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潛龍在淵第一章夏至

第一卷潛龍在淵第一章夏至

嘉春二十五年。

六月下旬。

夏至。

大昭國泲洲北境。

「嘭」!

一名斥候摔落戰馬,一隻箭簇深深地扎入胸腔。

兩隊斥候在荒野追逐,一追一逃,腥紅破裂的盔甲表示斥候發生過一場激烈的遭遇戰,時而有斥候被箭簇刺穿跌落戰馬。

逃命的一隊斥候似乎在大聲討論著。

俄頃,一名斥候脫離馬隊,一人雙馬奔襲而去。剩餘數人勒馬轉身,長時間奔跑的戰馬,發出濃厚的鼻音,鼻孔微顫,吐著濁氣。

「殺~」

伍長一聲令下,倖存的數名斥候抽刀迎向數倍於己的敵人。

喊殺聲隨著微風在荒原上飄蕩開來。

……

大昭北伐軍,中軍大營。

北伐總兵羅幬,右手握拳輕輕的敲著案板,盯著眼前的沙盤。前、后、左、右、中五軍都督指點著沙盤,布置兵馬。

此次北伐,五軍都督府各自從九洲抽調五萬精銳,中軍是羅幬從京師抽調的五城兵馬司、羽林衛、以及監察院的數百名高手,加上泲洲本土八萬百戰之兵,總計三十萬大軍。

此戰,必勝!

嘉春帝的聖旨只有一句話:蕩平北晉駐軍,收復泲洲北境。

羅幬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自從大軍攻入北境,遇到的抵抗都不太激烈,似乎有些太順利了。

為了穩妥起見,羅幬只得步步紮營,穩打穩進,斥候撒出數十里,五軍始終搖搖相望,徐徐向泲洲舊首府并州城推進。

副將撩開帳篷走進,甲片碰撞發出莎莎聲響,走到羅幬身旁低聲道:「羅總兵,後勤糧草遲遲不見,滿打滿算,大軍所剩糧草只夠十日」

羅幬一愣,沉吟道:「你親自帶隊去看看怎麼回事,若有膽敢阻攔運糧者,斬」

副將抱拳領命而去。

此刻,羅幬內心的不安漸漸凸顯,多年帶兵經驗告訴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他沉思時,親兵帶著一名斥候快步走進大帳,羅幬「篤篤」的瞧著案板,道:「何事」

斥候單膝下跪抱拳行禮,喘著粗氣稟報:「稟報將軍,大軍右後方出現大量晉國騎兵,正往大軍後方迂迴」

羅幬停下手中動作,問道:「大致有多少人?」

「稟將軍,按照軍陣推算,大致有十萬騎兵,軍旗為虎豹騎」

羅幬停止獃滯片刻,突然起了一件往事,掃視著沙盤上的地形圖,最終落在一處埡口上。那裡原本是一座小型關隘,是荒原上一處險峻的丘陵,現在已經被修建成一座堅固的堡壘,若晉國騎兵想包抄大昭軍隊,必須攻破那一處關隘。

埡口關,如今駐紮了兩萬守軍,除非晉國出動十幾萬大軍繞道,配合重型攻城器械進攻埡口,否則,堅如磐石。

即使如此,少則半旬多則半月,兩萬守軍依舊能堅守。

但是現在,晉國騎兵是如何攻破的?

按壓住心中的震驚,道「傳我軍令,全軍停止前進,全軍備戰」

五位大都督面面相覷,十萬虎豹騎傾巢而出,斷大軍後路,這是要全殲大昭這三十萬精銳嗎?

