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海爾波？分身罷了。

「正常休息、然後繼續推進，我離開一段時間。」

留下這樣的信息，肖恩獨自離開了大部隊。

「大個子，雖然我曾經見到過一縷知更鳥的殘魂，但應該不是那個位置吧。」肖恩於心中默默發問道。

【傲慢】的聲音裡帶上從未聽到過的振奮與激動：「不，那一定是母親的氣息，我不會認錯的！我是祂的孩子，孩子絕不會遺忘母親！」

「可是，我記得知更鳥的殘魂在一片山峰的頂上，照理來說，那就是祂隕落的地方，可是你給我指的方向——」肖恩皺著眉頭望過去，前方入目儘是岩漿的赤紅，別說山峰了，他連起伏都看不到。

【傲慢】催促道：「你曾經在夢境中見過我的母親，那是月亮之上對吧？你進入的，是我母親的靈魂世界，就像是你的靈魂空島一樣。這是迷離幻境為每一個人開拓出的獨屬領域。」

「在迷離幻境中，每個人獨特的靈魂領域是無法被觀測到的，你可以將整個迷離幻境看成一個巨大的泡泡，而那些獨屬領域就是泡泡外面的小氣泡。」

肖恩若有所思道：「但現在，迷離幻境已經崩塌，也就是說，這個巨大的泡泡表面已經出現了缺口，那麼外面的小泡泡就可以溜進來了……知更鳥即便隕落，但祂的靈魂世界也是最龐大的那個，所以才可以被你察覺到。」

「沒錯，就是這樣！」【傲慢】甚至大聲地讚揚起了肖恩，「沃勒普，你太聰明了！沒錯，就是你想的這樣，而我是絕對不會認錯母親氣息的！」

肖恩點點頭，隨即又微微眯起點眼睛：「我倒是不覺得你會被你母親的氣息隱瞞，但必須要考慮的一件事就是，那會不會是海爾波設下的陷阱？」

【傲慢】一窒，隨即焦急地說道：「你隱藏了自己的靈魂氣息，海爾波一天察覺不到，祂就一天不敢離開祂的神殿——還記得進入迷離幻境時我跟你說的嗎？」

「你和你老師的猜測是正確的，成神就是如此，從靈魂變成活生生的存在！而這個轉化是不可逆轉的，但缺乏成神三要素的人無法完成最後一個徹底復活的步驟。」

「在轉化階段，本人是極其脆弱的，而你抓到了那個點！海爾波現在一定是在最後的階段中，祂需要阿瓦隆的湖水來鎮定自己脆弱的身軀，但你搶先拿走了！」

「這種情況下，祂絕對不敢離開自己的神殿，在那裡權柄才可以發揮全部的力量。而且，我也告訴過你，我懷疑海爾波在自己的神殿中藏了非常重要的東西，祂會擔心你偷走。」

「所以，只要你的氣息不出現，祂就絕對不敢離開——是不是陷阱都不一定，但就算是陷阱，祂頂天也只能派出一個分身。在迷離幻境中，我和你的力量是絕對的上位者，一個分身不會是我們倆的對手！」

【傲慢】一口氣說了一大通，這似乎是肖恩和他認識以來，他說過最多的話了，由此可見他究竟有多麼急切。

他的聲音中甚至帶上了懇求：「沃勒普，你一定要幫我，我的承諾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的失望！那是我的母親，我能夠感受到，自從祂隕落之後，我從未如此靠近過祂。」

肖恩沉吟一會，隨即便漂浮起來往【傲慢】所指的方向飛去。

「大個子，我倒是不需要你額外的保證。你幫我，我幫你，這是承諾中該有的一環。只不過，我得和你說清楚，如果有我和你的力量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出現，我只能先保證自己離開。」

【傲慢】大喜：「放心好了，海爾波的分身現在絕對奈何不了你，我願意損耗自己的靈魂力量來為你輸出。」

「那……咱們就去看看。」肖恩笑了笑。

實際上，在肖恩看來，突然出現的知更鳥靈魂氣息極大概率是海爾波的陷阱。

但是，既然【傲慢】承諾了全力幫助他，他自然應該回報。

而且，就如同【傲慢】所說的一樣，肖恩賭的就是海爾波不敢在沒有察覺到他靈魂氣息的情況下離開自己的神殿。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海爾波甚至能窺見一絲時間的奧秘，而且他擁有完整的知更鳥權柄，天然立於不敗之地。

