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耶律兄妹
第八十八章耶律兄妹
臨安。宋宮。
皇帝趙昀身材高大,體格甚肥,平生最惱的就是臨安的夏季,熱浪襲人,玉偏偏這夏季眼看就要來了。抬眼望著崇政殿外楊柳依依,嬌媚怡人,趙昀斜靠在軟榻上頗多無奈,不由一聲長嘆將手中密諜甩在几案上,闔目微微幾下晃悠。五步開外侍立著一個三十開外的壯年武官,生得甚得雄偉,海底無須,神情冷峻,雙目精光爍閃,便是在皇帝面前也不掩其光芒。
「賈卿,這情報準確可靠嗎?」許久,趙昀撫額幾下輕揉,淡淡道。
「回聖上,幾個江湖草莽,難成大器,而這情報又是北方來的,很有可能是北虜的離間之計。」在皇帝面前,為臣子的應該是多提疑問少下定斷,這個賈卿回著皇帝的話卻是自信得很。此人全名賈似道,武功甚為了得,時任京都六扇門總捕頭,在秦業的那個時空里,賈似道被指稱為是導致宋亡的頭號大奸臣。其實賈似道本人也是才具不凡,精明能幹。宋末大將孟珙素有識人之名,宋末各軍將領大都出其於帳下,受他提拔而知名,也就是孟珙,在臨沒前上疏宋理宗薦賈似道代自己主軍事,而彼時賈似道還不過是一個三十齣頭的「青年」。賈似道的死敵,大元世祖忽必烈更是對他讚賞有加,甚至留有「吾安得才如似道者用之」的話來。如果說賈似道最大的錯誤,或者說是不幸。那就是他地才具還達不到挽狂瀾於既倒的程度,人品也不是很好,既貪財又好色,又是身為權臣得罪人太多,兼之宋亡又太慘,是以只能讓他千古留罵名了。說起來,他倒跟晚清的李鴻章有些相似。只不過清亡於「家奴」而宋亡於敵虜,後世待遇自然就天差地別了。
「唔。幾個江湖草莽竟讓他們如此費心,北虜也是有心的。」趙昀微微皺了皺眉,依然沒有睜眼,卻顯是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
「皇上聖明,大宋武林能人輩出,其中也大有忠義之輩,雖是江湖草莽身份卑微。卻能行專諸、聶政義舉,令北虜畏懼膽寒,也是有的。」賈似道的回答依然不亢不卑,雄壯有力,面上竟是稍稍露有嚮往之色。
「嗯!」趙昀張開雙目,渾濁雙眼射出一道精光,似笑非笑的道:「賈卿年少時也曾流落江湖,練了好一身功夫。自認比之郭靖此人如何?朕聽說,此人年未及四旬,因何卻能盛名如此?」
賈似道俊臉一紅,也不敢看向趙昀,躬下身來悶悶地道:「不敢有瞞聖上,臣的武功放在江湖上也是罕有敵手了。不過比之郭靖此人,卻還是遠遠地不如。」略一躊躇,偷瞥了趙昀一眼又小心的續道:「臣以為,郭靖此人的一些做法雖是有些過了,其心地出發點卻是好的,朝廷大可引之為臂助,莫要寒了江湖英雄的心。再者,前日蒙古刺客橫行,若非各路江湖英雄挺身相助,大宋諸軍將領損失將更為可怖。」說到此處。賈似道臉上示出一道羞慚之色。讓蒙古人的刺客身入大宋橫行無忌,他罪責大了。
「依賈卿的意思呢?」趙昀面上露出一道疲倦之色。呼出一口濁氣,對賈似道地失職卻是渾不在意的,只在感慨於自己自續位這十幾年來,先是在史彌遠的挾持之下不得自由,後來總算是熬到史彌遠死了,卻馬上又憑空鑽出蒙古人來搗亂,今天打打明天鬧鬧的,攪得一個安生覺也不能有。
賈似道忙了伏下身來,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滿懷期翼的望著皇帝陛下……
又計議了一會,在趙昀的連連哈欠聲催促下,賈似道得償所願退了出來,待隱到一個無人角落,對著崇政殿那個年長自己不過幾歲的肉堆方向卻是一聲嗤笑,年紀輕輕地就開始倦政了!冷不防耳邊傳來一聲公鴨嗓子:「賈大人,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起用膳。」
賈似道給唬了一跳,轉身見著一個中年內侍躬身侯在自己身後五步遠,一臉的恭謹也不抬頭看自己,不由的又是一陣厭惡,臉上皮笑肉不笑的道:「有勞公公引路了。」這個貴妃娘娘是賈似道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叫了自己弟弟過來吃個飯倒也不須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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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狼煙正起。