「報~」

一名傳令兵奪營而入,「稟將軍,前軍先鋒遇到北晉大軍伏擊,全軍覆沒」

待傳令兵退去。

羅幬掃視著大帳內眾將士,深呼了口空氣,說道:「諸位,十七年前的舊事可能要重演了。」

羅幬看著驚訝的眾人,指著沙盤下達撤退命令。

「右軍都督,后軍都督聽令」

「末將在」

「右軍與后軍立即開拔,擋住北晉虎豹騎,為大軍后側掃平阻礙」

「末將領命」

「前軍都督聽令」

「末將在」

「前軍半個時辰后往開陽府撤軍」

「末將領命」

「左軍都督聽令」

「末將在」

「左軍騎兵出擊,阻斷北晉追兵,掩護前軍撤軍」

「末將領命」

羅幬已經想像到,三十萬大軍被北晉騎兵收割的慘烈戰場,沉聲道:「諸將,切勿戀戰,北晉十萬鐵騎瞬息就會到來,到了開陽府,本將軍再與諸將喝酒」

「羅總兵,羅總兵,你是在幹什麼?并州城就在眼前,你為何撤兵?」

眾將剛離開大帳,帳外一聲高亢尖銳的聲音傳進來,監軍太監人未到聲先至。

監軍太監怒氣沖沖站著羅幬身前,質問著:

「羅總兵,并州城就在眼前,你為何私自撤軍,就差一步,北境皆收復我大昭」

羅幬只得耐心解釋,道:「公公有所不知,我軍如今陷入了北晉大軍重圍,糧草不足,若不即使退兵,恐遭全軍覆沒」

聽到羅幬解釋,監軍太監瞬間炸毛,指著鼻子大罵:「羅總兵,咱家日夜在各軍巡察,各軍節節勝利,北晉殘兵敗將早就被我大昭大軍嚇得屁滾尿流。如今哪來的的伏兵?咱家看你就是畏戰不前,再不發兵收復并州,咱家就到陛下身前參你。」

羅幬無奈道:「公公去巡營自然不知剛長探馬來報,北晉十萬虎豹騎正在截斷我軍退路,北晉國師親率四十萬大軍正趕來欲合圍分割我軍,公公要以大局為重」

監軍太監怒道:「羅幬,你當咱家是瞎子嗎?并州城就在眼前,哪來的四十萬大軍?哪來的十萬虎豹騎?咱家實話告訴你,潛伏在北晉的密探根本就沒有探查到北晉大規模調兵,羅幬,你畏戰不前,咱家要向陛下彈劾你貪生怕死,貽誤戰機!」

看著蹬鼻子上臉的監軍,羅幬忍無可忍,一個太監仗著陛下龍威,就敢對著自己指手畫腳。泥菩薩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一位位高權重的總兵。

一把掐住趾高氣昂的監軍脖子,死死的盯著,怒道:「死太監,再膽敢給臉不要臉,老子一刀砍了你」

隨手就將礙事的太監扔在地上。

監軍太監使勁呼吸著空氣,因缺氧變得紅里發紫的臉難看至極。

一邊往大帳外逃去,一邊怒吼:「羅幬,你有負聖恩,畏戰不前,咱家要彈劾你,要彈劾你」

……

北晉大軍

國師濯纓端坐在一塊大青石板上,品嘗著茶水,入口苦澀,回味甘甜。

腳下十幾萬大軍捲起塵煙,鐵甲互相碰撞聲聲作響。身旁的弟子輕揮衣袖,不讓灰塵靠近。

「師傅,這次弟子也要陷陣殺敵,待本王手刃南昭總兵羅幬,回去了看誰還笑本王寸功未力」

濯纓聽著少年弟子的豪言,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道:「善兵者伐謀,善勇者陷陣,善言者未必賢,善謀者未必報國」

小年摸著頭,這都什麼跟什麼,在他眼裡,直接派大軍攻破南昭皇帝皇宮,一刀砍了就完事。

少年掃視著一望無際的軍隊,並未發現騎兵,疑問道:「師傅,我二哥呢?」

國師抿了一口杯中茶,青石板上的螞蟻井然有序的排隊行進著,茶水在石板上盪開,被茶水衝散的螞蟻瞬間散開四處奔逃。

少年看著師傅的舉動,一拍大腿,有些悶氣說道:「這種好事,應該帶我一起去。這下頭功被二哥攬住了,唉~師傅,南昭朝廷難道就沒人能人了嗎?一個坑能讓南昭跌進來兩次」

國師瞟了一眼弟子,說道:「為師已經告知與你」

少年楞楞,有些不明所以,疑問道:「師傅以為羅幬算帥才嗎?」

「有小謀,無大觀,將才足矣」

統領三十萬大軍的都不算帥才?……師傅說笑呢!自問自答道:「既然羅幬無大帥之才,南昭皇帝為何讓此人領軍,哦~弟子明白了,南昭已經無帥才可用,只能拉出羅幬來當這個總兵」

對,就是這樣,本王簡直就是大聰明!

