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平凡的人也可能會是最義無反顧
(1)
這日,好久沒有聯繫的喻蓉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兩人閑聊了許久,她忽然問起我:「你知道哪裡有比較好的小戶型房出售嗎?我想買一套。」
我打趣道:「怎麼,想給自己置辦嫁妝了嗎?是不是已經找到適合的對象了?」
「見是見了幾個,唉,都沒啥感覺,覺得找個男人還不如買套房子可靠。」
我想了想,記得杜康所在的房產公司正開發了一批複式結構的小戶型,於是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她。
「好啊好啊,地理位置還不錯,複式結構的我也喜歡,不如你抽個時間陪我去看看,行嗎?我請你吃飯。」
「聽上去不錯,行,他們周六也辦公,就這個周六吧,我先和杜康聯繫聯繫,看熟人的話可不可以給個內部折扣。」
「謝謝你,你最近和那個大明星進展如何了?瞧你的聲音都透出蜜來,一定很幸福吧?」
我衝口而出:「幸福啥,和單身沒兩樣,聚少離多的。」我只差沒告訴她我和咿呀到現在彼此還「守身如玉」了。估計也沒有人相信,連我自己也覺得自己特別崇高。
和喻蓉自從解開了那層心結以後,做回朋友的感覺真的蠻不錯的。因為給不了她愛情,在別的事情上我非常樂意幫忙她,也算是彌補內心對她小小的歉疚感吧!
掛了喻蓉的電話以後,馬上跟杜康聯繫,杜康一聽喻蓉要我替她參謀買房,笑嘻嘻地說:「行啊,你小子腳踩兩隻船,出息了。」
「我,我哪有。不是早告訴你我和林咿呀分手了嗎?」自從那次林咿呀因為我對朋友沒有隱瞞和她之間的關係從而大發脾氣差點分手以後,我變得「低調」了,我告訴杜康我和林咿呀已經玩完了。
「那也不錯,踹了明星馬上又換了一個,早就該如此嘛,喻蓉多好啊,和你真是絕配,沒有那個大明星那麼陰陽怪氣。」
聽他這麼數落咿呀,我心裡有點不高興,不耐煩地說:「行了,給你帶業務來,還這麼多屁話。總之我話撩在這裡,喻蓉不是別人,你就當是哥們我自己購房,好歹一定要給一個最優惠的折扣。」
他想了想,說:「公司開發的這批小戶型賣火了,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折扣,不過我可以利用我的一點點小權利給一個最好朝向和最好樓層、最好設計的,你先帶她來我這了解些情況吧!對了,周六晚上公司有個職員酒會,到時候你和喻蓉一起參加吧,反正可以帶家屬,你知道我父母不會參加,又沒有別的家屬可以帶,你和喻蓉就冒充一下,還有禮品可以拿!」
「這麼好的事情?要不要我帶我堂姐一起來?」
「別!」他的語氣漸漸有些低沉:「你堂姐好像已經有了男朋友了。」
我一怔:「你又跟蹤她?」
「沒有,昨天晚上不是忽然下雨了嘛,有點擔心她,開車出去兜風,不知不覺就來到電台附近,哪裡知道正好看到你堂姐上了一個男人的車,唉,那時候都夜裡11點了,不是親密的人,誰會接來送去的啊?」
看來杜康嘴巴硬,心裡其實還是放不下我堂姐。
「你也別想多了,我堂姐的人脈很廣,可能人家只是電台的同事順路而已,我堂姐的小QQ壞了,正在汽車修理廠修理呢!」
杜康呵呵自嘲地笑了幾聲:「算了,管他是什麼人,都不關我的事。記得周六穿得漂亮點出席。」
掛了電話,想了想,又撥打咿呀的手機,結果又是那個小助理接聽的:「林小姐在拍戲,有什麼事情我可以轉告嗎?」
