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辜負的民國女子（75）

一天夜裡，唐寧正陷入睡眠，突然腦海里響起了聲音。

【嘀！恭喜宿主完成覺醒1000人任務！得到獎勵「文如泉涌」，下一個任務覺醒10000人開始！目前任務進度103/10000，希望宿主再接再厲，早日成功！】

唐寧睜開眼睛，再無睡意。

這次她並沒有去刻意關注這項任務完成的進度，沒想到也順利完成了。

西郊識字讀報紙上課的工人，應該起到了相當一部分的力量，接下來可是一萬，唐寧深吸了口氣。

任務越來越難了，可為什麼她的心裡，越來越興奮？

上次的任務獎勵是文如泉涌，懲罰則是江郎才盡，看來時空管理局只想讓她用文字的力量來完成覺醒，而不是其他方式。想到現在所處的境地，她手裡的存款可以活動起來了。

她的目標可不僅僅是覺醒，而是在覺醒的同時，更加精準、強有力的去支持能夠拯救億萬同胞的人。

「寧寧，你可真厲害！」戀愛萬歲系統給自己捏的臉越來越成熟了，變成了萌萌的蘿莉。

「還行吧，新形象不錯啊。」

唐寧欣賞的看了看她，「最近在讀什麼書，怎麼喜歡古風了？」

「在讀古代百位美女圖鑑和故事，我覺得古代美女還是很有韻味的，就照著其中一個對自己的臉加工了一下。」

戀愛萬歲系統的語氣也變得俏皮起來，彷彿沉浸其中，「而且還有衣服，你看，漂不漂亮！」

「唔，相當漂亮。」

唐寧點點頭，「小愛，你的衣品很不錯嘛，你要知道，就算有同樣能力的系統，造出來的人物形象也不都是好看的，這就是審美和品味的差距。」

「真的嗎？哈哈！」

戀愛萬歲系統開心的轉圈圈，飄逸的裙擺隨之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

還真是把自己當小姑娘了啊，唐寧啞然失笑。

「好了，你自己好好看書好好玩兒，先不聊了，我要起來工作。」

這就是文如泉涌的功效嗎？

唐寧只覺得腦海里像是掀起一場風暴，好在她做將-軍的時候吸收過信息流，不至於覺得頭腦無法容納，她起身來到書桌前，坐在椅子上，先安靜的冥想了一會兒，確認這些信息都是她熟知的。

都是自己的東西，平時用的時候或許是花費時間檢索一番，再加工整理。

而現在全部擺在她面前，任由她能夠快速取用。

確認了這一點，她便放心了。

否則是什麼她不明白的知識或者文字，需要她抄襲下來，那就要懷疑這個時空管理局的用心了，把她做工具人，表達出來的思想和文字全部都是管理局授意的結果，她不可能接受的。

戀愛萬歲系統見她陷入沉思，也不敢再打擾，而是真的聽了唐寧的話，好好看書好好玩。

人類世界真奇妙，明明那麼渺小，卻能創造出一套屬於自身的秩序和文明，並且極具內涵，她真的要好好研究一下呢。

做個學識豐富的系統，以後也便於工作。

唐寧就這麼整理思路到天亮，還交代小芳和吳媽。

「吃的用的按時放到門口，不要進來打擾我，也別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門口掛了個「勿擾」的牌子，吳媽和小芳也不敢大意，輪流值班，就算有來客也拒絕。

唐寧不知道這種感覺能停留多久，她只能儘可能抓住，整個人都等同於閉關修鍊的武士一般，山中無日月，等她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瘦了許多，眼窩深陷，但是一雙眼睛卻亮的驚人。

新的小說叫做《為何而活》，她一口氣寫了二十萬字。

紀繁真看著桌子上和地上厚厚的稿紙，心中震驚，他是清楚唐寧最近的狀態的，同樣作為寫文章的人，他理解這種興奮和痛苦。

可唐寧迸發出來的寫作的生命力，實在是耀眼無比。

讓他只覺得眼睛發脹，看著眼前輕飄飄的快要倒下的女子，偏偏堅韌如青竹，輕易不能被摧毀。

「你去休息吧，都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唐寧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精神堅持不住了才去睡，睡上幾個小時便爬起來繼續寫。

