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清酒與散步后的撫摸
「沙沙……」
谷方小步輕踏,伴隨沙響音調,輕輕吻上身下漸漸暖融的薄雪,回余淺印。
「唔……」
「……」谷方停步,看向眼前低頭的立香。
「怎麼了?」
「不,只是那個……真的十分抱歉,谷方!因為我的一時激動,就擅自把你拉到獵場這邊來了……」立香愈說便愈覺愧意,她咬起下唇,又小心地上抬眼眸,「所以,你如果不開心,或者想現在回去也可以……只是希望你能原……誒?」
「……沒事的。」谷方輕撫立香頭頂,輕輕搖頭。
「真的?!」
「真的。」
「謝謝!谷方你人真好啊!~和貞德alter那傢伙不僅完全不同,還特別大呢!嘿嘿~」立香雙手合握谷方右手。
「……大?」谷方似乎察覺到什麼要素。
「嗯,對啊,胸……咳咳!!」立香忙捂上嘴,生硬地咳上幾聲,「我,我是說那個,呃,就是那啥,胸懷啦心胸啦,誒對,心胸!就是你心胸特別大!」
「……」
「……我,我可沒有說謊哦……」立香迴避著谷方目光,又撇了撇嘴。
「……他們走遠了些。」谷方又看向前方行進的瑪修等人。
「……誒,是啊。不過因為要狩獵也沒辦法啊,畢竟是為了匕見小姐他們……」
「……?」
「啊,怎麼了嗎,谷方?」
「匕見?」
「誒,匕見?不是荊軻小姐嗎?」立香困惑地撓了撓頭,「奇怪……以前我不會犯這種稱呼上的錯誤啊,莫名奇妙的……是因為工作而分散精力了嗎?」
「……注意休息。」
「嗯,我會的。不過還是謝謝谷方你的關心了!」立香說著,又低頭嘆氣,「唉~雖然知道是慣例賺qp和素材的活動,不過好好的正月用來打工果然還是很可惜啊……」
「……?」谷方稍有不解。
「啊,我是不是不小心說多了題外話誒?!抱歉抱歉!現在進入正……」立香頓聲,「呃……谷方,那個,剛才我說到哪兒了來著?」
「你方才說,軻兒他……嗯,她……」
「啊對,是荊軻小姐啊!是了,她昨晚發來預約了哦!」
「嗯。」
「但是谷方,這可不是件小事哦!?」立香壓低聲音,一臉凝重。「因為荊軻小姐她……」
「嗯……」看著立香的表情,谷方稍稍凝上神色。
雖說此荊軻應非彼荊軻,但他還是有些在意的。
「她啊……可是個大酒鬼哦!!~」
「……」谷方陷入沉默。
「不不,谷方,你可不要想「就這」啊!當初我也不以為然,直到看見她領著一堆酒鬼們發瘋的時侯,啊,對了,她還笑眯眯拿著浸滿劇毒的匕首湊到我旁邊,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噫!」立香抖了抖身子,「那時簡直就是地獄啊!超可怕的!~所以……」
「?」
「我抱。~」
「……」谷方緩緩低頭,看著胸前的立香,她已抬頭,翹皮地笑起來。
「騙你的,谷方,我咕噠可是超勇的哦!~」立香輕輕鬆手,又向後退步,一臉驕傲地叉起腰。
「不管是什麼樣的危險,我最終都一一克服了呢!」
「……」
看著此時立香的模樣,谷方又有些想起托爾。
當初相見時,托爾也是如此。
「……但是啊,我現在能這麼說,也是多虧得到了大家的幫助啊。因為有大家的陪伴,所以我才能走到現在……」立香輕輕看向前方的瑪修等人。
「所以,不管怎樣,身邊都是最好有些陪伴的吧?」立香收斂笑意,緩緩握住谷方右手問詢。
「……」谷方沒有言語,只靜靜看著立香。
那雙眼眸與他十分不同,鮮艷的橙瞳中滿是神采流露。
「前輩,迪爾姆德先生髮現獵物了!是一頭巨大野豬!」瑪修在前方轉身,朝立香招手。
「ok!~我知道了,瑪修!」立香點頭,又看向谷方,「抱歉,我得先過去了!」
「等會再見哦!~」
「嗯。」谷方輕輕點頭。
他看著立香向前跑去,也輕向移步,待那背影消失,谷方也走到一側林間前沿。
「荊軻小姐是個大酒鬼呢……」
「……」
想著立香剛才的話,谷方自后徐徐拿出一隻酒葫蘆,褐黃的葫身刻著單個「狸」字,他靜靜看過數秒,輕開葫蓋。
「嘣。」
濃郁酒氣瞬時瀰漫,隨風裹挾著,縈繞在谷方身旁,躍動在呼氣中絲絲浸滲。
「……」谷方舉起酒葫,輕飲葫中溫酒,又踏著薄雪,悠然步入青綠織交的林中。
雪停后,如若一人,他會常散步,也常飲酒的。
……
輕靈地,歡快地,不著痕迹地,谷方踏過雪地,又單手捧拾細雪,在前行中,任雪花擁風飄灑,由它自指縫躍下,綴上步痕。