從張柔大營出來,秦業難得的放緩了腳步,由著玉雪龍信步而行,一手提著酒葫蘆,一手在玉雪龍背棕上細細輕撫著。此地已是近得大勝關,正是宋蒙雙方地交集地帶。不時有宋人蒙人的斥侯在身邊晃過,秦業卻是藝高人膽大,對誰都是恍若未察,只自飲著酒賞著山林中的紅紅翠翠。
清風拂面,芬芳撲鼻,好不愜意。
秦業的兩個僕人秦五秦六此時也是難得的不再一臉死板,凝視著遠處山巒起伏,心如潮湧,不能自已,一路行來,只余馬蹄聲「噠噠」,伴著山鶯的幾聲清鳴,悠遠綿長。
「公子,前面有人。」行至一處小丘,秦五突的細聲打斷了秦業的悠思道。
秦業一愣,一時之間他亦是有些為眼前美景著迷了,聽得秦五提醒,輕輕點了點頭。凝神望去,卻是一男一女背著自己坐在溪邊風吹岩上歇息,瞧那兩人衣衫甚為華麗,當是官宦人家子弟,卻又有幾分零亂,神情亦是頗為疲憊,顯是多日未經休息了。
秦業心下狐疑,在這邊疆戰地,哪還有官宦子弟前來遊山玩水?秦五已是當先驅馬沖了過去。馬鈴聲起,那兩個青年男女也醒了過來,迅了轉過身來,一臉戒備的望向這裡。秦業見著這兩人,不由一怔,赫然便是耶律齊兄妹!秦業已從內線處得到消息,耶律楚材與耶律晉父子都被忽必烈下令斬殺,耶律齊兄妹因著早就準備跑了出來,人跡無蹤,卻想不到會在此處讓自己遇著。
耶律齊也認出了秦業來了,臉上一僵,一股悲憤之色躍然,收起了手中長劍,冷視著秦業並不說話。耶律燕也是認得秦業的,心下一松,卻見二哥神色有些不對,也便靜立在一旁,經縫巨變,往日那天真少女沉穩了不少,雖是一臉憔悴,卻猶自有幾分堅毅,聞者肅然。
秦業心下一陣憮然,近得跟前,翻身下馬,朝耶律齊淡然道:「耶律大哥……」雖說耶律反悔背負自己,令義軍受了不少損失,畢竟他是受劉秉忠蠱惑,耶律齊兩兄妹並不知情。
「咣啷」一聲,耶律齊將手中長劍拋棄在地,也不看向秦業,淡淡道:「放了我妹妹,我任你處置!」當日忽必烈派兵來抄家時,他還滿懷期待地盼著秦業地人來救助自己,卻不想差點被此中巨變震暈了的兄長耶律晉向父親提出了自己疑慮,他竟因為錯信了劉秉忠而送了一份有真有假地情報給予秦業,令劉秉忠成功了埋伏金輪法王與薩若兩在高手對付秦業,差點因此要了秦業的命,兩家的交情自然就此罷休了。
耶律燕聽得好一陣奇怪,當日秦業與他二哥耶律齊相處甚歡,其中的糾葛他卻是不知道了。瞪大杏眼急道:「二哥,我不走,我死也要你在一起!他不是你朋友嗎?」這數日來,他們兄妹兩相依為命,原以為逃到宋境暫時可以緩口氣了,卻哪想這一位「朋友」也是要對付自己的。
秦業搖了搖頭道:「耶律大哥,往事已逝,你若不怪我不仗義相救,跟我一起吧。」說起來這一家子也是舊情難斷才會受了劉秉忠蠱惑助他算計自己。秦業當日雖是差點就要喪命於金輪法王手下,其實若是他不貪功不去劫營,自然什麼事也沒有,反而還得助耶律一家逃出生天的。
耶律齊眼中閃出一絲痛色,咬了咬牙也不說話,拉起妹妹轉身就走。耶律燕不明所以,只獃獃的被兄長拉著,回頭望向秦業,眼中企求之色躍然。
秦業輕輕一嘆,喚道:「耶律大哥,前面就是大勝關了,你無路引進不去了,還是隨我一起走吧?」他前面說了那個「跟我一起」,指了是一同抗蒙,後面這個「隨我一起」,話意卻是淡泛得多了。
耶律齊腳下一緩,背著眾人,冷聲道:「你我昔日之情已絕,『大哥』二字切莫再提了!耶律家有負於你,不敢再勞秦公子了!」
秦業聞言一滯,眉頭一皺冷哼道:「耶律二公子好大的火氣,你既知你耶律家有負於我,便該聽我吩咐,難道還要秦某動手不成!」
耶律燕大急,「鏜」了一聲拔出劍來護住兄長,杏目圓睜向著秦業凄然恨聲道:「你敢!」她對於耶律一家與秦業的「交易」並不知情,聽著秦業語帶威脅,急的拔劍警戒。
秦業看耶律燕一眼也不說話,只靜待著耶律齊。許久,耶律齊輕吁一聲,回過身來道:「如此,多謝秦公子了。」
秦業聽得耶律齊語帶生分,心下黯然,當初若不是自己想借重耶律晉的身份和耶律楚材的識見而親身去拉攏他們一家子,也不會搞到現下的這種情況,結局沒有改變,兩人卻是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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