悶悶不樂地掛掉電話,心想我好像在跟咿呀的小助理談戀愛,每天十個電話,每天都是她接的,也不知道這丫頭片子有沒有轉告,唉,小助理一定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以為我是哪個無聊男人在騷擾咿呀呢!咿呀也真是一個工作狂,忙起來就把我給丟到抓哇國去了,哼,等她回來的時候,看我怎麼收拾她,這次我可再也不會當傻乎乎的柳下惠了。
周六下午,我穿了件白色的富紳襯衣,配上西褲,去喻蓉家附近接喻蓉。
因為要參加酒會,喻蓉也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白色的小西裙,頭髮淺淺地盤了起來,戴上了藍水晶耳環,施了點淡淡的粉黛。我們彼此一見,都不禁尷尬地笑起來。
喻蓉說:「我們好像在穿情侶裝呢!要不,我回家再去換條裙子。」
我看看手錶:「算了,別那麼麻煩了,我們還要先看房呢!有樣房可以看的。我反正不介意,也就是杜康和李駿笑話笑話咱們,別的人咱反正也不認識。」
喻蓉聽話地跟著我走,一路上,總感覺有很多人注視著我們,的確,從外表上來說,我和喻蓉更加般配一些,不像和咿呀在一起,她即使戴個墨鏡,氣勢上也不像個普通人,走在她身邊,連我自己都覺得像個跟班,有點自慚形穢。
我正要去攔的,喻蓉卻拉住我:「這裡坐巴士很方便的。」
我們站在巴士的車廂里,幸虧人不多,車並不擁擠只是沒有座位。喻蓉的眼睛看著窗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這個女孩,真是一個過日子的好對象,不知道誰有福氣可以娶到她。我從來沒有幻想過,咿呀會陪著我坐巴士,這個出入都有專車的明星女友,她的心現在離我是近了很多,可是她的生活標準又遠遠超出了我可以承受的範圍,如果讓我去適應她,我又不想成為別人眼裡的「軟飯男」,我所承受的傳統教育也不容許我去接受。女強男弱的格局,這樣的戀愛究竟可以走多遠,說實話我真的沒有任何把握。
(2)
杜康熱情地接待了喻蓉,或許是將她視為潛在客戶,杜康竟然沒有嘲笑我們的穿著。他很負責和詳細地向喻蓉做了介紹,猛然間,我發現杜康變了,我從來不知道這個做事情一貫弔兒郎當的大男孩,現在會變得如此認真和負責。他的口才和反應能力一直就很出色,只是以前只是用在泡妞和騙家裡人錢的上面,現在,竟然成功運用到銷售中,他簡直就是天生的推銷家。
或許是基於對我們的信賴,也或許是因為這批小戶型確實受單身人士的喜歡,喻蓉基本上確定了購買意向。
大家都忙得差不多的時候,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我們在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眼看著已經8點,紅潤地產在福林大酒店舉辦的酒會也開始了。
我們趕到酒店的時候,杜康的很多同事都帶著家屬到場了。麗姐帶領著一些人正在給家屬們派送禮物,見到我們,她笑著說:「小杜的家屬原來是朋友們啊!」
按說每個人的家屬只會派送一份禮物,但麗姐給我們派送了兩份,她含笑凝視著喻蓉說:「這是誰的女朋友?小杜的,還是曉明的?」
杜康笑著回答:「我才沒有那個福氣呢!就看曉明了。」
我敲了他的腦瓜子一下,警告他不要多嘴。
麗姐說:「小杜的進步很快,業務做的不錯,好好努力,會有前途的,男孩有了前途還怕找不到女朋友嗎?有合適的,麗姐給你做個介紹。」
正說著,司儀向麗姐走來,說:「要請您陪同老總上台說話了。」
麗姐應了一聲,自己推動輪椅,只見一個幹勁有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來!」
一位穿著黑色西服,身材高大的男子從我們身邊大步跨了過去,穩穩地佔據在麗姐的背後,溫柔地推動了輪椅。看他側面,還有身材,怎麼會如此熟悉?
