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大軍南下(2)
第八十六章大軍南下(2)
劉秉忠卻似對張柔的反應早已瞭然於胸一般,輕笑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大軍在外,一切就由將軍作主了。」
不期劉秉忠竟能說出這樣無賴的話來,非只是張柔,便是史天澤董文炳眾人也是滿目驚愕,不敢相信。張柔再也按奈不住,「騰」了一聲跳了起來,手指劉秉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了,終於還是收起手來冷笑道:「劉將軍如此作為,難怪要家事中變了。」
劉秉忠卻似對張柔的冷嘲熱諷渾不在意的,只淡淡道:「張將軍顧憐家小也是對了,不過將軍以為畏縮不前便可保得一家平安了?秉忠記得張將軍曾在軍前立誓:『自今以往,非與敵戰,誓不殺也』。自歸我大蒙古國這十幾年來,張將軍招亡撫存,活漢人百姓無數,今日中原粗安,都是將軍的功勞。宋室朝廷自棄其民也就算了,為何當日還派了秦業冒名前來刺殺將軍?」
略一頓,劉秉忠舉杯飲了一杯清茗,望著帳下眾人俱皆黯然無語,略帶傷感的道:「張將軍心存仁義,仕金仕蒙,數十年來捨生忘死,無不以一方百姓安危為念,可這些在宋人眼裡,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貪生怕死的背祖棄宗的漢奸行為罷了。」
說到此處,劉秉忠已是滿臉悲憤,雙手扶案十指深深的嵌入其中,雙目含淚,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盯視著帳下諸將。「我劉氏一族何辜?不曾欺男霸女,不曾傷人掠物,只因我父曾聚族自保,受大蒙古國敕封,秉忠一人受命於三王子,秦業便將我劉氏一族盡行屠戮!伸頭是死,縮頭也是死。諸君俱已背上了罵名,為何還不能痛痛快快地保一方百姓殺他一番。還要等宋軍前來塗毒不成?難道諸位將軍到了今日還真以為秉忠這麼做,都只是為報一己私仇的最後瘋狂嗎?」
深吸一口氣,劉秉忠軟下聲來,向著張柔一拱手道:「我父昔日曾在將軍帳下效命,每常念道將軍寬厚愛人,若無將軍,則無秦隴一方安寧。論輩份。將軍是我伯父,秉忠不才,今日忝居上位,又豈敢對伯父無禮?方才那一番話,純是戲言罷了,只是不想伯父因我劉氏一族之禍便從此頹唐下去,誤了大事。伯父此次大可自行輕裝疾行,一應補給秉忠路上早已安排妥當。伯父儘管放心而行。」
這一番連打帶摔,又吹又捧,晃得張柔好一陣陰晴不定,他骨子裡不願拿自己一族老小來替蒙古人拚命,卻偏偏劉秉忠句句都說到他心裡去了。張柔自問,在每次殺入宋境時。各路漢軍即地籌糧籌物,所為也不比劉秉忠這一次圍剿「賊兵」好到哪去,這裡頭也有他張家漢軍的一份。說起名聲,劉潤受自己影響,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還是懂,也確是從來都無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可以說,除了征戰在外,各路漢軍大都比之大宋的「王師」也不差,而軍紀嚴明的張家軍則可以稱得上是文明之師了。即地籌糧根本就是蒙古軍地一貫傳統。當年中原鏖戰。荒地十里,各路漢軍籌不到糧食的甚至有捕殺饑民為食地。異日征伐南宋,只怕這種事也不會少的,而真到那個時候,難道他張家「滅族之罪」還能少了去?
但願,劉秉忠能如他所說了,這一次補給充足,不要給秦業滅族的借口吧。張柔悵然一聲長嘆道:「軍帳之中,令不行禁不止,無以成事。劉將軍這麼說,張柔又如何能信你不過。罷了,張柔這闔族老小,就賣與將軍了。」言罷一拱手長身出營而去,心裡卻在做著另外的一個盤算:凡事要收斂一點。
帳下眾將,也都個個心有戚戚,以張柔河北第一高手漢、軍世侯第一人的強勢地位,居然畏秦業如虎,他又是這裡唯一一個見過秦業本人的,怎能不給他們以聯翩浮想,萬分激震。
劉秉忠努力收起心中那份亂麻,折起手中軍報,望著張柔遠去的背景微微一聲嘆息,收兵,只是治得眼前疾,卻成就了後日之患。不過劉秉忠也知道,若是自己再不撤軍向南,雞公山上三尤蒙古軍再想想自己能做地,也就這些了,其他的,只有聽天由命任他去了。如果還有機會,還可以選擇的話……搖頭一聲苦笑,這個問題,以前是不屑於考慮,現在則根本就不必要再去考慮了。
劉秉忠在煩惱的同時,他的死對頭秦業日子也過得不甚舒坦。
與孟珙一會後,秦業的好心情受了些打壓,這其中,有一點是因為郭靖對自己的失望,另一點則是因為他不得不提前面臨如何趙宋朝廷相處的問題
。說起來,正如孟珙對秦業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大為失望一般,秦業對孟珙也是微微有些失望。想不到孟珙一代名將,國之棟樑,居然會為趙宋官家地不作為做辯護,而他的見識居然短到對自己組建聚義盟抗擊蒙古軍的認識不是如何加以團結利用,而是想防範自己不要成為大宋的敵人,為了收攏自己將自己引入朝廷,居然蠢到要將自己在中原的基業撤回江南,就像當年趙構對待王彥的八字軍一樣!