對於他來說，能夠儘快成神、解決所有阻礙自然是最佳選擇，但如果他默默等待，最後的結局也同樣會倒向他。

他沒必要冒險，而且不會冒險。

海爾波現在可不是一個只有野心、沒有權柄的陰謀家了。

順著赤紅色的大地飛速掠過，肖恩距離【傲慢】所指的方向越來越近了。

隨手打飛從岩漿海里躥出來的詭異動物，肖恩來到了一片巨大岩漿海的邊緣。

他微微眯起眼睛，在心中說道：「大個子，你的感覺沒錯，距離近了之後我也感覺到了，之前的一面之緣讓我印象深刻。」

【傲慢】的聲音愈發振奮：「我甚至能夠回憶起當初在母親膝下的感受，肖恩，快！母親的殘魂需要我們的幫助！」

「別急，搞清楚情況，即便是海爾波的陷阱，我們也有機會把你母親的殘魂帶出來——」肖恩平靜地回應道，隨即打量起周圍來。

這個地方非常怪異，岩漿海來到邊緣之後就停止了流動，與此同時，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灰白色盆地。

岩漿海的邊緣不僅沒有流動，甚至在沒有阻攔的情況也沒有倒灌進盆地之中。

「大個子……這地方眼熟啊……」

【傲慢】的聲音裡帶著振奮：「我的判斷沒有錯，本源在破損，所以外圍的獨屬靈魂世界進入了主世界之中——這是母親的世界！」

肖恩若有所思地點頭，剛才，他試圖用自己極其敏銳的魔力感知試探一下這片地域的奇特之處。

但是，他竟然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魔力。

如果這是海爾波的陷阱，也不至於一絲魔力都沒有吧？我好歹也解析了【傲慢】的魔力，雖然海爾波掌握的權柄更強大，但我應該也可以感受到一絲才對。

真的只是本源衰敗導致的意外？

肖恩並沒有放鬆大意，他依舊保持著最高的注意力。

稍作觀察之後，肖恩縱身一躍，跳進了盆地之中。

剛剛進入，他便感覺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似乎不使用魔法也能夠漂浮起來。

「實體進入知更鳥的靈魂世界是這樣的……真的是無重力環境？真的是在月球啊？」

肖恩的記憶更清晰地湧上來，之前與知更鳥殘魂在託付夢境中的一次相遇，他便是「漂浮」到了月球之上。

當時的肖恩以為那是某種世界的投影，可如今來看，居然真的是月球的一部分？

可月球的一部分怎麼又和迷離幻境連接了起來……

抱著疑惑，肖恩往盆地深處飛掠而去。

而這裡，又再度展現出了迷離幻境崩塌的景象，只不過和真實的迷離幻境顏色並不一致。

肖恩能看到那些崩塌過後的景象，高山失去了色彩、湖泊變成了乾涸的土地、神廟崩塌至粉碎，整片大地呈現出詭異的灰白色，就像是色彩被徹底抹去了一般。

最高的那座山矗立在大地的盡頭，當肖恩靠近的時候，有雪花飄落了下來。

不過，灰白色大地上飄落的不是晶瑩剔透的白色晶體，而是赤紅色的飄絮。

赤紅色的雪花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的血液給染上了一層，一片雪花掉落在肖恩的掌中，沒有冰涼的觸感，它穿透了肖恩的手。

一股無法抑制的悲痛感傳來，就像是最深處的傷疤被人狠狠地揭開了一般。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上一次，肖恩憑藉福靈劑帶來的快樂和自信抵消了這痛苦的悲傷，而這一次，他完全依靠自己強大的心智和精神力將這股影響排除掉。

世界在悲慟，但他只是一個平靜的旁觀者。

不過，【傲慢】就沒那麼輕鬆了，肖恩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靈魂空島出現了不穩定的狀況，並非【傲慢】在發狂，而是他的靈魂都出現了巨大的震動。

