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會負責
夜裡風寒,沈承給他們發大氅,「夜裡精明點,別打瞌睡啊!」此番行程雖說是保密的,但難保沒有有心人暗中調查。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第一支暗箭劃破夜空穿透馬車的時候周月沉猛地睜眼,那支暗箭正好釘在他手邊一寸左右的距離。外頭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刀劍碰撞發出哐當聲響,下一瞬車簾被掀開。
周月沉避開身子躲過那一劍,迅速從車窗里翻下去,刺客也跟著下來。他手中沒有兵器,只能以防守為主,沈承霍恆他們也都被纏住,暫時抽不了身來幫忙。
歲歲迷迷糊糊的睡了會,她覺得口渴的厲害,想去灶間找口水喝。她發現門上竟然有個洞,歲歲一驚,蹲下身子往洞口看去。
「啊!」歲歲嚇得往後一倒坐到地上去了。洞口的那面也是一隻眼睛,她嚇得發抖,外頭傳來了李至的聲音,「歲歲你怎麼了,你把門開開讓我瞧一眼!」
李至在拍門,歲歲覺得那門板都要被他拍倒了。她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從前聽過一些閑話,說李至跟村頭的幾個孀居的女子有些不清不楚,又說這人混不羈,吃多了酒什麼都做得出來。
大約是敲門聲驚動了李老太太,歲歲聽見她出來罵人的聲音了,過了一會後外頭就沒動靜了。但歲歲還是不敢睡,她一閉眼睛就是李至色眯眯的目光,這宅子里只有她跟老太太兩個柔弱女眷,倘若他真要使壞,那真是擋也擋不住。
她乾脆爬起來穿好衣服,她寧可走夜路回家也不要在這擔驚受怕一晚上。
村子里這會還有許多人沒睡,家家戶戶都點著燈,照的腳下的泥巴路怪清晰的。可一走出村子走上大道這就瞬間黑下來了,只有天上淡淡的月光勉強能叫她看清方向。
夜裡風涼,歲歲攏了攏衣服,其實趕夜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她吐出一口濁氣,跺跺腳,給自己壯膽!
「沒事,我走快些!」
青山鎮民風淳樸,一年到頭也沒見有個山匪或者放火打劫的,所以歲歲也沒那麼擔心。主要是她頭一回走夜路,一個姑娘家的總歸不踏實。
她胡亂哼著曲子給自己壯膽,很快就走到了那片竹林。歲歲咽咽口水,這些竹子白天看還好,到了夜晚被風一吹,枝葉搖曳的,還真有點陰森恐怖。她鼓足了勇氣踏入竹林,她在心裡默默數數,這竹林不大,很快就能走完的。
走到竹林中央的時候已經能瞧見前頭出口的一點路了,她咧嘴笑了,然而一隻手從側邊伸過來。掌心滾/燙的溫度幾乎要灼/熱她,歲歲先是一愣然後就開始掙扎,「你是誰!你要做什麼?你放開我!」
周月沉渾身燙的不行,只覺得有一團火從心口往外燒,燒的他一身的血都好似沸騰了一般。潯州的賑災銀兩次被盜,此事驚動朝野,陛下氣的破口大罵,但百姓卻還等著這筆銀子救命。所以身為太子的他帶著第三批賑災銀親自前去潯州。
他早料到此次的事情同他那兩個兄弟脫不了干係,本想著讓大部隊行走,他帶人另走一路去調查。沒想到他身邊出了姦細,竟然有了刺客。
他們幾個武藝高強不假,可到底人數有限,他還被刺客割了一刀,沈承見狀索性叫他先走,「你先走!你在我們還得分心來幫你,你若走了我們才打的痛快!」
他抿唇面色不虞,但最終還是妥協了。他是一國儲君,他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途中。那刀口處用了毒,原先以為是什麼劇毒,但好像並不是。他一路而來躲進這竹林想歇息到明早再趕路,然而體內越發燥/熱,他神智也慢慢模糊。
這哪裡是什麼劇毒!這分明就是虎狼之葯!
以前也有女人對他用過這招,他當時都紅了眼,卻還是忍著,等到把人扔走了才一個猛子扎進冰冷的湖裡。可這會子哪裡有這個條件,他原打算硬抗,這后槽牙都快咬斷了……偏一陣風帶過,姑娘家特有的清香掃過鼻尖,他的血在頃刻間沸了起來。
動作遠比大腦快。他拽住了姑娘纖細的手腕,姑娘在懷中拚命掙扎,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周月沉短暫的清醒過來,正是這一愣神的功夫給了歲歲機會,她抬腳狠狠一踹,把他踹到在地。
擱在平時她也是沒這個本事的,但周月沉此刻受傷又中毒,哪有多餘的力氣,就這麼窩窩囊囊的倒下了。歲歲見他躺平一動也不動,她嚇壞了,「你……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她不過就是踹了一腳,這人定然是裝死的!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他心裡頭躁動的更厲害了。他抬手扶額,強行壓制住體內的那股衝動,他是個人,不是個畜生!
歲歲慌了,猶豫再三覺得人命為大,她隨手在地上撿了塊石頭攢在手心裡,慢吞吞的挪過去。她先用腳踢踢周月沉,「你沒事吧?」她先前聞到了淡淡血腥氣,這人應該是受傷了。
周月沉抿著唇一言不發,這女子身上的清香一直往他鼻下鑽。不同於京昭那些貴女,她身上的香氣一點也不嗆人,更像是雨後林子里的那種清新,好聞的緊。他在心裡一直默背心經,企圖讓那顆心逐漸冷下來。
顯然並沒有效果。
歲歲見他沒反應,天又黑,是真怕他會死。她丟開石頭蹲下來,輕輕拍他的臉,「你別是昏過去了吧……」
女子的手軟乎乎的,因為長時間吹風導致手心發涼,正好貼在他滾燙的臉頰上,涼意沒有讓他清醒,只會讓他更想沉淪。
他閉了眼又睜開,眼中一片紅,他反手握住歲歲的手腕,再也不想忍了。
「孤會負責的……」
餘下的話斷斷續續的隱匿在風裡,間或夾雜著女子的哭喊和男子的喘息,那是歲歲經歷過的最凄慘的一夜,她一直在哭在鬧。她掙扎了又沉淪了,清醒了又推搡了,那個男人氣勢磅礴,力量強大,她在他手裡脆弱的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