國師隨即的話讓少年篤定的結論破碎。

「南昭此次出兵北伐,抽調的都是南昭九洲最精銳的將士,需要的不是足智多謀的總兵,需要的的是穩紮穩打的將領,羅幬雖無帥才,但此人用兵極為謹慎,只要按部就班攻城奪寨,一步步蠶食我大晉在泲洲北境的駐軍,就能勝券在握」

少年有些不服氣,再次發出疑問:「既然能看似穩贏的局面,為何會是五軍都督府領各路兵馬?那些皇親國戚,世家貴胄,不是穩拿的軍功?」

國師抬頭看了會萬里無雲的天空,似嘲似笑著說道:「他們的皇帝不希望臣子有收復泲洲北境的潑天戰功,他們的臣子不希望皇帝獨攬大權」

少年閉著一隻眼,撓撓臉,有些傷腦,道:「既然他們的臣子不希望皇帝,為什麼不直接造反?一刀把皇帝颳了自己當!」

濯纓不在理會這個愚蠢的杠精,自顧自的品嘗著茶水,嗯,此茶不錯,回頭得收好了,莫要被「賊人」偷去。

少年突然起身,以拳擊掌,眼前一亮,道:「善謀者未必報國,未必報國,哈哈,師傅師傅,我想明白了」

國師端茶的手抖了抖,抽了抽嘴角,這弟子真真是……大聰明!

一騎快馬疾馳而來,恭敬的向青石板上的眾人行禮:

「稟國師,小王爺,南昭大軍一個時辰前突然撤離,南昭騎兵突襲干擾我軍各路先鋒,現南昭大軍已大部脫離我軍追擊」

少年揮了揮手,:「繼續探查」

國師濯纓呵呵一笑:「呵呵...羅幬此人帶兵謹慎,難以引誘此人孤軍深入,如今及時退兵乃上策,可惜,晚了」

話音剛落,一騎快馬卷塵而來。

「稟國師,小王爺,埡口關已破」

少年眉頭一挑,頓時興高采烈,咧嘴問道:「王參將,我二哥...我王兄是不是已經切斷南昭軍後路了?」

王參將如實回答道:「稟小王爺,埡口關攻破后末將就趕來稟明軍情,想必這會懷陽王已經截斷南昭軍退路」

少年以拳擊掌,「好,好,好,繼續探查」

「是」

「傳令,前軍,全力壓上,中軍,后軍左右合圍,圍而不打,輕騎突入,不惜一切代價焚毀南昭軍糧草」

少年疑問道:「師傅,為何不藉機圍殲,此時南昭軍正式丟盔卸甲,戰力底下之時。」

濯纓淡淡一笑,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

埡口關外。

北晉懷陽王面無表情的看著從城門魚貫而入的騎兵,這座荒原上的關隘,為了提防騎兵的機動,城門只能單騎通行,半個時辰也才不足萬騎精騎入關。

城堡里殘餘的南昭守軍還在藉助複雜的通道抵擋,慘叫聲、武器的碰撞聲在城堡內不絕於耳,北晉騎兵並未全力清剿殘餘勢力,他們的目標是南昭北伐大軍的后軍。

三個時辰前周邵收到軍令,從埡口關抽調一萬五千人前去北方增援,當一萬五千步兵剛離開埡口關不足二十里時,埡口關突然狼煙四起。

恍然大悟的周邵知道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憤怒的周邵幾抓撕碎了軍令,指揮軍隊回援埡口關,當大軍抵擋埡口關下時,迎接他們的是列陣以待的北晉精騎。

