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時間
凌水和香凝沒有動。
還好知秋雖然醉了,該有的禮數倒也不缺。趕緊向著天帝一行修士行禮之後,眼睛微微聚焦才發現香凝的狼狽模樣。
「哇」的一嗓子,把剛剛擦肩而過的天帝都嚇了一跳。
「誰幹的?敢把我們香凝打成這個樣子?」知秋的大嗓門驚得身側廢墟的瓦礫都掉下來一片。
天帝啞然失笑,一眾大臣也面色稍霽。
「到底是忠良之後,武將之女,說話一直都是這樣沒大沒小、口無遮攔的。」香凝樂呵呵的說。
知秋一看到香凝的斷臂,酒就醒了大半,原本無所謂的態度一下子變得端正了起來,一息之內趕忙運轉了三次功法,把身體內的酒氣用靈力逼出來了大半,整個人就徹底清醒起來了。
空氣中突然瀰漫上了一股酒香。
香凝貪婪的吸了吸鼻子,順手又擦了擦口水,心說老娘自己戒酒如此長的時間,看現在連孩兒都半歲有餘了,是不是也差不多了?要不,今晚就和知秋來一點?
「哼!酒鬼!」帝后凌水悠悠的吐了一個煙圈,一個輕咳,嘴角也有一絲鮮血溢出。
「都受傷了就別端著了,趕緊的讓知春也給你看看!」香凝翻了翻白眼,對著知秋身後的一名神官說道。
「知春明白。」被喚作知春的神官快步上前,被凌水帝后一個擺手就喝退了。
「自己知道自己事,無妨。就是剛剛靈力運用過度了,傷了一點經絡。調息幾下就好了。」凌水說,「到底是上了年紀了,要是年輕的時候,這點損傷怕是只需要三息就能自行恢復了。」
「要是再年輕點,怕是咱倆也活不過今天。」香凝笑了笑,知秋的治療快速高效,斷掉的骨骼和經絡內里都散發著縷縷的清涼,外表還有一絲絲的暖意,一下子便舒服了起來。
凌水帝后又幽幽的吐了一個煙圈,又是一陣乾咳過後,嘴角的鮮血又露了出來。
「再這樣裝模作樣的,吃苦頭的只有你自己哦!」香凝斜眼看了她一記。
「該死的!」帝后終於不強忍著了,「知春趕緊的給我捋一捋,老娘我自己的氣息翻騰,實在是壓不住了!」
原本香凝被治療的時候,直接原地一下,盤腿而坐,看凌水還有點仰視。
這下連凌水自己都坐了下來。
二人又是肩並肩了。
「你不就是想享受一下我仰視你的感覺嘛!有種繼續端著啊!看你能硬撐到什麼時候!」香凝一點都沒有客氣。
「哼。」有知春至純的靈力入體,替凌水帝后撫平體內翻湧的靈力,凌水的面色也肉眼可見的紅潤和舒展了起來。
「都上了年紀了,就別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女仙啊,就是到對自己好一點!」香凝諄諄善誘道,「知秋,剛剛你去哪裡吃酒了?今晚拉著香凝凝姐姐一起啊,咱們不醉不歸!」
「好嘞!」知秋眼睛亮了。
「我也去,知春,咱們也跟著蹭飯!吃酒!」凌水翻了翻白眼。
從不飲酒的知春也是翻了一個白眼。
「嘿嘿,是我爹爹戰場之上結識的好友開的一個小酒館,酒也是自己家釀的,今晚都去!都去!」知秋沒心沒肺的笑了。
「閑話少說,剛剛那個神子,你怎麼看?」凌水問。
「我雖然沒有恢復,上次阿凡為我種上的那根靈脈多少還有點靈力儲備,接敵的一瞬間我也探查了一下,對方是將空間法則運用的出神入化的角色,不像是後天修鍊出來的,圓潤貫通,如指臂使,彷彿是天生的一般。
而且,我以我血鎖定他的契機,引大陣來攻,接觸的那一刻,我不認為他的本體戰力和身體素質有多麼強悍,反而羸弱的過分,但是他輕輕一擊便能重創於我,裡面一定有我看不懂的規則。
連我都看不懂的規則。而且,姐姐你全力出手,用自身禁制困住他的那一刻,我明顯能感覺到他撕碎你的禁制比咱們撕碎一張宣紙還要容易。若非如此,你也不會受傷了。
嗯,姐姐,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有11級?」香凝問。
「其實,阿凡胸前那個十一的徽記被那些傢伙嘲笑了那麼多年,我倒是真的想突破一次,用一個真正的十一級,把那些躲在暗處的傢伙的臉給打爛。」凌水這回吐煙圈才真的是舒暢了。
「可是不行啊,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沒有十一級的,但是卻一定有一個大圓滿。
你說,你我都是十級巔峰,阿凡也是,咱們三個合力才能和魔皇芷砂,就是那小子的老情人若兒,打成一個平手。
但是芷砂那個老娘們也是十級巔峰,無非就是仗著自己在空間法則上比咱們多了一絲熟練程度罷了。
那在戰場上也是無往而不利的存在,就那一點點的差距,足夠讓咱們疲於奔命,忙於應付,連反擊都有點摸不到頭腦。」凌水認真說道。
