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查案
告別了匆匆離去的王赫,季雲滔穿越廣場,直奔北監指揮使。
監察院職責是監察百官,保護皇帝,所以稱為御前衛,服飾綉猰貐圖。
監察院分南北監院,季雲滔所在的北監院主要負責皇帝的安全與京畿之地的衛所、各部衙署以及百姓的犯罪偵查、審訊、判決。北監指揮使司設指揮使一名,指揮同知兩名,指揮僉事兩名,經歷兩名。外城每個正門設鎮撫使一名,僉事兩名,試百戶(副百戶)四名。內城每個正門設鎮撫使一名,僉事兩名,試百戶兩名。
皇城直接由北監院指揮使司負責。
南監院負責主管各地門閥世家及官員、秘密監視、收集情報、肅反肅貪,獨立偵訊、逮捕、判決、關押權力(詔獄)以及反間諜、收集敵國軍情、策反、暗殺事項。
而南監院才是監察院的核心,大昭立國八百年,南監院的秘碟、特務早已經滲透了大昭的各層階級。
監察院直屬於皇帝管轄,使得讓歷朝歷代皇權頭痛的門閥世家能讓大昭國穩壓一籌。
一明,一暗,彷彿兩把散發寒芒的鋼刀架在大昭國人心中。
監察院與對街的六部衙署建造不同,佔地極廣,一座軍事棱堡居中,以五行八卦中的二十四節氣對應設立二十四位百戶堂口。南監院處於城堡的主樓,整個五行八卦圖除了居中的棱堡屬於南監控,其餘都是北監控的地盤
步入監察院指揮使司大廳,北監院指揮使張公公端坐在太師椅上,低頭夢寐。消瘦的臉龐捲起一層層褶皺,一身寶石藍鬥牛長袍,案上拂塵須。大案前一盆熊熊燃燒的無煙碳散發著陣陣溫熱,兩名指揮同知正在默默品茶。
季雲滔作輯行禮:「卑職參見公公,各位大人」
張指揮使眼皮動了動,並未睜開眼,喉嚨滾動,乾澀尖銳的聲音說道:「靈均來了啊,自個兒去找點事做,最近城裡不太安生,自個兒多上點心。」
「是,公公」
季雲滔行禮準備退出大廳,一旁的指揮同知叫住了他,從案板上翻出一疊卷宗:「季百戶,這裡剛好有一樁匪徒殺人劫財的案子還在積壓著,因為是發生在城外的,一直沒空審查,剛好你帶人處理一下」
季雲滔雙手從指揮同知手中接過卷宗,再次作輯行禮道:「卑職領命」
季雲滔邊走邊翻閱著卷宗,兩月前,城外的一戶王姓地主遭到流民洗劫,一家十幾口人全部被殺。經五城兵馬司的捕快初步審查,洗劫地主一家的並非普通的流民。這夥人殺人乾淨利落,行動迅速,是一夥有組織有紀律的匪寇。
因此案多方審查都無疾而終,最終被移到監察院,一直積壓到現在。
回到了自己的春分堂……也稱季承堂,所謂季承堂,意思就是季氏長子繼承父親堂口之意。一進屋,季雲滔就看到自己的兩位助手在悠閑的嗑著瓜子,打著牌。
這時季雲滔才從記憶里知道,監察院百戶並不是麾下有一百位小弟。所謂的百戶,只是一個職稱,每一位百戶手下只有兩名協助自己的心腹。
在查案或者執行任務時,理論上可以無限制無條件調動除皇宮值守的御前衛外,京城外四正門、內四正門、二十四位式百戶以及數千御前衛。
所以,監察院的百戶除了極少數幾位,是像季雲滔父親這種半路加入的升為百戶的,其餘都是正兒八經,根正苗紅的從大昭立國至今,世襲罔替的軍戶,對皇帝絕對的忠誠。
季雲滔合上卷宗咳嗽兩聲,「咳咳,挺閑啊你倆」
兩人聞言望向門口,驚喜的叫出聲:「頭,您回來了」
季雲滔將卷宗扔到桌子上,對著其中一人說道:「六子,去點十名弟兄集合待命,幹活了」
轉頭對另一人說道:「小伍,去庫房取我的裝備來」
季雲滔坐在椅子上翻開卷宗仔細推敲案件細節,發現了幾處奇怪之處。
季雲滔摸著下巴,翻閱著卷宗吶吶自語:「死者全部為一刀致命,能有這樣高超殺人手法的除了訓練有素的軍隊,就只有身懷絕技的江湖高手。能在不驚動眾多佃戶與五城兵馬司官兵監視,偷偷潛入地主家悄無聲息的殺死十幾人後全身而退,絕對不是一般人能辦到。劫匪只是掠走了值錢的財物,藏在地窖里的糧食卻是一粒未少,正常人在這個時候首選的肯定是挖地三尺也要找糧食,但劫匪卻是拿走了金銀財務……」
這是季雲滔第一次辦案,有些苦惱,別人穿越,一種起點高的都是自帶無敵系統,各種吊炸天的家勢。
遇到穿灰衣的老者幹掉!
