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萎靡
沒錯就是這樣,他對夏芊語就只有恨,從來沒有半點的情分在裡面!也許小的時候會有,但是自從她選擇欺騙自己的時候,就再也不會有了。
夜幕將至,白企程終於回了家。
最近這幾天藝潼爸爸總是不見人影,每次回來的時候卻是滿身的疲憊,芊語去詢問他也只是搖搖頭什麼也不說。
這天下午,藝潼爸爸依舊不在,夏芊語一個人在照顧著藝潼,忽然護士小姐來到病床前說道:
「8號床的病人家屬麻煩出來一下。」
夏芊語聞言便跟著走了出去。
護士小姐見人出來了直接開口說道:「8號床的住院治療費已經拖了好幾天了,到底什麼時候交?」
「拖欠費用?這怎麼可能?護士您是不是弄錯了。」
夏芊語很驚訝,雖然住院費很貴,但是看藝潼爸爸的樣子並不像是窮人,怎麼會沒錢交住院費呢?
護士聽了這話有些不悅,把繳費單子拿到了她的面前說道:「看清除了,住院的時候交了5萬,後來又續了10萬,再就沒有交過錢了,現在還欠著2萬的治療費,要是再不交的話,馬上就要停止治療了。」
夏芊語看著單子,又看了看護士有些不耐煩的神情,只好陪著笑臉說道:「不好意思了護士小姐,是我們疏忽了,我朋友爸爸最近比較忙,晚上等他回來了我馬上讓他去繳費。」
護士點了點頭,終於離開了。
晚上,藝潼爸爸回來的時候,神色非常的古怪,而且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酒精味。
王藝潼已經睡了,夏芊語不免有些擔心,但還是把人叫到了外面說了住院費的事。
藝潼爸爸聽見這件事突然臉色漲紅,對著夏芊語的方向跪了下去。
「叔叔你這是幹什麼?您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芊語,有件事求你答應我!」50幾歲的男人,眼眶竟然紅紅的,看起來十分的傷心。
「叔叔有什麼事你先起來再說。」
「芊語,實話告訴你吧,叔叔現在已經沒有錢了。」
「可是叔叔,看你們的樣子,不應該幾十萬都拿不出來啊。藝潼那裡不是還有一套房嗎?趕緊拿出去賣了救救急啊。」
「芊語,事到如今叔叔也不瞞你,叔叔自從跟你阿姨離婚之後就開了個酒行,生意還不錯,攢了點錢,剛剛給藝潼買了房子和車。可就在前幾天,我託人打聽到了黑市,想從裡面找到一個合適做骨髓移植的配型。」
夏芊語震驚了,壓低了嗓子神色既震驚又焦急的說道:「黑市?那裡魚龍混雜您怎麼能去!」
「可是真的就叫我給找到了啊,他的骨髓剛好能與潼潼的相匹配,可是那人說,捐骨髓要給他100萬的好處費才行,我一時之間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他就慫恿我去地下黑市賭博,結果,房子和車都輸了,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還欠著他們三十萬。」
「我現在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啊,芊語。」
藝潼爸爸神色悲愴,這幾天的操勞讓他的臉色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夏芊語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頓了一下才幽幽的說到:
「叔叔,你是瘋了么?竟然敢去碰賭博?那是個無底洞啊。」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總不能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藝潼去死啊,她要是沒了,我也活不下去了。現在就只有你能救藝潼了芊語,你救救她吧。」
藝潼爸爸拽著她的袖子,神情像是在地上乞討的乞丐。
夏芊語心裡著急又無奈的說道:
「叔叔,你看我身上的衣服,手機,還有我那輛小摩托,都是藝潼給我買的,但凡我身上有一點錢,我絕對會全部拿來救藝潼,可是現在,我真的是一分錢都沒有,更別說,還是一百萬了。」
「可是你是白企程的妻子啊,你去問他要,他那麼有錢,隨便給你一點,一百萬就夠了,你還有你舅舅,再問他要一點,我欠的錢我自己去還,你就幫我救救藝潼就可以了,你們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啊。」
「叔叔,不是我不願意,只是舅舅的錢都搭進研究裡面去了,他根本沒那麼多錢。至於白企程,他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會給我錢的。」
夏芊語皺眉,她早就被白企程掃地出門了,再上去要錢,那個惡魔會給才怪。
藝潼爸爸卻不肯相信,他使勁的搖頭說道:
「不,不可能,那個人告訴我了,說只要你回去問他要,白企程一定會給你錢的,算叔叔求你了,你就救救藝潼好不好?」
「叔叔我說了,就算我去要白企程也肯定不會給我錢的,我就是被他掃地出門的啊!」
藝潼爸爸聽到夏芊語的話慢慢的站了起來,臉上好像塗上了一層死灰,突然冷冷的開口:「所以,你這是打算見死不救嗎?即便藝潼要死了,你也不打算幫忙?」
「叔叔,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不是什麼?說到底你和徐錦那個垃圾一樣,表面上裝的像是那麼回事,真到了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就跑的比兔子還快,只不過是讓你去問自己丈夫要點錢,到底是有多為難你?我們藝潼給你花錢的時候眨過眼睛嗎?你在這裡裝什麼好人,每天的吃喝還不都是花我們藝潼的錢,你自己有什麼!你給我滾,不要再出現在這裡,我和藝潼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你快滾!」
「叔叔......」
夏芊語眼眶發紅,有濕熱的液體在裡面打轉。
她沒有想到曾經自以為很熟悉很了解的人,會毫無徵兆的變成另外一副樣子,就因為,她沒錢,幫不了他們嗎?