麗姐像想起了什麼,指著杜康和我介紹說:「這兩個年輕人就是我曾對你提過的,一個叫杜康,一個叫聶曉明,他們是朋友,都很能幹,人品也很好。」
那男人向我們緩緩投來目光,眼神威嚴,臉龐稜角分明,臉上毫無表情,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麗姐又指著喻蓉介紹:「她是曉明的女朋友,兩個人今天都是當杜康的家屬來參加酒會的。」
一聽到「女朋友」兩個字,男人的眼角再次抽搐起來,可是他只是淡淡地「唔」了一聲。
我尷尬地想解釋,可是男人已經推著輪椅向會場中心走去了。
我問杜康:「他是誰啊?」
杜康說:「還能是誰,麗姐的老公,公司的老闆唄!傳奇的企業家,我崇拜的偶像林總!」
如果我告訴他,這個人是林咿呀的哥哥,不知道杜康會不會嚇一跳。
杜康還在滔滔不絕地介紹:「林總是商業奇才,現在在房產業整體萎靡不振的情況下,紅潤地產卻逆勢上揚,還推出了設計新潮的複式小戶型,成功吸引單身人士。不過最讓人佩服的,就是林總的愛情故事,這麼多年來,他和麗姐不離不棄,麗姐殘廢了,還不能生育,可是林總從來沒有嫌棄過,還對她那麼好,這樣的男人,真的是頂天立地了,說真的,換了是我,我肯定做不到。」
我白了他一眼:「就因為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堂姐才看不上你。」
喻蓉笑著問:「說別人挺有正義感的,那麼換了你呢,假如你的愛人殘廢了還不能生育,你會怎麼辦?」
我一怔,趕緊搖頭:「不敢想,換個話題吧,多不吉利。」
接下來就是老總發言時間,無非是感謝來賓,總結公司盈利情況。站在眾人目光聚攏中的林總,也頗有明星企業家的風範,我心裡又不由得發慌,林氏兄妹都如此出眾,我怎麼能成功進入他們家門呢?和這樣的人朝夕相處,說真的自卑都會把我給撕裂的。也不知道林總是否認出我來了沒有,那天只是匆匆一見,而且還是那麼尷尬的見面,估計人家連我的臉也沒有看清楚吧!
待紅潤地產高層們一個一個發言結束以後,酒會才正式開始,我們幾個坐在角落裡,一邊欣賞節目,一邊聊天,忽然,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到我身邊,彎下腰,在我耳朵邊說了句話。我一怔,只得站起來,杜康納悶地問:「你幹嘛去?」
「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你替我照顧下喻蓉,我很快就回來。」我不敢多解釋什麼,匆忙跟著黑西裝走了。
黑西裝帶著我坐電梯來到福林酒店頂層,他打開門,我感覺有點暈眩,這就是傳說中的總統套房吧!林總坐在豪華客廳的大沙發上,手裡端著杯紅酒,目視著我的到來。
我剛一走進去,門就輕輕關上了。
林總沒有請我坐下,目光犀利地掃視著我,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我的心不由得緊張起來,打量了自己一番,證實自己在穿著上並沒有失禮。
良久,他才發話,依然沒有請我坐下來的意思。
「你有女朋友,怎麼還跟咿呀胡鬧?」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果然頗有家長的氣勢。
我的心定了下來,心想聶曉明你慌什麼,又不是沒有見過女朋友的家長,段黛兒的父母最初對我也是挑三揀四樣樣不滿意,最後不也接受了我嗎?如果不是段黛兒自己跑掉了,她的父母一定能和我和睦相處一輩子的。
我誠懇地解釋說:「那個女孩叫喻蓉,我和她,還有杜康,都是老朋友了,只是老朋友,沒有任何特殊的關係。」
「咿呀是公眾人物,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負面新聞影響到她,這是我的底線,其他的事情我不會過問。但是有一點我需要事先說明,我林峰做事情從來都是醜話說在前面。」他喝了口紅酒,目光再次直視著我,在他鋒利的目光中,我只得羞澀地避開,我不太適應這種威嚴感,其實就連我所在銀行的老總也沒有這麼咄咄逼人的目光。
