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式開始
幾人落座之後,便幾乎不怎麼說話,倒是孟興元更加殷勤了幾分,不過蕭幼凝彷彿沒看見一樣,看得張寒一陣舒爽。
詩會的正題還沒開始,但是在此之前都是要填飽肚子的,這段時間對李修涯來說挺煎熬的。
張寒等人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蕭幼凝,孟興元不斷的跟蕭幼凝說話,而蕭幼凝恍若不覺,眼神也很平靜,慢慢的吃著菜。
終於,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再這般寡坐也是無趣,詩會也正式開始。
孟興元向蕭幼凝告了個罪,抬了抬手,小廝敲響了竹竿。
噠噠噠,眾人聽得聲音,場面一下安靜了下來。
孟興元起身道:「諸位,酒已半酣,天色已近,按照慣例,詩會也正是開始了。剛剛的那首詩不過是試水只作,也不會評比,而接下來卻要決出個高低來,誰若是得了這次雲舟詩會的頭名,有紅金百兩。」
紅金百兩?不是黃金百兩嗎?
李修涯捅了捅張寒,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張寒看了李修涯半天,見李修涯是真的不知道,不由解釋道:「紅就是才彩頭的意思,就是說誰得了第一,誰就能得到黃金百兩。」
原來如此,話能說清楚點嗎?不知道我讀書少?
「咳咳,不過今年與往年不同,往年都是學子們共同評定詩的好壞,今日我卻在一位仁兄處得了啟發,應該找幾位詩壇的前輩做個見證,也顯得公平。」
張寒等人聞言轉頭看著李修涯。
李修涯聳聳肩笑道:「看來孟兄是個從善如流的人。」
「諸位稍待,幾位先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在此之前,在下請了如意樓的雲煙姑娘為大家獻上一曲歌舞。」
孟興元輕輕拍了拍手,幾個身穿白色紗衣,臉上戴著面巾的舞姬從兩側魚貫而入。
絲竹之樂響起,眾舞姬開始翩翩起舞。
蕭幼凝微微皺眉,隨後戴帶著婢女往樓上去了。
李修涯見狀笑道:「看來這位孟兄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就這樣把蕭小姐給得罪了。」
張寒卻道:「修涯兄又不知道了吧?這領舞的雲煙姑娘本也是官宦人家之後,父親為官之時與蕭小姐便是閨中密友,不過後來雲煙姑娘的父親獲罪,雲煙也被充入教坊司,是蕭小姐求她父親把人接出來的,雲煙也是掛在這如意樓,求了分謀生的手段罷了,兩人的關係極好,蕭小姐不可能因為雲煙姑娘生氣的。」
「那她還氣沖沖的離開了?」李修涯分明看到蕭幼凝臉色不好。
張寒攤攤手:「這我哪知道?」
舞台上,魅影重重,優雅仙姿驚呆眾人,眾舞姬中間,以紅衣女子長袖獨舞。
體態流轉,紅衣飄飄,矯若游龍伏九天,翩若青鸞鳴四野。
不僅是其他人,就連李修涯眼睛也看直了,舞跳得好,人更是極美。
一曲舞罷,眾人無不拍手稱快。
「諸位公子,雲煙有禮了。」
雲煙一身紅衣,唇齒勾勒之間魅惑無雙。
「雲煙姑娘好。」
孟興元上前道:「諸位,雲煙姑娘也獻舞完畢,詩壇前輩也快到了,煩請諸位打好精神,今日詩會定然精彩。」
雲煙對著眾人輕施一禮:「且讓雲煙去換件衣服,今日來了這麼多的才子,雲煙可不能錯過此次盛會。」
雲煙在舞姬們的簇擁下回到後台,隨後獨自上了二樓。
「怎麼,你沒在外面看我跳舞?」
雲煙見蕭幼凝帶著侍婢窩在房間里,不由奇怪。
蕭幼凝淡淡道:「我想看你天天都能跳給我看,只是剛好有些不舒服,所以進來歇息一下。」
雲煙輕笑道:「你應該也見過孟興元和張寒了吧?感覺如何?」
蕭幼凝搖搖頭不說話。
「我看那孟興元倒是有幾分才氣,相貌家世也不差,與你是極為匹配的。」
雲煙無奈道:「你啊,你現在還有得選,那就仔細去挑,挑個喜歡的,這兩人不滿意,總會有滿意的人,我看你這模樣,就怕你是個斷情絕愛之人。」
「若是沒有真心所愛,那斷情絕愛也不錯。」
「我開玩笑的,今日詩會,姑蘇一帶有名有姓的才子都到了,你素來喜好這些,說不定就有看上眼的呢?」
雲煙上前拉著蕭幼凝的手,「我就怕你不給自己機會,都十九歲了,你父親怕是急瘋了,不然也不會逼你前來的。」
「你不也十九歲?」
雲煙一滯,苦笑道:「我能跟你比?再等我幾年人老珠黃了,說不定就要委身給誰,我可沒有選擇的權利。」
就算雲煙再怎麼超凡脫俗,她也出身如意樓。