「別再叫我叔叔,我可沒你這樣的親戚,你快滾啊,難道非要我趕你走嗎?」
夏芊語看著暴怒中瞪著眼睛的藝潼爸爸,慢慢的往後退。
她路過病房,看到藝潼正在那裡靜靜的睡著,只是臉色蒼白,看起來毫無血色,眼角還有之前未乾的淚痕。
的確啊,自己在這裡,一點忙也幫不上,跟一個廢物有什麼區別?
夏芊語再也忍受不住跑了出去。
這是第二次被趕出去了吧,而且這一次更凄慘,天色已經晚了,恐怕再也沒有第二個能夠聽到她的聲音就來接她的朋友了吧。
藝潼還在醫院裡,夏芊語咬了咬嘴唇,艱難的做了個決定,她要回去找白企程,離婚,拿錢,救人。
要是朋友的命都沒了,她守著一個白夫人的活牌坊還有什麼意思。
只是現在,她手上沒有錢,就連怎麼回去都是個問題。
正在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外賣公司主管,正在微信上問她還干不幹了,已經請了好幾天的假,要是再不去,就不用再去了。
夏芊語嘆了一口氣,先是先道了歉,然後告訴主管她不能再去了,主管好像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便給她發了個的紅包說是上了一天班的工資。
夏芊語點開了紅包,收到了50元錢。
她有錢了。
看著這點錢和頭頂上的滿天星斗,夏芊語忽然就笑了。
看啊,天總是無絕人之路的,至少在她最快要絕望的時候,還意外的收到了50元錢。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因為無論怎樣的安慰自己,內心的一片狼藉就好像是再也治癒不了了,她必須得選擇失去白企程,否則,她就會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
這個世界,向來不缺殘忍。
夏芊語順著地圖慢慢的走著,她就是想要慢一點,哪怕慢一分鐘,她也可以晚一分鐘失去他。
夜涼如水,一整晚,空寂無人的路上,偶爾有車輛經過,她就這樣慢慢的從鄰市一步一步的走回了Z市。
天空上泛起了一道白光,街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看起來忙碌又萎靡,無人關心周圍人的喜怒哀樂,夏芊語全部的悲傷,只在她一個人的心臟里滿滿的堆積著。
這是在千千萬萬個日月中,一個極其普通的早上。
夏芊語摸了摸肚子,不安的情緒緩緩歸於沉靜,不管怎樣,她還有著肚子里的寶寶。
在街邊買了份早餐,一個人找了個角落吃了起來。首先要填飽肚子,這是不管做什麼都要首先完成的第一步。
豆漿油條下肚,夏芊語感覺到自己舒服了不少,可走了一夜的疲憊卻開始慢慢的顯露出來,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急需休息。
手裡的錢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去找個合適的酒店,可是她又能去哪裡休息呢?
夏芊語走著走著,忽然來到了一處公園門口,她的目光被那裡的一排.長椅吸引了。
出來玩的人不少,周圍十分的嘈雜,但是勝在不需要花錢,是唯一適合夏芊語的地方。
夏芊語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又怕壓到肚子,只好面朝上規規矩矩的躺在了長椅上。
很快,夏芊語就睡了過去,太陽升得越來越高,周圍有孩子們在玩耍,有情侶在散步,有老人們在健身,她感覺到身體暖洋洋的,這一覺竟然睡的無比的踏實。
正當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時,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他最不想見的一個人。
「呦,姐姐,你可真是好興緻啊,在公園玩的怎麼樣?怎麼也不回家啊?」
「夏芊言?」夏芊語驚詫無比,「你怎麼會在這裡?白企程呢?他怎麼沒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