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相顧無言
見蘇九娘如此說,魏澤豐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便在王府內靜待你佳音了。」
魏澤豐溫潤如玉,在蘇九娘面前更是放下了身段,連王爺的自稱都捨棄了。
這番作為已是讓喬本源難以承受,可一旁的蘇九娘卻也只是淡淡的看著。
穆王府中,她住了十幾年,可如今還能不能回去倒還真不好說。
他與魏澤豐之間,如今甚是怪異,說是主僕,卻又不像,說是仇人卻又並沒有撕破臉皮。
每個人都盡量的粉飾太平,這裡面雖然有強迫的成分,可這強迫一直屬於蘇九娘,卻與魏澤豐無關。
魏澤豐說罷,別緩緩轉身離開了,至於沈五,也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跟在魏澤豐身側,一道離開了。
原本宋十三作為蘇九娘的搭檔,應該是與蘇九娘一起回到白國的。
可如今這般態勢下,單憑一個搭檔的名頭,想要留下來也著實有些太過牽強。
唯有喬生見了二人,面上儘是歡喜。
「夫人,將軍。」
見眾人都散了,喬生趕緊奔過去,他很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可又怕逾矩。
嘬囁著站在蘇九娘的身邊,望著不遠處的喬秉淵,一張臉上興奮中竟有些羞澀。
「將軍,你瘦了。」
憋了半天,喬生才憨憨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其實喬秉淵豈止是瘦了,與剛出生時相比,如今的他幾乎可以說是瘦骨嶙峋。
看上去雖然解了毒,可面上仍被毒素折磨的帶著一些不正常的青黑。
如此神態,讓人遠遠一看便覺得十分難過。
這許多日子之後,蘇九娘也終於確認了自己的心思,她何嘗不想趕緊跑過去,讓自己塞進喬秉淵的懷中,可她不能。
喬秉淵的生命中不只有她,還有喬家的一切和白國。
而她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過客。
或許在當時喬秉淵曾經確實為她動過心,可那種年少的歡喜,在經歷了這許多事之後,或許也早已淡然了吧。
她不過是頂著喬夫人的名頭罷了。
蘇九娘轉頭看著喬生笑了笑。
「以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我一直想把你和言生留在身邊,可沒想到最後連我自己都沒地方去了。」
蘇九娘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喬生的頭。
小孩子或許天生就是生長得快,她與喬生相識也不過月余,如今看著,竟是感覺喬生長大了不少。
在她眼裡,一直瘦瘦小小的喬生,如今個頭卻已經到了她的肩膀。
蘇九娘的話剛說完,喬生便皺起了眉頭,驀地抬頭看向她。
「夫人要去哪?夫人不是要來招搖山給將軍解毒的嗎?」
喬生這話說的凄涼,聲音也不小,站在一旁的喬秉淵明顯顫了顫。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眼前的蘇九娘,想說什麼可眼睛逐漸發紅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可這一切蘇九娘沒有看,她也不敢來看。
「將軍的毒已經解了,我也該回去了,白國之內我還有很多事未做,你便留在此處跟著將軍吧。至於言生,我會讓他們把她一併送到招搖山來。」
蘇九娘說罷,拍了拍喬生的肩膀,轉身便要走。
「夫人,不回去行不行?」喬生說話已經有一些哭音了,「十三哥說了,白國里現在定然都是捉拿你的消息,你若回去,會沒命的。」
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如今自己的身份早已在白國傳開了,她若是一出現必然會引起轟動。
可如今這一遭,她是走也要走,不走也得走。
蘇九娘斷眉微挑,一襲紅衣,在夏日的炎風中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她轉過身,有些俏皮的看著喬生和不遠處的喬秉淵。
「誰說我會死了?你可別忘了那白國的掌印大監安林,可是我叔叔蘇青冥。如今蘇家只有我們兩個了,他怎麼可能會讓我死?」
蘇九娘這話說的十分輕巧,像個拼爹的孩子。
若不是現下地上的血水未盡,恐怕連喬生都要以為蘇九娘當真如她表現的毫無壓力了。
「可...」喬生眉頭緊鎖,他彷彿才剛剛知道,原來在吃飽穿暖的生死危機之外,這世間,竟然還有許多更為繁雜的煩惱。
「可什麼可,你只管跟著你的將軍便是,他又不會虧待你,哪來這麼多廢話。」
蘇九娘的聲音還沒落下,人已經掠出了幾丈之遠,起落之間身影便已消失。
這番他倒是一點都沒有隱藏自己的實力。
從與騰璃身邊的人江湖高手過招,到如今的飛檐走壁,喬秉淵倒是面色如常,卻把喬生看的目瞪口呆。
「夫人...夫人她武功竟然這麼高。」
在隨著蘇九娘和宋十三一路往朝陽山來的路上,喬生雖然也知道蘇九娘會些武功,卻不想蘇九娘隱藏的竟然這麼深。
這俊俏的功夫怕是與喬秉淵相比,也不相上下。
「走吧。」
蘇九娘離開以後,喬秉淵那雙彷彿發著光的眸子,一下子也暗淡了下來,那張青黑色的臉上,彷彿再也沒有了什麼光芒。
他的嗓音依舊如從前一般低沉,只是卻帶著一些病態的嘶啞。
以前的喬秉淵是正氣凜然的,而如今便是少言寡語。
其實從看到蘇九娘的那一刻,他就有許多許多的話想要跟她說,可是自始至終卻都沒有說出一句。
他知道蘇九娘或許是早已誤會了他,可那又如何?
即便他把自己的心意拿出來,赤裸裸的擺放在蘇九娘的面前,也只不過是給蘇九娘,徒增煩惱罷了。
或許他們之間,註定就是這樣的結局。
好在他有喬生還有言生,這是他們兩個曾經在生命中遇見過的見證。
當然還有喬府庭院中那棵櫻桃樹。
想來那顆櫻桃樹,如今怕是已經亭亭如蓋了。
只是在當初種櫻桃的時候,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那累累碩果,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將軍你為什麼不去追夫人?」喬生都在喬秉淵的身側,看著他面上陰晴不定的臉色,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任一個孩子都能看得出自己的心思,看來他這偽裝的技巧的確不怎麼高明,喬秉淵無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