雖然現在受這些年輕公子的追捧,但是若是真要選擇一個嫁了,能當個妾室就算是不錯了,大概率還是被人收了做奴婢。
雲煙不想這樣,她只想存些錢,以後遠走他鄉找個老實人嫁了,安生的過一輩子。
好嘛,老實人再一次躺槍,雖然這槍其實是新的。
蕭幼凝默然,好友的處境其實也不錯了,若是還在教坊司,說不定此時已經在某位官員的府邸中為奴為婢了。
「好了,你且不要多想,我們出去看詩會,就算沒有心儀之人出現,看看熱鬧也是好的,也不枉你來了一遭。」
蕭幼凝點點頭,兩人換了身衣裳,隨後一同出來。
二美並立,自然引得眾人矚目,李修涯也不例外,這樣的場景可並不多見。
不過眾人只是看得入神,不像李修涯,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口中還發出嘖嘖的聲音。
蕭幼凝與雲煙看了一眼李修涯,同時皺眉。
李修涯自然引得眾人憤怒的目光。
張寒拉了拉李修涯,輕聲道:「過了啊修涯兄,你這樣可太失禮了。」
李修涯心想,長得這麼漂亮,我多看幾眼也不行嗎?我是想看就看了,其他人心裡想看卻又故作姿態,好不虛偽。
李修涯暗自不屑,不過也收回了目光,對著兩人微微一笑,隨後轉頭看向台上。
幾個約莫四五十歲的文士端坐在上面,顯然,這就是孟興元請來的權威。
「諸位,這幾位想必都不陌生,由他們來評判應該沒問題吧?」
幾個文士想必在姑蘇一帶有些聲望,眾學子也沒有反對。
孟興元笑道:「既然如此,詩會那就正式開始了。今日詩會共三題,三題的出題人各不相同,今日既然蕭小姐肯大駕光臨,這第一題自然是要請蕭小姐出題的。」
孟興元走到蕭幼凝身邊,輕聲道:「幼凝,還請出題吧。」
蕭幼凝雖然不喜孟興元的稱呼,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做得太難看,不過心裡卻有幾分疏遠。
點點頭,蕭幼凝走上台去,隨意看了看四周,隨後指著窗外昏黃的落日,輕聲道:「第一題,便以這落日夕陽為題吧。」
眾人微微一驚,蕭幼凝已回到雲煙身邊。
孟興元朗聲道:「既然題目已出,諸位就開始作詩吧,身旁侍者手中有文房四寶,諸位若是有靈感可自取之寫在紙上並落款,諸位大家會一一評定,選出三甲。」
既然算是比賽性質,自然是限時的。
台上一個沙漏開始倒轉計時,眾人也開始冥思苦想。
就連張寒三人也在皺眉思索,看得李修涯一陣輕笑。
在場,應該就只有李修涯跟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的喝著杯中美酒,一臉看戲的模樣。
因為離得近,雲煙與蕭幼凝自然也注意到了李修涯的模樣,心中暗自鄙夷,自然沒給他什麼好臉色,李修涯也無所謂。
很快就有學子開始討要文房四寶開始寫詩了,在場至少一兩百人,差不多都開始寫了起來。
李修涯注意到,孟興元寫好詩后一臉的得意,顯然他很滿意自己寫的詩。
反觀張寒,握著筆卻不知道如何下,臉都漲成豬肝色了。
程鵬和聞先成更是不堪,連去討要紙筆的勇氣都沒有。
李修涯搖搖頭,心道還是真實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菜鳥還真是都和菜鳥玩到一塊去了。
這麼說來,自己也是菜鳥啊,可是沒錯啊,他李修涯也什麼都做不出來,所以李修涯才這麼輕鬆。
我不會,我驕傲啊。
沙漏走完,眾人的詩也都交了上去,張寒還是沒有下筆。
孟興元見了不由得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很快,台上的幾人就開始翻動著手中的詩作。
李修涯見狀低聲對張寒道:「你覺得孟興元的詩會不會出彩?」
張寒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人是他請來的,肯定有所偏向。
「我知你不想輸給他,這樣我教你一首詩,你且寫下來,待會當眾念出,保管你得美人青眼,如何?」
李修涯還是有心想幫幫自己的朋友,雖然他不會作詩,但是他會抄詩啊。
張寒看了李修涯一眼,那眼神中分明是瞧不起李修涯。
李修涯無奈道:「你先聽聽,聽完說不好,就當我沒提。」
張寒點點頭。
李修涯拉著張寒竊竊私語,將自己腦海中描寫夕陽的詩告訴張寒。
張寒原本狐疑的臉慢慢變成了驚喜。
李修涯拍了拍張寒的肩膀,挑了挑眉,做了個鼓勵的表情。
「去吧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