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雲 第三十四章 槍手與屠夫
神殿高高漂浮在天上,似乎與凡世完全隔絕,它象徵著新的秩序,一種拋棄了蒼生的、高高在上的新秩序。
帝國大廈協伴在高塔側旁,與高塔所具備的象徵意義不同,這裡是神殿真正的大腦,從大廈的第一層起,每升高一層便代表著,更高的等級和機密,每個人許可權所能到達的樓層,代表了一個人在帝國之中的位置。
擁有帝國大廈全樓層通行權利的只有五個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帝國委員會的成員,他們既是帝國的締造者,也是帝國的擁有者。
槍手穿著挺拔的風衣,一雙攝人的眼睛隱藏在了墨鏡之後,大步邁入了帝國大廈的正廳,身後跟著的兩名是他最強的貼身護衛,都與槍手裝扮相同,風衣墨鏡。左邊的壯漢名叫野狼,高個平頭,顴骨高聳,右邊的女子名為血奴,一頭橘色捲髮,臉色白得有些瘮人,與鮮紅如血的嘴唇對比鮮明。
大廳的地面是鏡面一般的大理石,一條紅毯從大門一直鋪到中庭的電梯。兩邊前台的守護,看到槍手的一刻,齊刷刷得站了起來,用帝國標準的禮節迎接著這位偉大的人物。槍手完全沒有在意兩邊敬禮的人,這些人對於他來說,太過於微不足道。
電梯門緩緩打開,槍手一步跨入,穩穩得停在電梯的正中,他的兩個貼身護衛,野狼和血奴,一如既往得堅定站在身後,雙手交叉在身前。
槍手摘下了自己的墨鏡,對著電梯內的屏幕識別,一道紅光在瞳孔上掃過,甜美的機械女聲響起:「歡迎槍手大人,請確認前往的樓層。」
「三十二層。」
「明白,請稍許等待。」
三十二層是屠夫的辦公室所在地,槍手要來找屠夫聊聊關於吳敵的事情。
電梯停穩之後,廂門緩緩打開,迎面而來的是Q的全息投影,Q是整棟帝國大廈的智能管理中心,所映射出來的影像。
「槍手大人,在您登上電梯的時候,我已經向屠夫大人彙報過了,屠夫大人正在他的辦公室內等你。」
寬大的辦公室,向外望去是神殿的一隅,這座飛天的鋼鐵之城,拋去既有的成見,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是一件無上的藝術品。
屠夫舒展在柔軟的沙發上,等待著槍手的到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已經備好在茶几上。
「屠夫兄,有段時間不見了吧。」槍手一入門,便大聲得打著招呼,看上去熱情無比。
屠夫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槍手兄,你長期在外奔波,也是不容易啊,趕緊坐下來,品一品我剛收集到的好茶,好好敘敘舊。」
槍手大步流星,走到了沙發旁,轉頭揮手道:「你們兩個去外面等我,我要跟屠夫兄好好聊聊。」
野狼和血奴領命道:「是!」
槍手坐了下來,身子故意往屠夫邊上傾了傾,屠夫也刻意將半個身子湊了過來。
「屠夫兄,坐鎮神殿,是讓人很放心的事,想必這一段時間應該都很安穩吧?」槍手望著屠夫,略顯真誠得講道,就好像完全不知情,前段時間的醫生叛變一樣。
屠夫用手指敲擊著桌面,似乎有些難為情道:「槍手兄似乎有些健忘,前幾日剛剛有醫生叛國,我不巧還傷了一條手臂,真是一言難盡啊。」
槍手拍了下腦袋,恍然大悟道:「哦,是我疏忽了,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記了,我記得不錯的話,那天晚上全城都驚動了。現在那幫反叛軍,膽子也太大了,連神殿都敢闖,這事不能忍,等過幾天,我查到了線索,一定好好清理清理,為屠夫兄出這一口惡氣!」
「那真是太謝謝槍手兄了,來飲茶,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屠夫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待槍手也將一杯飲盡之後,屠夫按動桌上的對講按鈕,吩咐外面的侍從進來加茶。穿著旗袍的侍女端著泡好的茶水款款而入,屠夫和槍手都很有默契得停止了說話,趁著添茶的間隙,細細揣測著對方的意思。
等侍女添完茶水,出了門后,屠夫先探探虛實,繼續說道:「槍手兄,你說你這麼幫我,也不知能有什麼小事可以幫襯一二。」
槍手就等屠夫這句話:「還真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吳敵你知道的吧,他最近在京師監獄和我的犬子鬧得很不愉快,我想是不是可以把他調離?」
屠夫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將他放在京師監獄是委員會的一致決定,你我不好擅自更改吧?」
