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全家福
第六天
顧晨夕出院的日子,執法隊全體出動。
顧晨夕看著幾人,滿臉笑容,「太隆重了吧,各位。」
趙昊明大手一揮,「我們的王牌就該享受這種待遇。」
「小梅去辦出院手續,大貓,土狗幫著收拾一下。」香菜有條不紊的安排著。
然後挽住顧晨夕臂膀,微笑道:「走,我們回家。」
……
再次回到青歌,居然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顧晨夕在門口久久佇立。
大貓笑著說:「咋了?好久沒回來了,不習慣?」
顧晨夕輕笑著搖搖頭,踏過門檻。
其他人都各自忙了起來,說是要準備晚宴,為顧晨夕接風洗塵。
香菜問顧晨夕想吃什麼,顧晨夕想了想,「火鍋吧,上次的火鍋很好吃。」
「OK。」香菜比了個手勢,隨即吩咐幾人開始幹活。
依舊的,大貓,土狗準備酒水飲料。藍梅,香菜準備食材。
顧晨夕也想幫幫忙,卻被香菜拒絕。
「今兒個沒你啥事,好好休息就行。」
顧晨夕撓著頭,「那多不好意思的。」
隨即便在沙發上坐下,優哉游哉。
藍莓輕哼一聲,「德行。」
顧晨夕裝作沒聽見。
不一會兒,諾大的房間就只剩下趙昊明和顧晨夕兩個閑人,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身體感覺怎麼樣?」趙昊明問道。
「挺好,傷全都好了,現在精力充沛。」顧晨夕自信滿滿道。
趙昊明仔細端詳著顧晨夕,略感驚訝,「喲,二品中境了,不賴嘛你小子。」
顧晨夕嘿嘿笑道:「運氣,運氣。」
「可不是運氣。」趙昊明搖頭笑道。
「嗯?」
趙昊明依舊搖搖頭,不再回答。搞得顧晨夕一臉懵。
趙昊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天黑潮派遣的特別小隊會來找你。」
「真有特別小隊?」顧晨夕很是震驚,他以為全都是香姐胡編亂造的,目的為了演好這齣戲。
「的確有,還有黑潮發布的命令也是真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確確實實是從上面直接傳達下來的。」
「嘖嘖,沒想到我這個見習執法官還能有這個排面,驚動那些大人物。」顧晨夕自嘲的笑笑。
「不用緊張,事實已經查清,卧底另有其人,想必他們也不會為難你,只是簡單的對你進行詢問調查,你配合就是,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一切有我們執法隊。」趙昊明抿了一口茶,面無表情。
顧晨夕愣了愣,明顯的,趙昊明的言語之間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不過顧晨夕卻沒太在乎,點頭道:「好的,我知道了。」
「對了,李凡那件事你準備怎麼說吧。」
「怎麼說?照實說唄,因為我的失手,錯過了殺死李凡的時機,然後就……」顧晨夕笑著攤攤手。
趙昊明也笑了起來,連連指著顧晨夕,「你小子……」
「你們倆聊啥呢,這麼高興。」香菜突然說道。
「沒啥,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顧晨夕回道。
香菜拎起手裡的黑色口袋晃了晃,說:「晨夕,快來試試。」
「給我的?」顧晨夕驚訝道。
香菜笑道:「當然,阿瑪尼定製的呢,按照你的尺寸,特別定製。」
顧晨夕木楞的站了起來,卻沒有動作。
「快來唄。」香菜催促道。
身旁的趙昊明也推了他一把,「快去吧。」
顧晨夕緩緩走近,香菜一把將他拽了過來,然後把手上的口袋遞到他手裡,「快去試試,看看合不合身,雖然我很相信阿瑪尼這個品牌,但還是試試的好。」
說罷,推著顧晨夕上了樓,進去他自己的房間,最後一把把門關上。
「試好了穿出來讓我們看看。」香菜笑著喊道。
房間里,顧晨夕呆站在床前很久。
床上是一整套阿瑪尼的西裝,英文ARMANI,領口處一個黑色老鷹的標誌閃著亮光。
這無疑是極好看的一套西裝。
純毛面料,色澤柔和自然,並沒有一種陳舊感或者閃光感,它在兩者之間找到了近乎完美的平衡點,讓人覺得低調沉穩時,又不至太過黯淡無光。
顧晨夕指間輕輕拂過,如絲般柔軟。
他不禁暗暗咋舌,這套衣服從內而外,無意不透著兩個字,「奢侈」。
可沒有吊牌,想來早已被香菜拆下,讓他試一試是借口,特別定製的又怎麼會不合身呢。
果然,待顧晨夕換上后,不能說合身,只能說完美貼合,真的是為他獨家打造。
顧晨夕用黑繩把頭髮綁好,讓他不至於看著這麼沒有精神。
再次出現在鏡子中時,連他自己都震驚了。
鏡中的人身形挺拔,氣宇軒昂,面容不單單隻是清秀,還俊俏異常,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子英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西裝襯托的效果,給人一種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感覺。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這真的是自己嗎?顧晨夕驚訝又疑惑。
「晨夕,好沒有?」樓下又傳來了香菜的催促聲。
顧晨夕不再疑惑,走下樓去。
樓下,不知什麼時候,大家全都回來了。
土狗在給大貓系扣子,可嘗試了幾次都不行。
香菜和藍梅坐在沙發上化妝。
趙昊明依舊坐在一旁喝著茶,一臉的笑盈盈。
唯一變化的就是他身上的那件西裝,不知什麼時候換的。
大貓也是,土狗也是,全都是西裝筆挺。
而香菜和藍梅則是兩套光鮮亮麗的抹胸裙,如兩朵嬌艷絕倫的香花,芬芳馥郁。
聽著顧晨夕下樓的腳步聲,所有人將目光轉移。
場面霎時凝固。
顧晨夕尷尬的低下頭去,雙耳赤紅。
「那句話叫啥來著,真是佛靠衣裝,人靠金裝。」大貓感嘆道。
「放屁,明明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藍梅糾正道。
全場哄堂大笑。
趙昊明看著顧晨夕,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們的王牌啊,真帥!」
土狗湊到顧晨夕身旁,把他背頂直,再把他低著的頭給硬生生抬起。
「抬頭挺胸!」
顧晨夕無奈照做。
「別鬧了,我們晨夕弟弟都害羞了,哈哈……」香菜火上澆油道。
「啥?我看看,天,還真害羞啦。」大貓把持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鼎力相助。
顧晨夕嘴唇緊抿,耳朵像是在滴血。
「好了,收拾好了就站好位置,我們準備拍照了。」土狗笑道。
顧晨夕才發現大廳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攝影機,拍照?
