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送上門的美人
這時已是下午,兩個年輕人,一個人是乘著馬車,帶著隨從而來,另一個卻是獨自策馬而至,兩個人在州牧府門前不期而遇。
車子一停下,隨從便趕緊掀開帘子,放好踏腳,一個年輕人從車上緩緩走了下來。這個年輕人長得十分英俊,光潔白皙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無不張揚著高貴與優雅,只是不時發出一兩聲輕輕的咳嗽,似乎受了些風寒。
就在這個年輕人下車的當口,路口轉過一匹棗紅馬,直奔州牧府門前,馬上也端坐著一個年輕人。馬上的年輕人就不只是英俊,簡直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了,他生得唇紅齒白,一雙黑亮的眼睛如水晶般清澈,俊美絕倫的臉上卻帶著一絲冷漠,唯有腰間懸著的一口寶劍顯出勃勃英氣。
兩個年輕人互相對望一眼,同時拾階而上。把守府門的衛兵早就攔了上來,查問他們的來歷。原來這兩人不是一路的,他們前來州牧府,找的也不是一個人。
那乘車前來的年輕人便是衛仲道,不用說,他想找的自然是蔡邕了。
衛家不僅是河東首屈一指的士族大戶,在整個大漢朝都是赫赫有名,因為他們是大將軍衛青的後代,還出過衛子夫這樣的皇后。除了洛陽,司隸各地都有衛家的產業,而陳留、濟邑甚至番禺都有衛家的分支。
衛仲道已經和蔡琰定了親,原來準備在二月份迎娶她過門,不料,等衛仲道再次來到洛陽,卻得知蔡邕一家已經隨著劉欣去了荊州。後來發生的黃巾暴亂,道路不通,這事便耽擱了下來。
衛家在洛陽有許多耳目,劉欣派人押解稅款到了京城是件大事,自然瞞不了他們。衛仲道這次來襄陽,一方面是幫家族在荊州開展生意探探路子,另一方面就是為了自己和蔡琰的親事。衛仲道曾經垂涎卞玉的美色,為此還和劉欣發生了一段過節,這大半年來,他雖然一如既往地出入秦樓楚館,卻再也沒有遇到能令他真正動心的女子,因為這些人的容貌都及不上卞玉和蔡琰。
衛仲道已經知道蔡邕擔任了襄陽書院的院正,一到襄陽,他便問了道路,直奔書院。不料,劉欣把書院和研究院這兩個所在當作防衛的重中之重,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出入。衛仲道再有錢,在這裡也不好使,守衛這些地方的都是飛虎衛士兵,沒有上級的命令,任何人他們都不會放行的。衛仲道無奈,打聽到蔡邕住在州牧府,便找到這裡來了。然而,守門的衛士聽說他是來找蔡邕的,還是不肯讓他進去,因為蔡邕出門去了,只有等蔡邕回來,他們才會放行。
另一個年輕人卻是來找劉欣的,但他死活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一定要見到劉欣才行。劉欣倒是在府中,衛士進去通報以後,便放他進去了。
劉欣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他長得太漂亮了,漂亮得有點過分,如果是個女人的話,一定會令許多男人著迷。
那個年輕人突然除了頭上的冠巾,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劉欣仔細打量著他,似曾相識,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年輕人朱唇輕啟,說道:「大人難道不認識民女了?」
劉欣這才醒悟,原來這是個女人,穿了身男子的衣服,剛才還真沒看出來,難怪覺得她這麼漂亮。劉欣使勁想了想,還是記不起來這女子是誰,於是說道:「恕劉某眼濁,姑娘是?」
那女子也不氣惱,面無表情地說道:「大人是貴人多忘事,民女叫張寧。」
「張寧!」劉欣嚇了一大跳,原來是張角的女兒,「你膽子還真不小,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竟敢來到這裡!」
張寧絲毫不懼,說道:「大人可還記得,去年,我父親曾經要將我許配給大人。」
劉欣也記起張寶前來說媒的事來,點點頭,說道:「是有這回事,那又如何。張姑娘,我也不為難你,你還是快走吧。我就當你沒來過。」
張寧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大人莫非嫌棄我生得醜陋?」
劉欣擺擺手說道:「那倒不是,只是你我素昧平生,實在無從說起。」
張寧卻一臉平靜地說道:「只要大人幫我做一件事,我從此便是你的人了,作妾也好,為婢也罷,全憑大人的一句話。」
劉欣警覺起來,說道:「張姑娘,我有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你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我雖然不會向朝廷舉報你的,但也不可能為了你而去反了朝廷,你的事我是幫不上忙了。還請姑娘早點走吧,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張寧冷冷地看著劉欣,說道:「想不到堂堂荊州牧卻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你放心,我不要你去造反,只要你幫我殺一個人就行了,這樣的交易你做還是不做?」