「咿呀談戀愛我不管,但要想走進林家大門,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咿呀只能和我們家族指定的結婚對象結婚。」
如同晴天霹靂,將我震得差點滾出地球,我睜大眼睛,不小心暴露了我幽默的本色:「您在和我開一個封建時代的玩笑?」
他沒有笑,正色地說:「同樣的話我不會說第二遍。像你這樣的小青年,我見得多了,咿呀對你們也不是認真的,所以自己要懂得分寸,也不要做白日夢。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可是他已經站了起來,朝房間里走去,只留給我一個不屑的背影。
我氣惱地退了出來,心想不就是有幾個錢嗎,老子又沒有吃你的,有什麼了不起的。這麼一想,不禁狠狠地往總統套房的地毯上吐了口吐沫,結果正好遇到那穿黑西服的人從外面走進來。他看了看那口口水,嘴角處流露出一絲鄙夷,大約在想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素質。
隨便他怎麼想,我不在乎。
哼,還和家族指定的人結婚,他們以為他們是誰啊,林家生了咿呀不代表就可以左右她的一切。哪天我真的娶到了林咿呀,一定要衝這個不可一世的林總甜甜地喚一聲:「大舅子。」氣死他。
回到酒會現場,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我對杜康和喻蓉說我想回去了。杜康看了看我的臉色,問:「你小子沒事吧?像誰欠了你的錢一樣,是不是掉了錢了?」
我搖搖頭,心想和咿呀談戀愛真累,承受這麼大的壓力,還不能對朋友傾訴。唉,誰能知我心啊!
(3)
回到家裡,洗了個熱水澡,又撥打了咿呀的電話,還是小助理接的,我氣急了,沖小助理吼道:「你告訴林咿呀,她再不給我個電話要出人命了。」
狠狠地擲掉手機,趴在床上想睡覺,門卻被人拍響了。
我一翻身跳起來,看看手錶,快12點了,這麼晚,是誰來找我?
我嚷著:「是誰?」
沒有迴音,只有人不停地拍打著門。
毛病,誰在開我的玩笑。我沉著臉,嘩地一下拉開門,只見面前站著的,竟然是很久不見的段黛兒。
總感覺段黛兒哪裡改變了。以前愛打扮的她,今天卻穿得很嚴實,黑衣黑褲,不露出一寸皮膚。頭髮也束得緊緊的,一絲光澤都沒有。
我給她端上杯熱牛奶,她喝了一口,眼淚就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
我慌了:「你沒事吧?」
她一邊哭一邊說:「你還記得我喝牛奶不放糖的,溫開水沖泡……曉明,你這麼好的男人當初我怎麼就放棄了呢?」
我有些尷尬,心想現在說這個話還有什麼意思呢?又不是我逼著你放棄我的。
她撲進我的懷裡,大哭起來。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她,問:「出什麼事了?」
她抬起頭,咬牙切齒地說:「他騙了我,他是二婚的,是因為他在外面亂搞老婆才跟他離婚的。」
「唉,你結婚前怎麼不了解清楚呢?可是現在已經嫁給他了,只要好好過日子,那些東西就別計較了。」
「你以為我不想好好過日子啊,哪個女人嫁了個男人不是圖有個安穩日子嗎?可是他死性不改,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還說不得,一說,他,他就打我……」她鋝出袖子,給我看手臂上的傷痕。
燈光下,她白皙的皮膚上滿是青紫色的疤痕,那男人下手可不輕。我說:「怎麼打成這樣?娶老婆不是用來打的,是用來疼的,這人簡直是人渣。」我起身去給她找來藥酒,段黛兒讓我替她敷上。
說真的,舊情人相遇,即使早沒有那回事,彼此之間還是有點情義的。段黛兒過得不好,我心裡也酸疼酸疼的,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他再打你,哥幾個替你教訓教訓他。」我一邊替她敷藥一邊安慰她。
「曉明,我真後悔,嫁給了這個王八蛋。」她的大眼脈脈地瞧著我:「你,你還是一個人嗎?上回我結婚,你帶去的女孩聽說是明星,你在跟她拍拖嗎?」
「沒,沒有。」唉,對任何人都不可以提及我的女朋友是林咿呀,那個倒霉的約法三章時刻有效。
「你還沒交女朋友啊?你不會還在等我吧?」她的身體又軟軟地靠了過來,我趕緊站起來躲開了。