「不對,他的行為模式不像是空間法則,因為實在是太圓潤了,空間法則一定是有的,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剛剛那個猥瑣又強大的男人,不是空間法則的擁有者。」香凝仔細的想了想,語氣堅定的說道。
「不是空間法則,我其實也隱隱的有點感覺,空間法則我們多少都會觸碰一些,多少都會有點熟悉的味道,芷砂和咱們對戰,無非就是用的更熟練一些,但是規則是不會變的。
剛剛的人,好像做什麼都沒有輾轉騰挪,一切都是最簡單直接的最優配備,你就像是自己迎著他的斧頭撞上去,自己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的右臂折斷一般。
圓潤貫通,沒有一點浪費,所有的損傷都是你自己的,他只是在最合適的時機幹了最合適的事情罷了。」
說到這裡,凌水和香凝都眼睛一瞪,大大的四目驚恐的對視了一記。
「不可能!」凌水說。
「不可能。」香凝說。
「不可能?」知秋說,「啥不可能啊?妍兒姑娘說過,這個世界一直都是特別魔幻的,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兩位娘娘想到了什麼,跟小的們說說唄!」
「還自稱小的們,你這個妮子越來越貧嘴了!」香凝說著調侃的話,可是面色卻是凝重的。
凌水也一樣,氣氛瞬間又變得凝重起來。
遠遠看去,一大片的烏雲正在翻湧著向著這一方天地蓋來,風變得肆意而且清涼,帶給所有人一個即將到來的雨的味道,應該是一場暴風雨吧。
「哈哈,怕啥?妍兒姑娘說過了,只要是活著的傢伙,就一定有辦法讓他去死!」知秋給香凝帝妃徹底醫治完畢,雙手捧起她的臂彎活動了幾下,這便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對方再厲害,有魔皇和王妍兒之間的差距那麼大嗎?她連魔皇都能算計,咱們難道還要怕鬥不過什麼敵人不成?」知秋說話有點老氣橫秋了。
「去給她辦了一次婚禮,她竟然還成了你的榜樣了?
而且,香凝你也跟她打了幾次交道,怎麼就成了她的妹子?
這個王妍兒與我只有一面之緣,膽識和氣度確實異於常人,可是也不至於讓你們倆都淪陷吧?
她身上到底有什麼魅力?」帝后凌水有點不解的問。
香凝拿手指了指自己的頭。
知秋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心。
「腦袋瓜好使,挺討喜的。」香凝說。
「心腸特別好,是個好人。」知秋說。
「你們倆棒槌,沒得救了。」帝后說。
「風雨馬上來,咱么走吧。」知春勸。
一直不說話的人一旦開口,分量一般都不太一樣,要麼被直接無視,要麼便會得到重視。就如同知春剛剛說話一般,結果就是大家都點了點頭。
「去議事大殿。都這個時候了,若是還知情卻隱瞞,那就太不知道輕重了。」凌水帝后發了話,眾人便有了目標。
「我覺得剛剛猜得應該是對的,對方一定是掌握了時間法則的大圓滿修士。」香凝輕嘆了一口氣。
「我也覺得像是那樣。
不過他應該只能掌握一息之內的法則,如若不然,法陣如何能斬斷他的神魂的?
時間法則可是無法從空間上替代的,他若是真的掌握了時間法則,就憑咱們倆剛剛那個配合,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戰果。」帝后思忖了一下,如是說道。
「對了,阿凡派去的那個小君,就是號稱在梓月石之中覺醒的那名魔族女修,不是正率軍在魔族和王妍兒接洽嗎?她們怎麼樣了?」凌水問。
「這件事本身就有點蹊蹺,好端端的勞民傷財做這樣一件事情,有什麼意義?」香凝也是一臉的不解。
「啥意義不意義的,那個小君姑娘是我救治的,覺醒之後也是我照顧的,她是一個好人啊,聰明又漂亮,就是心思重了點。
妍兒姑娘也是我親手送進的洞房,也是一個聰慧美麗的女仙。
她們倆跑到那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碰頭,我覺得是一件好事,省得留在仙都可能會被剛剛那個什麼神子發現,糟蹋一番再隕落呢!」知秋大大喇喇的說道。
一盞明燈突然在凌水和香凝腦海中亮了起來。
「知秋神官沒準說的還真沒錯。」凌水笑了笑,「今晚吃酒,我一定到。就去那個小酒館,如何?」
「我就說嘛,知秋妹妹別看口無遮攔,其實有的時候就是最能看穿本質。今晚我陪姐姐喝上幾盅!」香凝笑了笑。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能如此寧靜的喝酒了呢。二人心中都是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