周邵看著源源不斷從城門飛奔而出的北晉騎兵,緊握著長橫刀,全身顫抖。作為一位身經百戰的將領,深知埡口關的失守代表著什麼。

長刀揮舞,周邵下達軍令:「全軍突進,把他們堵回去」

「咚咚咚~」

戰鼓擂鳴,將士聞鼓則進。

「喝~」

倉促列陣的步兵開始推進,一列列長槍兵拖舉仗余長的長槍在前,弓弩兵隨後,刀盾兵再次之。

懷陽王站在城頭,審視著這一隻趕回來支援的軍隊,點頭予以肯定,道:「不愧是南昭的精銳之師,短時間內竟能列陣反擊,可惜了。」

大手一揮,城下騎兵開始策馬慢跑……

距離埡口關二十多里的荒原上,南昭國一隻萬餘步兵正在向埡口關前行。一匹匹騾馬馱著重甲,陽光反射下發出明晃晃的銀光。隊伍中央,一位雙鬢斑白的老將看著遠處的狼煙鄒著眉頭。在老將的周圍,金光閃閃,一列列披著金甲的士兵,足有數百人。

要知道,在大昭國,只有天子親軍才能著金色甲胄。

這隻軍隊,正是從開陽府休整而來的一部分京軍,周邵從京師抽掉五城兵馬司、羽林衛、以及監察院的數百名一等一高手。總計兩萬人,被周邵一分為二,一部留在身邊充當護衛,一部分調到前軍廝殺,而現在出現在埡口關外的這一部分,正是為北伐軍破城數座的先鋒,北伐大軍出兵并州時留在開陽府休整。

老侯爺宋朝淵為大昭征戰西域二十年,從一名世襲白戶,通過一場場血戰,從青絲到銀髮。戎馬一生,榮封鎮西侯。

因為起於微末,在朝廷與各大勢力並無糾纏,成為了此次北伐唯一一位領兵的貴胄。

此刻的宋朝淵策馬站在一處土坡上,瞭望著狼煙滾滾的遠方。撒出去的斥候還未歸,前方戰況不明。

老侯爺眼皮直跳,心中惴惴不安,多年征戰的直覺告訴他,埡口關怕是有了大麻煩!剛想招來副將催促行軍速度,撒出去的斥候在遠處揮舞著旗幟,預示著有大敵遭遇。

「埡口關有兩萬精銳,這麼快就被攻陷了,守關將領是頭豬嗎?」老侯爺破口大罵。

隨即高聲下令,「全軍停止前進,擺陣~」

傳令兵與各將領騎著快馬重複著軍令「全軍停止前進~擺陣~擺陣~」

宋朝淵握著劍柄下令,道:「立刻派出傳令兵,向總兵稟報」

一套套重甲從騾馬卸下,手握丈余長槍的士兵開始互相披甲。

隨即鼓聲大作,號角哀鳴。

「咚~咚~咚~咚~」

戰鼓有節奏的敲響,以送朝淵所在的土坡為中心,各營士兵隨著鼓點開始移動,大盾兵在前形成一道人牆,弓弩兵隨後,組成三道長方形方陣,長槍兵方陣緊隨其後,刀盾兵方陣、檢察院高手護在老侯爺腳下。

第二隊斥候出現在視線內,大力揮舞著旗幟。

宋朝淵令旗揮動,身旁將領立刻喊道:「是騎兵,換陣~」

「嗚~嗚~」

凄慘的號角響起,隨著戰鼓鼓點,弓弩方陣向後推移,大盾兵從一排人牆轉換為一個個交叉的小型方陣。長槍兵挺進,在大盾後方組成一道槍林。弓弩方陣在槍林后屹立,繼而是刀盾兵。

鼓聲停止,全軍嚴陣以待。

除了偶爾有馬匹發出鼻音,整個戰場陷入死寂,暖風拂過荒原,發出「嗚嗚」的哀嚎聲。

宋朝淵眼角餘光撇見土坡上的一顆碎石在輕微抖動,俄頃,抖動愈發強烈。

「轟隆隆~」

遠處黑壓壓一片騎兵出現在方陣視野。

那片「黑森林」在距離方陣五裡外駐足,後方源源不斷的騎兵把「黑森林」擴大。

「嗚嗚~」

沙啞的號角在「黑森林」中響起,五千騎兵脫離「黑森林」,戰馬開始慢跑起來。

方陣前的各個大盾小方陣龜縮,一桿桿長槍從盾牌縫隙伸出。後方的重甲槍林,前兩排下蹲,槍尾深深的刺入地面,后三排站立,槍身按角度傾斜,腳底死死抵住槍尾,其餘舉槍彎腰,做防撞擊姿勢。