「黛兒,我其實一直在相親呢,還認識了個不錯的女孩,她叫喻蓉,是幼師,脾氣性格外表都不錯。」沒有辦法,只能請喻蓉來救場了。
她「噢」了一聲:「你嫌棄我了,你不愛我了是嗎?」
我想了想,坐下,說:「黛兒,我們在一起好了5年,你說要這麼容易去忘記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時候想起你,依然會覺得你像是我的一個親人。可是,你已經結婚了,這是事實了,不可以改變了,我能做的,就是祝福你幸福,真的,你幸福開心就行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就要認真地走下去,不要再東想西想了。」
「我知道……你嫌棄我已經跟別的男人結婚了,你不要再找借口,你恨我,你討厭我了,你不愛我了。」
唉,這就是女人的邏輯,你和她說道理,永遠說不通,她會省略中間的一切直奔結果而去。
我一咬牙:「是的,我拿你當親人,對你有友情還有親情,但是沒有愛情了。」
「我不信,你是因為恨我怪我才會對我這樣冷漠無情的。我的第一次給了你,你的第一次也給了我,你怎麼會不愛我了呢?」
我有些啼笑皆非,捧著頭,心想這算個什麼事,和別的男人的女人在這裡「談情說愛」。
她的身體卻又纏了上來:「曉明,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對,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要你負責,我,我只想和你做情人,這總可以吧?他在外面風流,我也過我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我現在一點也不愛他了,和他過夫妻生活一點興趣也沒有,看到他就覺得他很臟。」
「別,別這樣!」我推開她,正色地說:「你知道我的為人的,要不我和你在一起5年,為什麼從來沒有出過軌,我不是杜康,有些事情真的做不出來。你現在是別人的老婆,你厭煩他在外面亂搞,可是你現在和他的行為不也一樣嗎?你真的厭煩他了,就離婚,另外再找個,還來得及,你還沒有孩子,沒有拖累,你一定還可以找到更合適你的人。」
「曉明,我只想給你生個孩子,讓他來養。」她恨恨地說。
我哭笑不得,心想女人狠起心來真的比男人壞多了。
她又撲了上來,在我的臉上又摸又咬,我四處抵擋,又怕傷了她的自尊,真的是煩惱得可以。
忽然,門口傳來鑰匙響,我驚訝極了,這個時候會是誰啊?除開我父母,只有一個人有我家的鑰匙啊……
門開了,只見咿呀戴著個帽子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說:「親愛的,瞧我給你一個驚喜,我可是趕了好遠的路才趕回來的,明天一早還得趕回去呢!我故意讓助理騙……」
她瞪圓了大眼,看著黛兒和我此刻的模樣,雖然我是在抵擋,可是外人看來我們簡直是在擁抱……
房間里頓時靜默了,只有掛在牆上的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我們三個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誰都沒有打破這場尷尬的沉寂。
許久許久,咿呀才輕輕地說:「對不起,我走錯門了。」她嘩地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我喊著:「咿呀,咿呀!」轉頭對黛兒說:「你害死我了,我現在去追我的女朋友,我們回來的時候請你自動消失,否則我們以後連朋友都沒有做。」
黛兒哭著說:「你不是說你沒有女朋友嗎?」
「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我有女朋友了,你結婚了,這是你選擇的,不能責怪我,我希望你幸福,我也求你,讓我可以得到幸福,行不行?你當初傷害我難道還不深嗎?你如果真的覺得內疚,覺得對不起我,就別再讓我的女朋友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真的,黛兒,算我求你了。」
