在明察秋毫的帶領下找到張小滿開來的五菱,發動汽車,朝著白髮老人的車輛追去。
張小滿和力拔山河用袖子捂住口鼻衝進廠房內,四處掃了一眼,瞅見被懸挂著蕭雅和被綁在一台機器上的小丑,張小滿讓力拔山河將蕭雅解救下來,自己則是踱步來到小丑旁邊。
小丑面色蒼白,虛弱無力地瞥了一眼張小滿,「你來啦.....我就知道那娘們是在和你演戲,裝暈裝得一點都不像....」
張小滿盯著小丑的半截身子,眼睛有些微微發紅,俯視著小丑,「你丫不是挺能跑嗎,怎麼這會兒不行了.....我之前就發過誓,一旦抓住你,就要把你的屁股打成八瓣......你的屁股呢?」
小丑指了指機器的另一端,「喏......在哪呢.....那老鬼想看老子表演人體分割術,一不小心演砸了.....」
「值得嗎?」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值得不值得.....」小丑想要大笑一聲,卻是吐出一口血沫,用最後的氣力吐出一句話,「痛快啊....老子可是宰了兩頭狼崽子.....張小滿.....你就說老子厲害不厲害.....」
張小滿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手輕輕地拂過小丑的臉,將小丑的雙眼閉上,低聲道,「厲害個屁,你要是把自己的屁股也保住了,那才叫厲害.....」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的摩托車咆哮著衝進廠房,在張小滿和小丑周圍轉了一圈又沖了出去。
摩托車後座上的男子瞟見機器上的小丑,臉色頓時變得比霜雪還白,扭頭看向張小滿,剛好和張小滿的目光短兵相接,短短一剎,便又分開。
兩人的眼睛里都燃起了熊熊火焰,一團是復仇,一團是公理大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