還在愣神的顧晨夕被藍梅一個鎖喉拉離了原地。
「大貓你這麼大體格站哪裡沒點數?上邊上去。」
大貓恨恨的離去。
「香姐,來這。」
「好嘞。」
「隊長,今年C位可要讓出來咯。」藍梅壞笑。
「沒事,年紀大了退位讓賢是應該的。」
顧晨夕急忙道:「別啊,隊長。」
說完急忙要走,卻被趙昊明壓住肩膀,不讓他離開。
「王牌站C位,理所應當嘛。」
顧晨夕一臉無奈。
「大貓,你靠近點,再遠就離開屏幕了。」土狗道。
「晨夕再往中間挪點,對,還走點,好,停!」
「擺個pose唄,別那麼死板行不行各位。」
顧晨夕比了個耶,然後,一個,二個,三個全是耶。
土狗滿臉黑線,永遠的剪刀手。
藍梅一把搭上顧晨夕肩膀,把他拉彎了腰。
「好,我數一二三,然後喊茄子。」
「一!」說罷,土狗連忙跑回隊列,站在藍梅身旁,接著道:「二!」
「三!」
「茄子……」眾人齊聲喊道。
隨著一陣白光閃過,畫面定格。
這一年,風來了,風走了。只剩一群倔強的年輕人,不願停下追逐的腳步。
他們手握刀劍,向死而生。
時隔經年,當顧晨夕機緣巧合之下再看到這張照片時,沉默良久。
最後輕輕說了句,「好久不見。」
……
……
晚餐過後,除了香菜沒喝酒之外,幾人或多或少的醉了。
顧晨夕,趙昊明微醉;大貓,土狗重醉;藍梅爛醉。
當真不愧女中豪傑,一人灌倆。
聲音最大,狠話最凶,倒得最快。
你說我該怎麼說你好呢?
看著倒地不起,爛醉如泥的藍梅,顧晨夕扶著額頭,無奈嘆氣。
「我先扶她回去躺著吧。」香菜起身說道:「晨夕搭把手。」
「好嘞。」顧晨夕應道。
「我也該去……躺著了,頭有點暈。」大貓說著,起身搖搖晃晃的朝房間走去。
土狗也是搖晃的站起身,滿面通紅的說:「先閃了……明兒見。」
待到顧晨夕,香菜安頓好藍梅之後,大廳里只剩下他們三人了。
窗外,夜已深了。
顧晨夕腦袋昏昏沉沉的,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趙昊明在一旁抽著煙,香菜則是收拾著殘局。
「晨夕,你高中沒畢業?」趙昊明問。
「對啊。」顧晨夕晃了晃有些疼痛的腦袋,緩緩道:「高一下學期就沒讀了,準確說是被退學了。」
趙昊明摸著下巴,「那真可惜,高中那段時光可是青春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呢,高中空白的青春是不完美的青春。」
顧晨夕愣了愣,是這樣嗎?不過現在想想自己離開學校已經有接近半年了,自己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沒在學校上過課了。
也談不上多懷念那種生活,因為他除了每天睡覺也沒幹別的事,可……還是有些懷念吧。
懷念有些人或事,懷念那天台,懷念她。
剛退學的那段時間裡,總是有些不習慣。沒有了大清早的晨讀,沒有了每天的課間操,沒有了枯燥無味的英語課……什麼都沒有了,按道理講,自己應該開心才對。
可為什麼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少了些什麼。
有次,顧晨夕在街上閑逛時,看見了那些穿著校服的學生們,那些在街上追逐打跳的學生們。
直到那時,那種空洞的感覺尤為強烈。
有些時候,他也會想要不要回去讀書。
但只是想想,他知道回不去了。
就像多年後的重逢,有些人已越走越遠,有些事已時過境遷。
「人生可一不可再的事很多。」顧晨夕說,起身去桌上找了一瓶還沒喝完的酒,一飲而下。
此刻的他突然就想喝酒了。
趙昊明抽著煙,沒有說話。
房間里十分安靜,只有啤酒滑過喉嚨的「咕咕」聲。
「可是這件事不包括其中。」沉默多時的趙昊明突然道。
顧晨夕那因酒精而渾濁的雙眼忽然清澈了幾分。
「回去讀書吧。」趙昊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