「吱~」

弓弩上弦,弓弩營指揮使高舉令旗,喊道:「第一列,定位箭,放~」

一輪定位箭射出,第一列重新上弦。

指揮使死盯著漸漸加速的騎兵,三里、兩里、500步(一步按1.3米算)。

「放箭~」

指揮使旗幟揮動,雨點般的箭只破空而出。

頓時人仰馬翻,黑壓壓的騎兵出現了一片真空地帶。

高速奔跑的戰馬遇到大盾兵的一個個小方陣,戰馬下意識的朝著無阻礙的窄路奔跑。後方的戰馬視線被前方擋住看不到前方的盾牌,狠狠的撞了上去。

原本高速衝刺的戰馬被一道道封開減速,衝到重甲槍林時已是強弩之末,戰馬畏懼的在槍林前打轉,發出寒芒的槍尖帶著死亡的氣息。

騎士們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劈砍,隔檔,失去動力的騎兵大量聚集在重甲槍林前,不斷被長槍連馬帶人刺穿落地。

哀嚎聲、慘叫聲、喊殺聲,充斥著整個戰場。

很快,北晉一千騎兵開始退散,丟下數百具屍體,漸漸退出戰場。宋朝淵跳下戰馬,雙手杵劍,試探結束,真正的戰鬥即將展開。

懷陽王盯著前方莫名出現的一支重甲步兵,眼裡閃過一絲憤怒,剛屠殺完萬餘不知死活的軍隊,現在又從哪冒出來的重甲兵擋路。天黑前趕不到北伐軍後方斷路,數年來對南昭所有的謀划就要落空。

抬頭看了看天空,冷冷的下令:「重騎營聽令,鑿穿」

玄鐵重甲騎兵無視呼嘯而來的箭雨,一頭扎進如龜搬蜷縮的大盾防禦中。一路橫衝直撞,衝破大盾方陣,與槍林相撞。

血肉橫飛,猶如人間煉獄。

「轟隆隆」

倖存的將士門已經記不清這是北晉騎兵第幾次衝擊,原本一萬多人的方陣,現在聚集在一起的防禦的不超過兩百。老侯爺宋朝淵躺在土坡上,胸口一桿長槍貫穿,手中依然緊握著重劍,劍身血跡斑斑,死也不退縮!

北晉騎兵主力在半個時辰前,已經朝後方遠去,剩下千餘騎兵掃尾,越來越多的將士永遠倒下。

又一次衝擊,只剩下十幾人相互攙扶著靠在小土坡上。

一位頭盔掉落,披頭散髮的士兵,鮮血覆蓋住他的面容,全身鐵甲布滿溝壑。彎腰撿起自己的右手茫然的站在屍海中,一名騎士催動戰馬揮舞著鐵骨朵,結束了他的生命,騎士用鐵骨朵在鐵甲上蹭掉濺射的腦漿。

盯著不遠處還在負隅頑抗的敵軍。

策馬挺近,鐵骨朵扛在肩上,俯視著眼前已經脫力的敵軍說道:

「作為士卒,你們已經證明了對南昭皇帝的忠誠,我們將軍很讚賞諸位的英勇,允許你們投降」

「呸」

已經被鮮血覆蓋,看不清面目的士兵用力朝騎士吐口水,奈何體力不支,口水吐到了自己殷紅的鐵甲上。

「哈哈哈~」

其餘人見狀大笑了起來。

騎士手持鐵骨朵豎在胸腔,表達了自己對正真戰士的尊敬。

看著騎士離開,辛存的將士互相攙扶著站起,高舉著刃口蹦裂的長刀,迎戰!

「不降~」

「大昭軍,萬勝~」

「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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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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