會桀桀笑的也……幹掉!
話多的……反正幹掉就對了!
腳踩各種天才,拳滅各種家族。
另一種就是穿越成為廢柴庶子,被族人各種凌辱,一朝覺醒,背幾首古詩就聲名遠揚,各種花魁良家為之瘋狂。
不僅成為詩愧,且各種超強無敵的發明。如火藥、大炮、等等。
然後打堂哥,殺族長,以一人之力把自家宗族踩在腳下。
各種牛逼哄哄的奇遇。
偏偏他季雲滔就沒按劇本走,穿越到了這個監察院百戶的身上。
說他地位低吧,他還是位連二品大員都避之不及的監察院百戶。
說他地位高吧,家裡是經商的。
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追逐利益的商人地位是最低的。
苦惱!
「哎?等一下,火藥?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火藥口訣什麼來著?一硝二硫三木炭。」
季雲滔兩眼放光,摸著下巴:「親公主,燒皇宮,我又行了,啊哈哈哈哈……」
就在季雲滔意淫冥想時,去而復返的小伍推門而來。
季雲滔咳嗽一聲,連忙假裝在看卷宗。
小伍把領來的裝備一一陳列在桌上,一套金黃色的扎甲,三棱形狀的甲片互相交錯,因甲片呈山字形,故此得名山文甲。作戰時佩戴兜鍪,就是一位刀槍不入的金甲戰士。
一塊厚一寸、長四寸、寬三寸,長方形精鋼打造的臂盾,佩戴在左手腕,對敵時當做小型盾牌防守刀劍。
最後一樣是一把小型手弩,配五支箭矢,有效射程三丈,最遠可射六仗。
季雲滔拍了拍盔甲,沒有打錯穿,盔甲雖然防禦力強,但太重,除了上戰爭和殿前值守,平時幾乎都不會穿戴。
戴好臂盾,手弩別在右側腰間,大手一揮:「在家中憋了兩月,今天帶你們出城兜兜風,走。」
出了季承堂,六子以及聚集的十名御前衛已經嚴陣以待,五名手持圓盾的刀盾兵,五名持長槍的長槍兵。裡衣外套著一件鎖子甲,再穿上一件藏青色的猰貐棉襖。財大氣粗的監察院給每名御前衛都配備了一套鎖子甲。
即使不穿重甲外出查案,遇到兇徒反水時,對御前衛的生命有了極大的保障。
十三騎快馬奔出皇城,順著京城三百米寬的中軸線,一路暢通無阻。
出了京城,在無數難民的目光中,十三騎馬不停蹄的奔向二十裡外的楊家堡。
名字看似是一個小山村,其實不然。京城所在的東南神洲,水系交錯,漕運發達,楊家堡就是京城最繁華的港口之一。
王府並不在楊家堡內,而是在楊家堡東部,兩裡外便是運河,身後是綿延百里的皇家苑囿,南苑。
在當地官員的帶領下,季雲滔一行人來到了王府,典型的園林雅苑。
帶領季雲滔眾人進入王府的,是維持堡內治安的一位張姓把總,從他的口中季雲滔大抵了解了事件的更多詳情。
季雲滔翻閱著張把總帶來的楊家堡地理志,詳細的記錄了楊家堡一百年來戶籍更換。
季雲滔問道:「所有人被殺之人,全部都是死在死者的房間內?」
張把總立即行禮道:「稟大人,王府中所有死者全部死於各自房間內,並且卑職並未發現王府中人有反抗跡象」
熟人作案?季雲滔腦中唯有這一個解釋。
要知道,像這種地主家中,都養得有許多護院。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無聲殺完所有人,正常的劫匪作案根本辦不到。
季雲滔站在庭院中,左手拇指輕輕摩梭著刀柄,對著身旁的把總問道:「張把總,帶我去存糧的地窖看看」
轉身對著大廳內喊道:「小武,準備火把」
地窖入口在王府後院,一處假山林里,季雲滔點燃火把,跟在張把總身後下了地窖。
地窖內部寬闊,半個王府的地底都被掏空。
季雲滔揮動著火把,看著空無一物的地窖問道:「當時地窖里儲存了多少糧食?」
「稟大人,有小麥兩百石,稻米兩百石,其餘各類五十石,現已全部運往賑災。」
季雲滔在心裡默默地換算了一下,按照大昭國一石一百五十斤的換算。那就是小麥稻米各三萬斤,其餘七千五百斤。
一道閃光在季雲滔腦中徘徊,但季雲滔失蹤就是抓不住要領。
這種感覺就像在網上查找資料時,屏幕上突然彈出個窗口……朋友的妻子……善良的小姨……妹妹的閨蜜……然後滿載好奇心點進去,界面轉啊轉,當滿懷期待時,界面突然跳出:404!
