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破關
投石車在呼嘯投著巨石,李慕反問季雲滔,「你相信?」
季雲滔嗤笑:「我不過是想自欺欺人罷了,哪有什麼自由人,深陷沼澤地的可憐人,就算拚命爬出泥潭,下一步依舊會再陷進去。」
李慕說道:「那就做岸上人!」
季雲滔緊壓著馬鞍說道:「談何容易。」
李慕一笑置之,淡淡說道:「不防試試?」
季雲滔聞言回首望著李慕,兩兩對視而笑。
就在兩人談話間,去而復返的小伍帶著六子趕來。
「頭兒,不辱使命。」六子抱拳施禮。
季雲滔跳下戰馬,「正好,帶著跟我來。」
孫懷中正在給個從各衛挑選出來的小旗訓話,都指揮使親自給螻蟻般的小旗訓話,這些小旗異常的興奮,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在都指揮使前好好表現一番,留下個眼緣。
季雲滔打開箱子抓出一把銀錠,跳上戰馬對噤聲的眾小旗大聲喊道:「諸位,我的身份想必也不需要再做介紹,今日相聚在此可惜不是在酒桌上,但能與諸位並肩作戰是季某一生之榮幸。我與你們一樣都是大昭的軍人,作為一名軍人,忠君、報國是我們的本分。今日,就有那土司不滿足朝廷的恩澤,不感恩朝廷的恩賜,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朝廷的底線。上天若想讓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你們,就是上天派來滅亡這位已經瘋狂了的土司的天兵天將。不管朝廷與孫大人如何后賞諸位,季某在此允諾,凡自願加入敢死隊者,賞白銀十兩,戰死者賞遺孀兩百兩,傷殘著賞一百兩。第一位攻上城牆者,無論生死,賞白銀一千兩。」
說完季雲滔高舉著手中的銀錠,六子帶著人扛著兩大箱銀兩擺在了眾人身前,向每位躍躍欲試的小旗官發放十兩白銀。
此舉不是季雲滔有的放矢,雖說將是兵的膽,大將越是視死如歸,越是能帶領手下士兵打勝仗。但有一點季雲滔也很清楚,其實在兩軍對峙搏殺時,再厲害再優秀的將軍也無法把自己的軍令一五一十的傳遞到每一位士兵耳中。能對士卒發出最清楚的軍令的反而是這些看著無關緊要的小旗,兩軍對壘時,全靠戰鬥經驗豐富的小旗官在不斷鞭策士卒,在軍號,戰鼓,旗幟等傳達軍令的方式中準確的接收的軍令對士卒發出進攻或者防守的軍令。
在另一個角度來看,一隻軍隊作戰是否勇猛,往往來自底層軍官是否勇猛。
披上重甲,手持圓盾,咬著刀刃一百名小旗在戰鼓聲中朝屯海堡靠近。季雲滔經過一番近距離勘探后,叫來了負責投石車的一名軍官。
「看到沒有,城牆正對面的兩個暗孔,我要所有的投石車都往那個位置砸。」季雲滔指著城堡正門上大致的位置說道。
軍官施禮說道:「將軍,投石車也只能大概的往一個方向投石,無法精準落往某地。」
精度那麼低?季雲滔一陣語塞,也不為難這位軍官,「盡量把所有的石彈盡量砸像城牆正面,給你們半刻鐘時間調試,去吧!」
「是!」軍官領命而去。
季雲滔轉身朝六子招手,「回去告訴那位會長,在本少爺攻破遵化平息閆氏之前,無論如何都要湊集一萬兩白銀。告訴那位會長,特殊時期別給我掉鏈子,拿家規來壓我,若是再不識好歹,這會長之位季某會另請高明。」
六子抱拳領命:「是!」
看著六子帶人遠去,季雲滔來由生出一陣煩躁,明明是自家的產業,母親為何百般不讓自己自由支配?
「轟隆……」一陣的猛烈撞擊聲將季雲滔的思緒拉回了戰場上。
六輛投石車同時朝堡壘的正面城牆投射石彈,整座屯海堡都在地動山搖。
看著部分石彈砸在城牆上,砸出一個個凹槽,季雲滔一陣大喜:「好,好,好,就這樣,繼續砸。」
六子說道:「頭兒,此地離堡壘太近了。」
季雲滔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等待自己下達軍令的精銳中的精銳,「再等一會兒,若是能將城牆上的暗道摧毀,他們生還幾率會更高。」
「若不儘快攻破此堡,死的人會更多,優柔寡斷乃為將者大忌」李慕看著被石彈摧殘著的城牆,一部分城牆已經坍塌,露出了裡面的夯土。
季雲滔轉頭盯著李慕,「妖孽,快快顯出原型,休要變成我權哥的模樣,汰!」說著季雲滔張牙舞爪的在空氣里畫著符。
「你不是我權哥,快把我權哥還給我!」
李慕一笑置之,淡淡的說道:「拔不出劍的李佑權,已經死在杭州城外了。」
季雲滔原本剛想在緊張的戰場思緒下活躍氣氛的心情,被李慕的話瞬間拉到最低點。
那位身份撲朔迷離的謝婉玲,到底是死是活?
……
經過半個時辰的轟擊,城堡大門的整面城牆都已經塌陷,殘垣斷壁上到處都是已經氣絕的播州守軍屍體。
季雲滔站起身,身後的一百名小旗從盤坐的地面相互攙扶而起,靜等著將軍的軍令。
沒有多餘的言語,季雲滔朝著城堡揮動令旗,一百重甲小旗開始挺近。
身在大營指揮的孫懷中見季雲滔發出了進攻的命令,當即大手一揮,頓時戰鼓雷鳴。
「殺~」
扛著梯子的士兵魚貫而出,踩著石階上的屍體衝到了城角,頂著城牆上傾瀉而下的雷石滾木架起梯子,手持圓盾的敢死隊爬上梯子登牆。
「倒火油,快倒火油……」城牆上,播州守軍無法再用暗道殺傷攻城的戎洲軍,看著重甲步兵攀爬梯子,抬著火油往下倒。
「點火~」嘈雜的戰場上隨著一聲吶喊,城牆上拋下了點燃火油的火把。
經驗豐富的敢死隊,利用圓盾擋住了潑下來的火油,在圓盾被點燃后便扔掉圓盾全速登梯。
木質的梯子被火油點燃,但都無法阻擋。播州守軍只能利用長槍推到梯子,幾名快要爬山城牆的敢死隊員重重的墜落地面,再也沒能站起來。
悍不畏死的敢死隊付出了重大傷亡后終於登上了城牆與播州殘軍廝殺在一起。
季雲滔抬頭看著天色,估摸著已經快到午時。
號稱自建成以來從未被攻破的屯海堡,在戎洲軍手中沒能堅持到一整天。
季雲滔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情大好,對李慕說道:「權哥,也不是不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