現在她手臂酸痛，大腦放空，渾身只覺得如同踩在雲里。

聽到紀繁真的話，她輕輕說，「這些……稿子……」

「交給我，放心吧，我親自在這裡盯著整理，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紀繁真只怕她累出病來，「你儘管去休息，養好身子，休息好了我們再談。」

「好，那就……拜託你了。繁真。」

唐寧說完，只覺得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卧室，一頭扎進柔軟的床鋪。

紀繁真目送她離開，心頭微微有些滿足，她那一聲『繁真』，讓他像是喝了糖水一般，甜到心底。

唐寧這個女子，只讓他感到了兩個字，純粹。

做一件事，她會純粹的付出，雖然能拿稿費，但她完全不是為了稿費，她救毫不相識的小孩子，辦學堂，鼓勵底層的勞工識字讀報紙明白事理，她好像有一顆純粹如金子般的心。

紀繁真親自整理唐寧的書稿，邊整理邊瀏覽。

等到全部整理好后，心神都感覺到了一種震撼、駭然，字字平淡，又字字泣血。

他又按照順序，重新讀了一遍，坐在書桌前，像一尊雕塑一般，時而沉入沉思。

小芳過來默默的上茶，看到紀先生一臉認真嚴肅，那神情就像她家小姐一般，也不敢打擾，就隨他去了。

等到全部讀完，紀繁真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又陷入到一種狂喜。

這個社會千瘡百孔，有許多人們每天看到的事情，卻麻木不仁，想不通導致這一現象背後的原因，唐寧的這篇小說，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隔開了這瘡疤，流出慘烈的膿血來，讓人看的分明！

有一雙手撥開了愁雲慘霧，丟掉了面紗，將最真實的面目顯露了出來。

這種至簡至真的表述，讓紀繁真隱約能聽到風在山林中呼嘯而過，冰川消融發出的咔咔聲，甚至能聽到那厚厚的冰層之下蘊藏著的潺潺流水。

這是唐寧的魅力，她擁有的人格，一次又一次的折服著閱讀者的內心。

這種喜愛，僅僅是一種人格魅力的征服。

期間程子龍放學回家，跟紀繁真打了招呼，又做出主人的姿態招呼紀繁真吃飯，又把人給送走。

才轉頭問吳媽，「吳媽，這紀先生怎麼總來家裡，他是不是喜歡我姐？」

吳媽跟小芳多看一眼，都聳著肩膀笑了。

又不敢笑出聲，恐怕這位小少爺生氣。

「少爺還小呢，這些事兒，小姐自會分說，少爺不用操心。」

吳媽想了想，對著程子龍說道。

「哼，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小不中用，其實我都知道的，不管是紀先生還是誰，想要當我姐夫，光這點功夫可不行！」

程子龍認真的發表意見，卻聽到吳媽和小芳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簡直是對他無情的嘲笑。

他有點臉紅，依然堅持表達自己的觀點，「還有，你們不要覺得大姐是女子就一定要嫁人，不嫁人也沒什麼的，大姐要是不想嫁人，以大姐的本事也能過得很好，就算大姐不能還有我呢，等我長大了我會養大姐的。」

「好啊。」

唐寧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她披散著頭髮出現在門口，對著臉通紅的程子龍說，「那我就等著子龍養我了，要好好學習哦！」