我追了出去。電梯早已帶著咿呀下樓了。我急了,等不了電梯,順著樓梯一路追了下去。
我追到大街上,看到咿呀一邊哭一邊在攔車,遠遠的已經有輛車開了過來,我趕緊飛奔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咿呀。
「你聽我解釋呀,你總要給我解釋的機會,我不是那樣的人,你怎麼就不相信呢?」
我劈頭就說,用力將她拉了回來。
她甩開我的手,眼淚將臉上的妝沖得像五花貓一樣,對著我尖利地嚷嚷:「有什麼好解釋的,我什麼時候查過你的崗,我那麼相信你,相信你跟容大為不是一樣的人,可是你跟他完全一模一樣,不對,你比他更加陰險,外表裝得正人君子一樣,其實就是個大色狼。趁我不在家,難耐寂寞,馬上找你的前女友來慰藉自己,天,還是已婚的,你說你這個人怎麼就那麼賤啊?」
「你就是太在乎容大為了,所以你有心理陰影,你看所有的男人都跟看他一樣,你是愛無能,你有被害妄想症!」我也來了火。真是的,我明明什麼也沒有干,我幹嘛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
「什麼?你做了錯事還在這兒責怪我有被害妄想症?嘿嘿,聶曉明啊聶曉明,你不僅下賤還很無恥。」她轉身再次就走,我一把拉住她,她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我臉頰上火辣辣的疼。
「你鬧夠了沒有?」我抓住她的手,心裡真的快氣瘋了,然後不等她回答,乾脆將她橫抱起來,朝家裡走去。
她在我懷裡拚命掙扎:「放我下來,臭流氓,你無恥,你下賤!」
我吼著:「有完沒完,你要不要告訴大家,林咿呀住在這裡,讓記者來這裡偷拍?看看一貫冰雪冷傲的清純玉女是怎麼當街撒潑的?」
這句話倒還有點功效,她漸漸地安靜下來,讓我放她下來,跟在我身後,悄悄回到家裡。
燈光猶在,黛兒已經走了,桌子上只剩了藥油。房間里一股藥油味道。
我解釋說:「段黛兒的老公打了她,她來我這裡訴苦,我和她什麼都沒有發生,真的,我向老天爺發誓。我只是給她塗了點藥油……」
咿呀抓起藥油,狠狠地扔出窗外。
唉,她這個愛扔東西的毛病怎麼老也改不了啊!
「趁我不在,就把女人朝家裡領,還殷勤地替她擦藥油,聶曉明,你是不是擦著擦著,就要人家脫衣服,就要人家去床上躺著讓你擦藥油啊?」
我瞪了她一眼:「你如果全身被男人打得青紫一塊,你還有這個閑心來偷雞摸狗嗎?要不要試試?」我揮了揮拳頭。
她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翻了個白眼給我:「你敢打我,我立刻廢了你。」
「這下這麼凶了,被人家欺負的時候怎麼就記得找我來救場?瞧瞧,這頭髮亂得雞窩草一樣,還有這臉蛋,成什麼了?你現在如果對記者說你是林咿呀,估計人氣比股票下降的速度還要快。」
「你……」林咿呀忍不住笑了,挪了過來,挽著我,在我身上懷疑地嗅著:「真沒有偷情的味道,我不信。」
「別鬧了,你要相信我啊,我對誰都沒有興趣了,誰叫我的女朋友長得這麼讓人有感覺呢?」我摟著她的身體,嘿嘿地笑起來:「我可告訴你,今天你可是羊入虎口了。」
「去你的,什麼性質都被你敗壞了,這個家裡我總覺得有別的女人的氣息,我對你就沒有感覺。」她起身,想去浴室洗澡,我想起了一件事,沖她說:「我見著你哥了,杜康在紅潤地產做銷售,他是那裡的老闆,對吧?」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瞪圓了眼:「你見了我哥?啊呀,你這個人,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怎麼告訴你呀,我每次給你打電話,都是你的小助理接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以為我是一個死變態,一天打10通電話。」
她急了:「我哥跟你說了什麼沒有?」
瞧她的小臉一下變得激動起來,我心裡也充滿了疑竇,她彷彿有些緊張我和她的家人接觸,為什麼呢?難道她的心裡並沒有完全真正的接受我,所以不想我去接觸她的家人嗎?
