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行一步，看三步

被特別關注的十幾名守衛，得知領主大人和那位少年只是聽他們自己說，並沒有額外追問后，無不心下大定，也都以為能夠安全的混過去了。

其中一名守衛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女男爵和李朔的面前，迫不及待的說完早就準備好的那些話，然後就想轉身離去。

但這一次，他卻被李朔叫住了。

「等等......」李朔從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到附近的一個小桌旁。

正在桌前振筆疾書的伯瓦爾看到李朔走來，急忙站起身，把剛剛寫好的紙張遞到李朔面前。

李朔接過，先粗略看了一遍后，又來到面露愕然和不解的守衛面前。

「我讓伯瓦爾詳細的記錄了你剛才說過的話，你可以先看一下，要是沒有遺漏，就在上面按個手印。」他的聲音很是平淡。

守衛探頭看了看，臉色有些尷尬了：「先生，我不識字......」

「呃......」李朔有些無奈，但還是保持著足夠的耐心：「我就給你讀一遍吧！」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后，能夠熟練的閱讀和書寫，他雖然不太清楚為什麼唯獨保留了這些記憶，但這無疑免去了他的諸多麻煩。

待他一一讀完，又再次追問道：「上面書寫的內容，可有偏差？」

此時，這名守衛已然有些警惕了，但李朔讀出的內容和他先前的講述並沒有什麼偏差，這又讓他猜不透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沒有！」他猶豫下，還是應聲回答。

等守衛按了手印，快步離去后，李朔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上。

一直默不作聲恍如背景裝飾的女男爵忽的開了口，她又有些不解的問：「既然已經定下用這些人平息事端，還用得著如此麻煩嗎？」

李朔搖頭，輕笑道：「這是正規流程，這也叫物證。等到要殺他們時，就有了正當的理由，而不會被別人詬病為『領主僅是憑著個人喜好，就濫殺衷心下屬』。」

「濫殺？」女男爵聽到這個刺耳的刺眼，頓時有些小不滿了，她又急著辯解道：「是他們做了惡事，徹底激怒了我，我才要殺他們，怎麼是濫殺？」

「呵呵，他們惹你生氣，你就要殺他們......你覺得對嗎？」李朔有些好笑的反問一句。

「這個......」她也不笨，很快就找到了蹊蹺之處：「不對啊，他們不做錯事，我怎麼可能生氣，也就不會殺他們了啊！怎麼讓你一說，我就真成了濫殺呢？」

「你身為一地領主，掌握著生殺大權，你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都會被下屬們看在眼裡。那些做錯事的下屬，你當然可以殺，但要有充足的理由，而且也要讓其他的下屬們都明白那些做錯事的人真的該死，若不殺他們，簡直天理難容，而你只是遵從正義和公證才要處決他們。如此一來，你其他的下屬們才無話可說，才會從中吸取教訓，不敢再犯類似的錯誤。」李朔解釋的很詳細。

「我大致明白了......」她面露恍然：「如果我單是殺掉他們，而沒有公開他們的惡事，那麼有些不明情況的人，就會誤以為我是憑藉個人喜好，就胡亂殺死下屬，這會讓其他下屬感到不安，進而降低對我忠誠和信任......是不是這樣？」

「大致......就是這樣！」李朔點頭肯定，語帶稱讚之意。

女男爵聞言，心情轉好，但又覺得受到這樣的稱讚讓她有點不好意思，就想說著什麼。

而這時，另一位守衛已經走了過來......

等二人逐一召見了所有守衛后，李朔接過伯瓦爾遞來的一疊紙，再次認真的翻閱一遍。

「伯瓦爾，你辛苦了。」李朔略微稱讚后，又緊跟著問了一句：「你身為記錄者，有沒有從中看出一些特別之處？」

由於伯瓦爾的文化水平較為不錯，他打算適當的引導一下，進而看看伯瓦爾的潛力如何。

伯瓦爾不敢怠慢，重重的點了點頭，又想了好一會後，才試著回答道：「回答先生，我感覺他們的話極為類似，就像是事先約定好的一樣......」

「還有呢？」李朔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呃......他們雖然說了自己的過錯，但又像什麼都沒說，就好像所有的壞事都是原來的守備隊長傑斯特做的，和他們的關係都不大。」伯瓦爾蹙眉凝思。

至於另有一些奇怪之處，他也隱隱感覺到了，但還沒有落到實處。

「呵呵，其實還有一點，他們說的每一件錯事，都是不相同的。」李朔笑著道。

伯瓦爾眼睛一亮，趕緊連連點頭。

一旁的女男爵聽的仔細，卻又有些不解了，就開口詢問道：「他們肯定有所串通，但他們這樣做的用意，又是什麼呢？」

李朔輕笑不止：「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並不難猜測其用意。在他們暗中商量之後，想以這種方式累加傑斯特的罪行，讓領主大人的怒火儘可能的轉向已死的傑斯特，而他們只是犯了某一種過錯，比起傑斯特，似乎並不是很嚴重，即便領主想要怪罪他們，也不能直接處死他們，否則就成了嗜殺殘暴，輕重不分......」

說到這，他竟忍不住稱讚幾句：「這群人有點意思，至少出主意的那幾人，頭腦很是清醒。」

「可惡，他們竟然膽敢戲弄我！」女男爵怒道。

李朔又問伯瓦爾：「伯瓦爾，你覺得在這十幾人中，那些人把自己的過錯說的最輕？」

伯瓦爾幾乎沒有多想，就抽出了最下面的幾張紙：「相對而言，這三人說的過錯最小，似乎他們只是旁觀者。」

李朔點頭：「這三人......都是經過精心準備的，甚至可以猜測的是，他們說的這些事，也都是真的，而他們也確實是旁觀者，即便領主想要調查這些事，也和他們的關係不大。」

說到這，他忍不住莞爾一笑：「但是，僅憑傑斯特一人，絕不可能做出那麼多的惡事，必然有著一群幫凶。當領主考慮到這一點，又想深入調查時，按照習慣應該從重到輕的調查。如此一來，這十幾人中再被殺掉一些后，領主的怒氣也該消了大半。更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領主的也不可能始終盯著這個哨卡的事情，總會被其他的事情轉移注意力，到了那時與他們有關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們不僅利用了已死的傑斯特，而且還利用了其餘的同夥......很不錯，完全稱得上『行一步，看三步』了。」

「這些人的心機，真夠深沉的，絕不能讓他們繼續存活。」女男爵聽的心驚肉跳，已經有些駭然了。

李朔再次看了看三張紙上位於最上的名字，喃喃自語道：「山德魯，弗蘭克，賈克斯.....他們還算有些用，我覺得可以暫且留下他們。」

對此，女男爵一臉的愕然，似在等待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