真是難得，沒想到她這個便宜弟弟的內心如此豐富，完全沒有時下的保守，心胸非常開闊的男孩子了。

程子龍快要把臉埋進飯碗里，「嗯，嗯。」

「小姐起來啦？怎麼樣，又沒有哪裡不舒服，餓壞了吧，快坐下吃點東西。」

吳媽連忙去廚房盛飯盛湯，小芳小心翼翼的扶著唐寧坐下。

「還好，就是有點累，你們別這麼小心，我好好的。」

唐寧坐下，聞見了吳媽專門煲的湯散發的香味，頓時胃口大開，「吳媽，快點，我餓死了，我能吃下一頭牛！」

程子龍也跟著笑起來，原來大姐還有這樣調皮的一面。

等到吳媽端著豬肚雞上來，小芳也端著菜和飯，一一擺好，只聽見程子龍問。

「牛呢？吳媽，大姐不是要吃一頭牛，就算你沒法買一頭牛，牛肉總得有吧？」

三個女人哈哈大笑。

不輕易開玩笑的人，偶爾開個玩笑，效果驚人。

「哎呀，都是吳媽的錯，今天去菜市場怎麼就忘了買牛肉呢？」

吳媽拍了拍程子龍的頭，無奈的說。

「咱們小少爺真是長大了，可知道護著姐姐。」

「那是。」唐寧喝了口湯，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得到了安慰，舒服得很，「吳媽，還別說，明天去多買些牛肉，你不是會鹵牛肉么，咱們多鹵點，吃牛肉麵活著涼拌牛肉都可以。」

「我也想吃了。」程子龍剛剛吃飽，但一聽唐寧這麼說，也勾起了食慾。

「我都被小姐說餓了。」小芳也跟著湊熱鬧。

現在壓力來到吳媽這邊，她能怎麼辦，她老人家只能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難得小姐有愛吃的，我明天早點起來，不去菜市場，有專門買牛肉的地方，肉質新鮮的很！」

……

等到第二天他們如願吃上了吳媽牌美味鹵牛肉，程興夫妻兩個也到了上海來。

他們安排好家中的事務，收拾好要帶的錢，便坐船來了上海。

來了之後肯定要先看兒子，知道兒子在唐寧那吃住，程興還有些安慰。

「總算有個做姐姐的樣子，嘴上說的再狠，心底里還是想著弟弟好的。」

程太太在一旁撇撇嘴，沒敢插話。雖然不知道唐寧打的是什麼主意，但要她相信唐寧真心為了子龍好，她絕對不信。

兩個人到達的時候，桌子上擺著的就剩下子龍的碗了，他還沒吃完，半大小子，又喜歡吃，這幾天就把之前擔驚受怕瘦的那幾斤給補回來了，還有越來越圓潤的氣質。

程太太一看，碗底亂七八糟的，桌子上連盤菜都沒有，眼淚立刻下來了。

程子龍見到爹娘，心中一喜，往日有再多的不愉快這會兒都不重要了，爹娘也是擔心他的，知識話還沒說出來，就聽他娘哭啼啼的抱怨。

「這可是到了親姐姐家裡，就給孩子吃這些？子龍啊，聽娘的話，跟著爹娘回家吧，咱不在這找人嫌棄。」

程太太的眼淚可謂是收發自如，她是真的心疼孩子，從心底里不相信唐寧的善意，所以見到事情就先往壞的地方想。

「爹娘就是再沒有本事，也不會養不起你，在家裡頓頓不是幾個菜，咱也沒有窮到吃剩飯的地步！」

「娘，你誤會了——」

「你姐就給你吃這些？」

程興本來沒覺得怎麼樣，但是經過程太太的渲染，腦子也立刻糊塗了，越看越像這麼回事兒。

唐寧攔著想要說話的吳媽，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看著這公母倆表演。

「哎呀爹娘，你們能不能聽我說啊！」

程子龍插不上話，氣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不知道吃的多好，吃的多飽！是今天吳媽鹵的牛肉太好吃了，我一不小心吃多了，我姐怕我撐著，就讓吳媽把菜都斷了下去，這是我吃剩下的最後一點了！」

程子龍又急又氣，大姐對他這麼好，在爹娘眼裡怎麼都看不見呢。

「你們能不能不要妄加猜測，聽風就是雨，能不能也尊重一下別人，聽聽別人怎麼說，就知道在那瞎猜！」

「兒子啊，娘知道你心地善良，可這事兒有你爹在呢，你爹給你做主，你不用怕得罪你大姐。」

程太太尷尬的說道。

「娘，你能不能別說了，我知道你們是來幹嘛的，看見我了，好好的，還吃胖了，放一萬個心吧。我的學費和生活費帶了嗎，把錢留下，你們回津南去吧。我知道你們對兒子好，可這種好不能建立在傷害大姐的前提下，以後等你們老了，兒子也會照顧你們，不用擔心，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