「大個子，冷靜點。」肖恩默默傳去念頭。

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傲慢】的靈魂在劇烈地喘息、悲拗。

【傲慢】終歸是罪責之首，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母親在山頂。」

肖恩點點頭，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他回憶起上次來這裡時的景象，便依舊按照原路往山頂而去。

來到半山腰的時候，肖恩望向一塊顯眼的巨大岩石，他記得上次在這裡遇到了一個靈魂的影子，應該是迷離幻境的原住民。

但是，這一次肖恩並沒有看到對方。

收回目光，肖恩繼續往上飛去。

在他離開后不久，一股尖利又滑稽的哭聲從岩石中央低低地傳了出來。

此時的肖恩已經來到了山峰的頂端，他更加小心地掃視周圍，但並沒有發現潛藏的敵人或是其他陷阱。

「海爾波真沒注意到？這不合理……」肖恩皺著眉頭。

但是，【傲慢】已經不在乎這個了，肖恩可以感受體內另一個靈魂的思念與悲痛。

【傲慢】在他體內的眼神幾乎要穿透胸膛。

峰頂有一顆巨大無比的樹，這棵樹巨大極了，它直衝雲霄，就像在支撐著整個世界一樣。

不過，大樹上早就乾枯灰敗，樹榦上出現了許許多多的裂縫，細碎的樹枝不斷伴隨著雪花掉落在地面上，輕輕地，沒有聲音。

這一次，比肖恩上次見到時還要嚴重。

在死去的大樹旁，有一座小小的神廟，說是神廟可能還不太恰當，那就是一座用幾塊石頭壘起來的破敗石屋，大樹已經不再為其提供任何的庇佑。

枯黃的樹葉在不斷灑落，它們掉落的速度極慢，然後在空中不斷地崩解，在接觸地面的最後一刻之前徹底化作塵埃。

肖恩沒有在意，他將目光投向了那小小的神廟。

上一次，福靈劑和知更鳥都警告了他，不能靠近，更不能看清石屋裡的景象。

門開著，外面的石階上有鐵鏽一般的血漬。

肖恩緩緩靠近了一些，心中默念：「大個子，知更鳥好像一點都沒察覺到我們的靠近，上一次我來的時候，她至少有所回應。」

【傲慢】的聲音中帶著焦急：「呼喚一下母親，肖恩，就說我來了。」

肖恩點點頭：「額，愛神大人？愛神大人你在嗎？我帶你大兒子來看你了，【傲慢】你還是記得嗎？」

黑漆漆的門洞沒有任何回應。

肖恩嘗試著靠近了一些，一股令他渾身汗毛直立的危險感傳來，他立刻後退了好幾步。

「裡面是什麼……上次也是這樣……甚至於，在我更強大之後，感受到的危險更多了。」肖恩心有餘悸地問道。

【傲慢】的聲音中帶著凝重：「這是母親的世界，我也不算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母親隕落前居所的投影。布局全都一模一樣……如果是這樣的話，石屋內可能是母親的真身。」

「真身？」肖恩疑惑，「這不是靈魂世界嗎？而且你媽的真身不是知更鳥？」

「真身的投影，但神明的威能你難以想象，即便是投影也極其強大。所謂真身，就是神明最本源的狀態，比如我，就是從火焰站起的巨人。母親由本源誕生，她的真相象徵著世界之根，除了祂和死神大人，其他人一旦直視就會遭遇可怕的危險。」

「母親大人沒有這樣做過，但我聽說過，死神大人有時候會在鬧劇中展現出自己的真身來，所有看到祂真身的人全都獲得了古老的魔法知識，但是，每一個人都瘋了。」

肖恩倒吸一口冷氣：「這麼狠……但你媽不理我啊，你的名字也不太好使，這怎麼辦？」

【傲慢】也焦急了起來，母親殘魂的狀態比他想象中還要更加糟糕。

還沒等【傲慢】給出一條合理的解釋，突然之間，一股龐大的魔力從上方直衝而來！

果然來了……肖恩冷漠地抬頭，他沒有選擇防禦，而是用刺目的綠光抵消了對方那可怕的魔咒。

一個看上去非常凝實、弓著身子的黑影出現在了樹冠之上。

肖恩微微眯眼：「海爾波……分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