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入世為人慘遭欺
五行歷9991年。
七郎走在鹽花鎮上的某條街道中。
他一頭寸長的黑髮,五官端正,濃眉大眼,儘管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卻身形如虎,健壯如牛!
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皮膚黝黑了點。
「來到人間已經十年了,佛所說的無盡苦難,為何從未出現過?」
七郎喃喃自語著,百無聊奈。
入世之前,他本是佛前的一盞青燈。
於佛前苦修了三萬年——每日聆聽教誨、默誦佛經,卻未能修成正果。
他記得佛曾經說過,自己是一盞代表著正義、光明、善良和奉獻的青燈。
但若想要修成正果,還得入世為人,體會世間人情冷暖,歷經人生無盡苦難……
只是,他如今都來到人間整整十年了,所謂的無盡苦難呢?
佛還說什麼只要他能夠堅守本心,世間的一切陰暗、醜惡、卑劣都將無法侵染他半分。
反之,他就會墮入無盡深淵,再也回不去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直到現在,七郎都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不想這些了!」
七郎搖搖頭,每次一想到這些,他就感覺有些頭疼。
此時正值盛夏季節,迎面而來的夏風涼心爽意,街道旁的柳條碧綠如瑩,柳條下的流水清如明鏡,流水潺音如琴聲般撥動心弦……
然而,就是在這般美好的地方,此時此刻,卻有一對夫妻在正在七郎不遠處吵著架,嚇得自家兩三歲的小娃娃嚎啕大哭也不管。
七郎走過去,渾身摸了摸,想從身上找點什麼小東西來哄一下這個小孩。
至於那對吵架的夫妻,他倒是沒有那個閑功夫去勸架。
這種場景他早就司空見慣了。
再說了,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他若是有這能耐,還呆在這人間幹嘛,早都修成正果了。
「喂喂喂,前面那個傻蛋,正要找你呢,真是好巧啊!」
背後突然響起的喊聲讓七郎眉頭一皺。
傻蛋?
又是這個極其難聽的稱呼。
他是真心不明白,這些傢伙,為什麼總是喜歡隨意地對別人的尊嚴進行侮辱和踐踏,絲毫不懂得謙遜與尊重。
他轉過身來一看,迎面走來了三名少年。
大一點的十五六歲,小一點的十一二歲。
同是一個鎮上長大的,七郎自然都認識他們。
兩個小一點的普通少年暫且不談,中間那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可不是一般人!
他叫胡旬,身著白色長衫,身姿挺拔,配合著還算英俊的面龐,倒也隱有些青年的偏偏風度。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就在於胡旬那一頭披肩的青色長發。
是的,青色,不同於七郎和另外兩個少年的黑色。
這胡旬,乃是一位術士!
一位體內覺醒了風屬性血脈的風術士!
「傻蛋,你姐呢?」胡旬看著七郎,沒有說別的廢話,而是直奔主題。
「再說一遍,我不叫傻蛋,我有名字,我叫七郎!」
七郎很是不悅,自己平常看上去或許有些老實巴交的樣子,但再怎麼也談不上傻吧?
「哎喲喂,還七郎呢,你皮膚這麼黑,怎麼不叫屎殼郎啊,哈哈哈……」
胡旬旁邊一個叫馮宇的黃衣少年,更是口下無德,大笑出聲,彷彿取笑別人乃是一種極大的樂趣一般。
七郎著實有些無奈,因為自己天生皮膚黝黑,從小到大,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淪為別人的取笑對象了。
「傻蛋,你姐七月昨天敲詐勒索了我三十幾個銅幣,告訴我她現在在哪,否則,我特么不介意先揍你一頓來出氣!」
另一個叫朱軍的灰衣少年黑著臉,直接出口威脅,同時指節掰得咔咔作響,「或者,你幫她把錢還了,我們就不去找她的麻煩了。」
小月竟然去干敲詐勒索的事情了?
七郎十分無語。
朱軍口中的七月,正是他的孿生姐姐,打小就活潑好動、古靈精怪,平日里可沒少捉弄於自己。
好吧,捉弄自己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學會打家劫舍、敲詐勒索了?
不過想想也是,她的這個姐姐,從小到大有哪天好好消停過?
「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而且我身上也沒有錢……」
七郎略表歉意道:「不過我可以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們不要去為難她。」
「道歉?還不要為難她?」
朱軍聞言笑了,他大步走上前來,伸手就在七郎的頭上磕了一記,「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呢?」七郎顯然是有些措手不及。
道歉也被打,還有沒有天理了?
七郎摸了摸額頭上瞬間鼓起來的一個大包,說不疼是假的。
只是,眼前這三個少年的年紀都比自己大,甚至胡旬還是一位術士,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嗯?
等等,難道,這就是佛之前所說的人生苦難?
七郎突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自己現在額頭上的痛楚,不就是所謂的苦難么?
那麼,根據佛所說,這時候自己應該堅守本心了。
可是,怎麼才算是堅守本心?
是要不自量力打回去,還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就這樣算了?
亦或者先把這仇記下,以後再找機會報?
「小子,我看你這表情,似乎是很不服氣啊?」
朱軍見七郎面色陰沉,竟是突然飛起一腳,將毫無防備的七郎給一腳踹在地上,同時咄咄逼人道:「對不起,你能原諒我的,對吧?」
這一刻,七郎內心深處突然升起某種難以抑制的衝動和怒火。
他似乎理解到了佛曾經說過的人間善惡,體會到了自己當初的願望是有多麼艱難和可笑!
記得入世之前,他曾在佛的面前誇下海口,說要改變人間,感化世人,要讓世間的人們互相理解,和平共處。
他要讓世間不再有疾苦,不再有殺戮和險惡……
「算了,朱軍,敲詐你的人是他姐,又不是他,咱們在這欺負一個獃頭傻腦的人幹嘛?」胡旬伸手制止了還準備再給七郎補一腳的朱軍。
或許,在他看來,自己作為一名術士,帶著人欺負一個連還手都不會的人,確實有些丟臉吧。
一旁的馮宇也點頭附和道:「旬哥說得對,咱們在這欺負一個傻子也確實沒什麼意思。」
朱軍瞪了七郎一眼,收回了本想踹出去的腳,回頭有些疑惑道:「旬哥,你說他們兩個真的是孿生姐弟,一胎所生的嗎?為什麼一個老實巴交,獃頭傻腦,另一個卻又古靈精怪,狡猾得跟只狐狸似——」
「是誰在背後說本小姐的壞話啊?」
一道清亮的女聲突然自三名少年身後響起。
緊接著,只聽砰砰兩聲,朱軍和馮宇就應聲而飛,摔在街邊鼻青臉腫,慘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