這不能不叫秦業寒心,可以說,孟珙當晚發自肺腑地至誠良言,很不幸了產生了反作用,讓秦業對趙宋官家徹底絕望了——扶不起的阿斗,就不要扶他了!
正如當夜回來時楊過對他說的話:累死累活的人家還不領情,何苦來哉?如果可以的話,秦業寧願選擇作為一方將領,或者一個小卒而存在,哪怕是每天都要很沒骨氣的三跪九叩也都認了,只要你趙官家能讓天下漢人像個人一樣的活著就行,而不是像牲口一樣的,活著只有一個五四重八這樣的一個編號。
問題是,來自後世的秦業很清楚地知道,今日叫大宋官家振作,就如後世叫小鬼子反省歷史一樣,純屬不可能。當然,話說回來,正如秦大盟主當年就沒想過小鬼子有一天會反省一般,今生里秦業怎麼累死累活地,從本質上講也不是在為趙官家幹活。其實要真的趙官家地所為能跟「骨氣」二字沾上點邊邊兒,秦大盟主最大的可能是學楊過閃一邊快活去了。
作為一個曾經的後世人,秦業一直很痛心趙宋朝廷的軟弱,骨子裡根本就對個小朝廷並沒有任何認同感,之所以的還要這樣勞力勞心的為參與到抗蒙中來,卻是因為他作為一個漢人子孫的責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華夏文明的火種就在這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中給熄滅了。從這一點上來說,他趙官家怎麼看待自己,是當作亂匪還是義軍,秦業一點也不在乎。反正自己的基地在中原,基本上不會與趙宋官家有所衝突。哪怕有一天自己的力量真的大到能夠讓趙官家有所警惕,以趙宋官家的一貫作風,頂多探探頭就是了,他們還能真有大規模北伐中原的膽量不成?
當然,這其中還是有所影響,那就在於聚義盟里開始出現了對秦業的懷疑。聚義盟的成員除了江湖豪客,還有就是官宦子弟了。前者,因為趙宋官家對外的不作為而極少有對官家抱有好感的,後者,則是趙宋官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之所以支持自己,也全在於自己扛了是保衛大宋的旗幟,否則,只怕他們要掉過槍頭對付自己了。
也正因此,秦業對自己與大宋軍方第一人會面不歡而散的消息會否給泄漏了出來不免有了些擔心。且不論這個消息讓劉秉忠知道了他又該做什麼樣的文章來,只怕自己從此將難以再在江南立足了,這個也就算了。最擔心了卻是師父郭靖會否也會因此受到牽連,不得不遠離抗蒙戰場。而若是連郭靖這樣的人都遭到朝廷的忌諱,可想而知江湖中人對朝廷會是怎樣的一種失望,而一旦少了武林人士的支持,大宋還能否如原來一般的在蒙古軍的打擊下挺過來則是又是一個疑問了。自當日刺殺丁大全引發了數萬宋軍一朝蟻潰以來,秦業算是真正認識了宋軍的承受能力。
收拾起混亂的心情,秦業拿著劉秉忠大軍南下的消息跟田文作了彙報。令田文感到臉紅沒面子的是,作為大宋守土一方的大將,自己所要的情報居然得從江湖草莽那裡要。與孟珙李庭芝不同,田文對秦業雖然也抱有警惕,卻是很認同秦業的那句「不為武穆」的話。伸長脖子讓人砍的傻事老田也是不幹的,哪怕這個人是官家也不行。也正因此,田文對秦業並無多大的排斥,至少在起跑蒙古大軍之前,他還沒想過與秦業為敵這樣的事情
「兄弟,恩帥讓老田來守大勝關,也就是將蒙古軍拖上十天半個月的事,其他的,自由恩帥來處理。」說著田文嘖嘖幾聲,兩眼放光道:「兄弟不是另有想法吧?」讓人壓著打不是老田的性子,他也看出來了,秦業在第一時間內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該是另有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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