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只能活百日算優待嗎
白煜霄抬手拍掉了那杯燙茶,眼中已是赤紅一片,「本王幼時失母,母妃葬禮上,被父皇賜了一杯毒酒,從此失了行走和傳嗣之能。」
說著,白煜霄狠狠拍打著絲被之下瘦骨嶙峋的雙腿,聲音尖銳而無奈。
「可為什麼,為什麼連死都不讓我死的安穩!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讓我身中腐毒,全身潰爛到最後一刻!難道就因為我母妃是喬成之的妹妹嗎?!」
白煜霄整個人都在顫抖,一陣從腑臟傳來的劇痛,讓他緊捂著胸口,大汗淋漓,可他眼中的陰戾卻絲毫未減。
「一個...一個閹人,也敢對我...」
「噗!」
白煜霄越想越氣,終究忍受不住,一股心頭血噴了出來。
......
春夜朦朧,弦月高掛,眾人早已歇息。
蘇九娘側躺在床上,面無表情,眼中卻儘是犀利。
直到窗外撲棱一聲,似有飛鳥掠過,蘇九娘臉上才盪起一抹冷笑。
她就知道,他今夜會來。
「你可知我如今出來,是很危險的。」
蘇九娘看著前方斜倚在樹榦上的人影,毫不掩飾的翻了個大白眼,比白日里小青翻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然知道。」那人影悠閑地吐掉了含在嘴裡的狗尾巴草,起身跳下,從大樹的暗影中慢慢走了出來。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喬家那老將軍正在查你底細。」
那人影幾步走到蘇九娘面前,面目也驟然清晰了起來,正是晉王府中那刺了蘇九娘小腿的侍衛。
蘇九娘現下雖然腿腳不靈便,但一見到此人還是禁不住陡然出手。
兩人都沒用內力,但出拳也毫不留情,夜色之中,拳臂撞擊之聲不絕於耳。
蘇九娘皓腕如雪,卻也宛若游龍,腳下未動,仍舊招招直取對方要害。
可兩人彷彿對對方都十分了解,連出拳的刁鑽和力道的拿捏都運用的如初一輒。
蘇九娘的身上雖還有傷,可一旦進入戰鬥,卻好似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哪怕額上已浸薄汗,出拳的速度卻沒有分毫遲鈍。
兩人原地站立對搏了三十餘招,雙方皆指對方要害,再進一步,則必同時橫屍當場。
然蘇九娘畢竟有傷在身,這一場較量,說到底,勝負已分。
「總有一天,我定會逼你用盡最後一招。」那侍衛咬牙收手,顯然十分窩火。
「憑你也配?」
蘇九娘輕撫了袖口,面上並無多餘的神情,仿若剛才的較量從未發生一般。
只是就著男子之前的話,繼續說道:「那喬成之老將出身,對人對事,自是慎之又慎,若不查到底,恐怕也不會放心。」
「主子給你做的身份,自然是不怕他查。」
說起主子,那侍衛眼中儘是敬肅,但轉眼再看蘇九娘時,卻儼然又換成了一副混不吝的嘴臉。
「但你也別把主子對你的優待,當成縱容。」
蘇九娘聞言蔑笑,「優待?百日之期的優待嗎?」
侍衛聽到蘇九娘的話,彷彿一下子開心了起來,咧嘴笑的無比歡快,「你竟然察覺到了,百日也是你賺了。」
蘇九娘自然是察覺到了,那日她清醒之後心臟的疼痛雖然減輕了不少,但那沉在心底的尖銳感卻一直存在。
不多不少,恰恰能時時提醒著她,自己的毒並沒有徹底解。
鸞鳴一朝未解,其被壓抑之期便也只有百日。
但她任務未成,百日也是主子的賞賜。
侍衛的話,蘇九娘無從反駁。
那侍衛笑夠了,才終於正經了起來。
「這次的解藥,是主子賞你的,可管百日。但在那之前,你若是還沒為主子拿到東西,那百日之時,你便腸穿肚爛七竅流血而亡。」
侍衛說到最後,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那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蘇九娘斜睨了眼旁邊的這個男人,眼神堅定而犀利,「不過,怕是不會讓你如願。」
「煩請主子安心便是,百日之內,我必帶著它回去。」
說罷,蘇九娘慢慢轉身,小腿上的外傷雖已開始癒合,但每動一下,也仍舊牽著經脈,讓人痛到汗流浹背,「宋十三,你那刀下手毫無猶疑,怕是想直接要了我的命吧。」
身後的宋十三不屑地輕笑了幾聲,一如往常的惹人煩,「沒有主子的命令,我可沒那膽量親手要了你的命。」
「哼!」
蘇九娘冷哼一聲,紅衣如火,宛若暗夜流星,轉眼便往喬府方向落去。
「偷跑出來,還敢穿這麼艷,當真是不怕死。」
宋十三對著蘇九娘消失的方向,腳下如孩子一般,狠狠踢了個石子。
回到喬府客房,蘇九娘整個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
她雖有輕功傍身,但這腿傷牽著鸞鳴,痛徹骨髓的疼痛讓蘇九娘躺在床上也仍舊汗涔涔的。
蘇九娘低聲將宋十三問候了個狗血淋頭,就聽房門驟然被推開。
那細碎的腳步聲,一聽便是小青。
蘇九娘暗忖這丫鬟半夜裡不知又要進來耍什麼性子,便聽寢室那扇剛剛被她打開的窗子,吱呀一聲被關了起來。
隨著窗子關閉,小青那絮絮叨叨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真是沒一刻讓人安穩!睡個覺也不知道關窗子,趕明兒再染個風寒,還不得是本姑娘伺候你!」
蘇九娘假寐閉眼,唇角卻在這絮叨里彎了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臭不要臉的女人還出汗了。」
夜色中的小青吐槽起來更是沒了遮掩,手下並不溫柔地給蘇九娘拽了拽被子。
「自己體弱還得連累別人,這若是吹一陣涼風進來驚了汗,公子還不得怪我照顧不周!」
「一天天的跟我對著干,一個商賈之女無親無助地,攀上了公子就以為自己能當鳳凰了?」
「那晉王又病重,這幾天又要置辦婚禮的東西,老爺不在家,我看那東院的素蓉不過來撕爛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