我伸出手,輕彈了她的小臉蛋:「他能說什麼呢,不就是警告我,不要打你的主意,你和我是玩玩的,不是認真的,還說你以後要和家族指定的人結婚,要我這個窮小子滾一邊去,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你們家怎麼像活在古代啊?還媒妁之言指定婚約呢!」
「就說了這些?」
「那你還希望他說什麼?」我疑惑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啊?」
咿呀搖搖頭:「不是的,你不知道我哥這個人,其實挺反對我自己找對象的。我們家的情況雖然沒怎麼詳細告訴過你,但你也應該多少知道一些,我的家庭確實和普通家庭不太一樣,父母都在國外,家裡有些生意現在都是我哥在管理,當然我以後也會有些產權,所以我哥挺擔心我以後遇人不淑,被人騙財騙色了,說真的,追求我的男人多著去了,可是真有幾個不是為了那點家產來的,真有幾個是因為沖著愛我才來的呢?所以,別看我從小過著光鮮的生活,其實我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在婚姻問題上反而更加保守,首先就會考慮門當戶對。」
我嘆了口氣:「我知道,可是我認識你的時候,真的對你和你的家庭是一無所知的。我認識的人里也有一心想找個富婆包養或者找個有錢人家的女孩結婚的,對感情反而看得不那麼重,很現實很市儈,可是我不是這樣的人。這並不是說我有多麼的清高,或者惺惺作態,而是我家庭的教育從小如此,聶家傳下來的古訓就是讓我們聶家子弟要自己靠自己,不要老想著去占人家的便宜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好處,做人最不可取的就是總幻想著不勞而獲。咿呀,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我早已做好了隨時和你分手的準備,我們的現實差距確實太大太大,但是請你放心,我喜歡的,只是你這個人,即使你有一天不再是明星,即使你家族破產,我對你的心意也不會改變。對於我來說,你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珍寶都值得我去珍惜,去呵護,至於你的其他,我從來沒有去幻想過……我愛你,就像一個普通男人疼愛一個普通女人那樣,想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好,而不是從她這裡索取。」
咿呀靜靜地聽著我這番訴說,然後走了過來,輕輕摟住我的脖子,說:「說你傻,你偏偏也會說這麼動聽的情話,比我念過的那些最肉麻的台詞還要肉麻。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為人,你在對我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收留了我,在以為我是一個無業游民的時候向我表白,曉明,我總覺得我直到25歲,才彷彿明白了什麼是被愛……」
她進去洗澡了,我怔怔地坐在沙發上,心想,她只是說「被愛」而沒有說相愛,咿呀的心裡,對我的愛究竟有幾分?我不從知曉,但我能夠肯定的是,她對我的愛沒有我對她的愛那麼那麼地深……我在暗淡的燈下有些哀婉地凄笑,愛情是不可以衡量誰付出多誰付出少的,或許所有的女人都寧可享受被愛吧!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閉上眼,假裝睡覺。我能感覺咿呀走到我身邊,在我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見我沒有動靜,她坐了一會,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對不起,咿呀,我真的很愛你,可是在我沒有明確知道你是否愛我如我愛你一樣之前,我不敢去觸碰你,因為我害怕這會讓我有一天無法再割捨得下你,無法再接受你會離我而去,我只能用最後一點理智,控制我自己……
枕頭上冰涼一片,窗外的星光暗淡,映射著我此刻深深淺淺捉摸不定的心事。我只是一個最平凡的男人,可是,即使是最平凡的人他也會有最溫柔的情致,只為這世上唯一的一個人開啟,哪怕被傷得體無完膚、肝腸寸斷。最平凡的人也可能會是最義無反顧的愛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