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嗜血將軍娶惡妻 2
冷茜跟楚楓的關係很奇妙。
冷茜出生自王侯家,是被家裡人給寵大的郡主。
侯爺侯夫人這一生只有她一個子嗣,侯夫人說了,她要把自己全身心的愛都給冷茜這一個女兒,她要把自己的女兒給寵上天!
於是,冷茜就真的上天了。
她三歲起會歌會舞會書法,七歲能武能打還會用斧鉞刀叉,而到了她十七歲這年,世人皆知侯爺家的郡主大人是給寵壞了。
她不光跟土匪做上了兄弟,甚至還跟江湖中的一群街溜子們打的火熱,她與他們尋酒作樂,沒事兒就往酒樓和花樓跑。
記得前幾日侯爺還親自去花樓抓人來的,就在大家都覺得冷茜今日必會被侯府的家規所責罰時,這位郡主大人竟拉著她的老父親坐在酒桌上一起喝了起來。
據傳聞。
侯爺那天陪女兒喝酒喝得很開心,甚至還與江湖人士侃侃而談。
不愧是受盡寵愛的郡主大人,屬實是了不得。
再說楚楓。
他的身世也不低。
楚楓出自將門之家,自他出生后的滿月,他的父親楚安便對楚楓進行了一系列的訓練。
冷茜串門時曾看到過,楚楓踩在燒得通紅的火石子上練輕功,與士兵對戰,渾身上下全是細小刀口,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楚楓的父親為了鍛煉他,從未給過他半點溫暖,有的全部是嚴肅與憤怒。
再加上楚楓的母親早早就去世了,雖然府上有十幾位妾室姨娘,但那幫姨娘們沒一個好東西,每個人都想殺了他,於是乎,楚楓自幼的性格就有些扭曲。
但還算幸運的是,楚楓在十歲那年因為受訓太過火而導致渾身抽搐癲癇,剛好那天冷茜的父親冷王侯登門拜訪,然後就看見了渾身是傷他。
冷王侯冷琛不禁大怒,他覺得楚楓不過是一個孩子,何至於承受如此大的訓練和痛苦!
於是他將老將軍楚安給臭罵了一頓后,就把楚楓給帶走了。
那段時光是楚楓覺得最溫暖,也是最感動的時候。
他在侯府居住了一個月的時間,受到了王侯和侯夫人的悉心照顧。
最主要的是……
他遇見了她。
那年冷茜才剛四歲,還是個嬌小的娃娃,水潤白嫩的跟塊豆腐一樣。
她總是懶懶的撇他一眼,然後拿起一根香蕉扔給他:「餓了?吃。」
莫名的,他覺得這一幕好熟悉,熟悉到令他覺得鼻尖一酸。
他緊緊抓著香蕉捨不得吃,甚至恨不能將這根香蕉保留到自己死亡的那天,可是那香蕉到了第三天就爛掉了,哪怕他很小心翼翼的將香蕉保存著。
並且很尷尬的是,他悲傷捧著那爛掉的香蕉時,冷茜過來了……
她看見他手捧香蕉的樣子,無比嫌棄:「你是把香蕉當成神明給供起來了?」
他臉頰嗖的一下紅了起來。
才不是……
他只是,不想讓香蕉腐爛。
或者……他不想讓自己與冷茜的關係就此結束,他害怕所有的感情都會如這根香蕉一樣,總會有爛掉不存在的那一天。
好悲傷。
結果下一秒,冷茜又扔給他一把香蕉並說道:「任何食物都會有腐爛的一天,但花堪折須直需折。至少當你享受到了品嘗它時的快樂,就比讓它空空腐爛的好。」
是啊……他要享受。
享受每一刻與她在一起的快樂。
就像是這把香蕉一樣,他要食用,要吃掉,要把她……徹底佔有。
快樂總是短暫的,痛苦總是漫長的。
在侯府休養了一個月後,他就被父親重新給接回到了將軍府。
而在之後的沒多久,他就以副將軍的身份,同父親大人一起上了戰場。
他好害怕。
殺人好害怕,世界變成了血紅色的,一個個敵人瞪著眼睛死在他的刀下。
耳邊充斥著嘶吼聲,充斥著刀槍碰撞的聲音,他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他是一個殺人狂么。
暫時還不是,但早晚都會是。
打完他人生中的第一場仗后,他病了,整個人陷入進血紅色的夢魘中無論如何都醒不來。
他無時無刻沒在哭,他哭到不能自己。
夢中有好多人伸出手想要將他給拉下深淵,那些鬼魂眼角流著血淚,口中扯著嘶吼,他們質問自己為何要殺了他們。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殺人,他不知道戰爭的意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活著。
也是在那時,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抹畫面。
一個女娃娃穿著琉璃般輕盈的裙子,在古木廳中伴隨著樂師們的音樂翩翩起舞。
那是冷茜小時候的模樣。
他眼角滑下眼淚,伸出手想要碰到那抹畫面。
是了。
他為何要活著?
為了這位娃娃,為了花堪折須直需折,為了……她給予他的溫暖。
大病初癒后,他迎來了一次巨大的打擊。
軍師,前將軍,還有后將軍等所有年老的長輩們都對他表示了失望,失望他身子骨如此弱,只不過是第一次上戰場罷了,就能大病了一個月未好,屬實是窩囊的。
同時,他的父親也充滿失望和嫌惡地看了他一眼,自那以後,父親便再也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看,甚至也不會同自己好好說話。
他成了一個廢物,一個被大家所不屑的廢物。
同齡的士兵們也開始對他指指點點,甚至有的士兵會惡作劇,在大冬天往他身上潑水,把他的被子給燒毀。
士兵們的惡作劇做的光明正大,他們的嘲笑聲也越發的刺耳。
楚楓快要瘋掉了。
他成了眾矢之的,他是個廢物嗎?他不是。
他也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廢物。
這種被人踐踏,被人用失望的眼光所注視著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他要反抗,他要毀掉這如噩夢般的一切。
於是在那天。
他成了一個真正的殺人狂。
他暗中殺掉了帶頭的兩位士兵,並將他們的頭顱送到了自己父親的手裡。
他在向自己的父親挑釁。
他在叫囂著對父親說:也許,下一個會死的人就是你。
本以為父親會勃然大怒,卻不想自那之後父親對自己的態度卻變得好了起來。
這件事並不值得高興。
因為也是從那天起,他開始懷疑……
是否只有殘忍的人才可以獲得誇獎。
是否殺戮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讚揚,值得讚歌的事。
是否他應該更殘忍一些,更無情一些,更變態一些呢。
而這些思考也註定了他以後會成為一個絕對病態的人。
當他不再把人當成人看的時候……
他就與無情無愛的野獸別無兩樣了。
那種生活是孤寂的,是煎熬的,是冷漠的。
他感受不到愛。
不……他還能感覺到。
他每每吃到香蕉的時候,臉上都會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他不是無愛的人,他愛他的小娃娃。
他要回家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