「吱,吱!!——」
忽地一聲,一隻松鼠從枝上墜下,在谷方面前下落聲大叫。
「……吱?」
松鼠睜開緊閉的眼,看著眼前的人,疑惑眨眼。
「小心點。」谷方將左手攤至右手下,鬆開揪住鼠尾的兩指,讓松鼠落在左手后,又走近樹旁。
「好了,上去吧。」
「吱?吱,吱吱!」
「嗯?」谷方看著向下激動探頭的松鼠,緩緩看向地面。
一顆堅果,正單單平躺。
「你這小傢伙……」谷方彎下腰,將堅果拾起后,遞給松鼠。
「喏。」
「吱!!」松鼠卻是左右躲身,不停向谷方掌心點碰。
「……你,想給我啊……」谷方看著松鼠,微微笑道。
「好的,我收下……」
「先生,先生!你在哪……啊,在那裡啊,先生!!~」
「吱!!!」松鼠慌亂爬上樹身,一眨眼工夫便消失不見。
「呼……呼,先生!你怎不說一聲就出門了?!」荊軻呼喘粗氣,仰起紅潤的臉龐。
「我跟你父親打過招呼了。」
「不,我是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我,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你走了啊!!」
「……」
荊軻又皺起眉,「而且雪天也不安穩,你也不常出門……」
「這麼說,你是擔心我才追來的?」
「不,不!才不是!我……我只是被父親強制著給你送酒來的!」荊軻別過臉,又從身後遞出酒葫蘆。
「哦,這樣啊……嗯?」谷方看著荊軻緊抓葫蘆不松的手。
「……你想喝?」
「不,我……」荊軻偷偷瞥看葫身,「只是聽父親說,喝酒對身體不好。尤其對老人家來說。」
「放心,我才十七,不會礙事。」
「……先生,你前年也這樣說過……」
「……2」無言的沉默中,四目靜靜相對。
……
「唔呼!~嗯,這就是酒的滋味嗎?不過如此!~」
「這只是清酒。」
「哦,畢竟先生才「十七」,還喝不得烈酒吧?~」
「……」
「咦?先生,這葫蘆這裡還刻了個字誒?我看看,嗯……是「狸」吧?」
「嗯……」
「是別人送給先生的?」
「這個,算是吧。」
「那這「狸」字,意思是那人說先生像狐狸吧?哈哈,沒想到……」
「不……」
「嗯,先生?」
「這字是我說那人的哦……」谷方沉下語氣。
「先,先生……?」
「軻兒,想聽些故事嗎?」
「……先生若願說,我必然細聽。」
「往前些時候,我認識個小子,他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唯那雙耳朵很大,像狐狸一樣……」
「於是呢,我給他起了個「狸兒」的外稱,之後又不知怎的,這外稱竟忽地傳開了,鄰里就都喚他「狸兒」,幾乎可算作小名了……」
「往後他長大了,卻還記得這事,一直對我念叨……」
「……」荊軻靜靜看著谷方,唯有這時候,他才確切感覺谷方是個老人。
「……總之,他即使最後送我這個葫蘆,卻還記得「狸兒」呢。」
「先生……」
「嗯?怎麼了?」
「那人……現在還在嗎?」
「……他出去了,」谷方頓了頓,將葫蓋蓋下,「也不準備回來。」
「……先生以後也會這樣嗎?」
「……不,」谷方搖了搖頭,「我認得路。」
「是嗎……」荊軻卻只是低著頭,不再說什麼。
「好了,回去吧,外面冷。」谷方看著荊軻,向左轉身。
「先生……」
「嗯?」
「回家的方向,是右邊……」
「……」
「……算了,我給先生領路吧,」荊軻朝谷方伸出左手,露出笑容。
「先生,回去吧。」
「嗯……」谷方緩伸出右手,向前握去。
……
「啊,是谷方啊,你過來了誒!~」
「……」谷方抬頭,正望見擦汗的立香。
「我們可是抓到了一頭大野豬哦!!~」立香小跑到谷方身前,興奮地比劃雙手。
「有辣么大,辣么長的哦!~怎樣,我幹得漂亮吧!~」
「……」
「嗯,谷方?」立香示意低下頭,輕輕搖了搖。
「……幹得不錯。」谷方摸上立香頭頂。
「嗯~谷方你手法好熟練啊!~」
「……」
「是誇獎啦。」
「……嗯。」
感受著掌中的溫度,谷方看著兩人呼出的氣息交匯,在半空綿綿膨脹時,又由著寒風向身後挾裹。
輕快穿行過木枝間墜灑的白雪,一併消彌在暖陽罩籠的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