「可他畢竟名義上還是你的手下,你的命令他不會不聽,他自行離開了,至於什麼決定就一紙空文了。」槍手用手招著升騰起的熱氣,似乎很輕鬆、很隨意。
屠夫嘆氣道:「那裡有德爾塔石,可以壓制住他,若是他離開了那個地方,出了什麼問題,也不是什麼好事,並且……」
槍手知道屠夫所說卻沒有說的並且是指什麼,黃薇作為元最為親近的人,也是將元解救出來的人,她的話一向更有分量,將吳敵置於京師監獄也是她最初所提出的。不過,這也就是一個借口,黃薇的話雖然分量重,但是委員會裡若是有兩人反對,一樣難以執行。
「這就是一個陰謀,試驗德爾塔射線對乾級變異者的影響?荒謬,德爾塔射線對異能越強之人的影響越大,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還需要試驗?」槍手非常氣憤,他總覺得吳敵就是一顆棋子,誰的棋子不重要,但是對付的人是他就絕不能忍受。
槍手不等屠夫回應,繼續說道:「重要的是昨天的時候,他傷了我兒一根手指,整整削去了一截,這事怎麼交待?」
一掌重重得拍向桌子,杯子里的水濺落在桌面上,這桌子是拍給屠夫看的。
屠夫勸慰道:「槍手兄,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一定會嚴查到底,若是真有這樣的事情,我一定好好懲處吳敵,絕對給賢侄一個交代。」
槍手冷冷說道:「嚴查到底的意思,就是說還不能讓吳敵調離這裡了?」
屠夫似笑非笑:「這事畢竟是委員會的一致決定,我個人做主,若是被怪罪下來,以後還怎麼在委員會內立足,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辦法,過幾天不就要開會了嗎,到時候你可以提出這事,黃薇應該也會給你一個面子的。」說完,屠夫端起了茶杯,輕輕吹著茶麵。
「黃薇應該會給我一個面子,那你會不會給我一個面子呢?」槍手對於屠夫的打太極,已經十分不滿了。
屠夫小小抿了一口之後,放下茶杯道:「我也得看大家的意思,不過不用擔心,我還是很相信大家不會如此得無情的,若真是這樣,我想我一個人也很難改變,但是你放心,我在會上會極力為你爭取的。」
槍手知道屠夫這個老王八嘴硬得很,只能換一招對付,轉移話題道:「那要是這樣,我真得好好謝謝你,事成之後必有重謝,哦不,現在就有重謝。」
屠夫握杯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不知道槍手現在唱的是哪齣戲:「不需要什麼重謝,都是分內之事。」
槍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平在茶几上:「對於那天你遇刺之事,我一直有心在查,不巧手下還是比較能幹的,找到了一張那天的照片,拍到了一張轉移那人的場景,畫面有些模糊,不過再好好查下去,三天內一定有答案。」
屠夫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輕輕瞥了一眼照片,有些模糊,但似乎的確是那麼回事。
「那真是讓你費心了。」屠夫面色凝重,放下了茶杯。
反倒是槍手此刻端起了茶杯,細細品味了一口:「屠夫兄的茶,細細品來,確實不一般,你我都是愛茶之人,更應當互惠互助,幫助對方把茶的愛好持續下去。」
屠夫讀懂了槍手的意思,點頭道:「那是一定的。」
「有屠夫兄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不送。」
待槍手大步得跨出了辦公室之後,屠夫的面色頓時變得陰沉,平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被一點一點揉捏成團,手心中猛得燃出一團綠火,薄薄的紙片瞬間化為一堆粉末。
進了電梯之中,身後的野狼問道:「大人,我還是不懂,您是如何知道前幾日的事情有詐的?」
槍手笑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只不過一個乾級被一個震級,打傷了一條手臂,然後震級還消失了,說出去還真是難以讓人相信呢。」
野狼繼續追問:「那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需不需要屬下查探清楚?」
「不需要,我們的事更為重要,他要做什麼隨他去吧,最重要的是他能支持我,把我想做的事完成就行。」
野狼似乎還有些不信:「他能堅定得支持嗎,那張紙上的內容都是偽造的,恐怕很容易看出破綻吧?」
「破綻?現在,恐怕那紙已經是一團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