殺人,劫掠,劫匪。
乾淨利落,悄無聲息的殺人。
在大災年劫財棄糧的劫掠。
個個身手不凡的神秘劫匪。
又在王府巡視一遍后,毫無收穫的季雲滔也覺得破案希望渺茫。
季雲滔心裡清楚,本來案子積壓了兩月,第一現場也全被破壞,再加上如今混亂的局面,監察院也根本沒有必破此案的想法,奈何一家十幾口被滅門影響太大,不得不讓他來走一遭。
「穿越來第一次辦事,失敗!」
季雲滔在心裡無奈嘆息,準備以流氓洗劫結案。
眾人離開王府,重新貼好封條,此時楊家堡的捕頭才匆匆來遲。
氣喘吁吁的捕頭右手杵著后腰,左手壓在大腿上,喘著粗氣。見門口牽著馬的十數人,小跑著來到季雲滔身旁告罪道:「卑職楊家堡總捕頭劉一,請大人恕罪」
季雲滔瞟了一眼劉捕頭說道:「無礙,此案本官已有定奪。」
與張把總和劉捕頭告別後,一行人沿著運河往楊家堡行進,已經被冰雪封凍的運河上,一行官兵正拖動著爬犁,爬犁上滿載著還在滴水的糧食。
一位伍長發現了岸上駐足的騎士,定眼一望,猰貐服!
伍長立即一路小跑,到達季雲滔馬前行禮:「五城兵馬司,南城衝鋒營,伍長趙應參見大人」
季雲滔頷首問道:「這些糧食怎麼回事?」
趙應抱拳回到道:「稟大人,一個時辰前,幾位災民在河道里破冰網魚,結果漁網在河道下澇出了糧食,卑職奉命將這些糧食運回。」
季雲滔疑問道:「哦~?河低發現糧食?在何處?」
伍長剛要回答,眾人身後就傳來了幾聲呼喊:「大人……請留步……」
季雲滔回首望去,是起初姍姍來遲的捕頭。
季雲滔對伍長說道:「沒事了,你們繼續忙」
劉一幾步跑到季雲滔馬前,稟報著:「大人,卑職方才來遲,就是去查看從水中打撈上來的糧食。」
季雲滔握著韁繩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劉一說道:「大人,從河低打撈上來的這批糧食,卑職做過對比,這批糧食與王地主家地窖里的糧食是同一批」
季雲滔說道:「帶我去發現沉糧的地方看看」
劉一牽著季雲滔的馬在前帶路,季雲滔在馬背上問道:「劉捕頭如何斷定河低發現的沉糧與王地主家的一致」
難道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生產標誌?
「大人有所不知,我大昭共有三座天下糧倉,第一便是京城所在的東南神洲,其次是慘遭澇災的東陽洲,最後則是大昭與西胡接壤的西弇洲。東陽洲與神洲所盛產的稻米皆為顆粒飽滿,呈橢圓形。西弇洲所盛產的則是呈長條狀。」
劉捕頭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在河低發現的糧食,雖然被河水浸泡發脹,但卑職依舊能看出是西弇洲盛產的稻米。因為,這批稻米都屬於軍糧,而且還是去年原本隨北伐軍出征了的軍糧。」
季雲滔愣了一下,旋即有些興奮,原以為會空手而回,沒想到,案件竟然有了一絲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