劉欣好奇起來,問道:「你要我殺誰?」
張寧臉不突然露出兇相,咬牙切齒地說道:「唐周!」
劉欣恍然大悟,他知道,張寧的兩個師兄與她最為親近,她在大師兄朱清死在了徐晃手上,二師兄唐周卻出賣了太平道,看來這個丫頭已經將張角的死記在了唐周的頭上。想到徐晃,劉欣突然看到了張寧腰間懸著的那把寶劍,那把劍他太熟悉了。當初在河間,劉欣請高手匠人鑄造了十把一模一樣的寶劍,分贈給自己的親信,他的府里也有一把這樣的劍。徐晃將劍贈給張寧的事,劉欣是知道的,沒想到一晃這麼久過去了,張寧仍將這把劍系在腰間,那說明什麼呢?劉欣不由笑了起來。
張寧見劉欣臉上露出笑意,反而緊張起來,顫抖著說道:「你,答應了?」
劉欣收起笑容,搖了搖頭,說道:「張姑娘,此事關係重大,你且坐下稍等片刻,容我想想。」
劉欣不能不小心,張寧是誰,她是張角的女兒,自己如果幫她,那就與反賊無異了。黃巾雖然覆滅了,但仍有許多餘黨,象後來的龔都、劉辟、周倉、廖化這些人都是,而張寧是張角的女兒,如果由她出面,這些人必然肯來歸附。至於唐周的生死,劉欣倒沒有放在心上。
權衡利弊,劉欣一時拿不定主意,問道:「你到這裡來還有誰知道?」
張寧倒沒有絲毫隱瞞,將自己這些時的遭遇合盤托出,說道:「父親與官軍在廣宗對峙,便已重病纏身了,他早料到事敗不遠了。父親讓我獨自一人去南方,取一味神葯,說是能治好他的病。我幾經周折,找到父親說的地點,哪裡有什麼葯,只有一封信和一批珠寶,信是父親留給我的,叫我隱姓埋名,遠遁他鄉。我仍不死心,想要回到冀州,半路上便得知父親的死訊。我悲痛欲絕,一時氣憤,便間道北上,去了洛陽,想要手刃叛徒唐周,但是這傢伙十分謹慎,我單槍匹馬難以得手。而各地黃巾軍都已敗北,幾番思索,能幫我報仇的,只有大人您了。」
劉欣沉默良久,說道:「這樣說來,沒有別人知道你到了我這裡?」
張寧臉上突然露出害怕的神情,問道:「不錯。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要殺人滅口!」
劉欣一愣,說道:「這話從何說起,我劉某也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怎麼會幹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來。」
張寧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那麼大人是答應我了?」
劉欣點點頭,說道:「我可答應幫你報仇,但有個條件——先成親,后殺人!」
張寧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輕咬嘴唇,似乎難以下這個決定。劉欣臉帶微笑看著她,大廳里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張寧猶豫再三,咬咬牙,終於狠下心來,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發個誓,一定要殺了唐周!」
劉欣笑道:「這個誓我不會發,因不我從來就不相信發誓能夠應驗,所以發了也等於沒發。不過,我劉欣說話算數,答應幫你殺了唐周,就一定會做到的,但你要給我些時間。」
張寧已經豁出去了,按住手中的寶劍說道:「只要你幫我做成這件事,幹什麼我都答應你。但是,你要是言而無信,休怪我無情!」
劉欣哈哈大笑:「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三日後成親。你從現在起,先暫時住在我府中,除了夫人,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你的來歷。」
衛仲道重新坐回了車上,隔著車窗帘朝外張望,和他在府門前相遇的年輕人進了州牧府,到現在都沒有出來,就連那匹棗紅馬也被人牽了進去,而他還要在外面苦等。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見到蔡邕的,已經失去了卞玉,蔡琰他是志在必得的,何況她已經是自己的未婚妻了,想到這裡,衛仲道又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直到黃昏時分,巷口才出現一隊騎兵,護著一輛馬車向州牧府門前駛來。車子停穩了,門帘輕挑,一個神采弈弈的老者緩緩走了下來。
衛仲道定睛一看,正是蔡邕。蔡邕的氣色比起在洛陽時不知要好多少倍,顯然在荊州的日子過得不錯。衛仲道趕緊快步跑上前去,朝著蔡邕深施一禮,說道:「晚生衛仲道拜見先生。」這幾步想是走得急了,他不由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