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杖(1)
我在皇宮外來回踱步,靴子踏在石板上的聲音回蕩在長長的走廊上。雖是冬天汗卻打濕了整個後背。已經記不清上次父親突然傳喚我是什麼時候。不過每次傳喚,都意味著要麼有足以驚動國家的大事發生,要麼就是我犯下了大錯。
難道是我的計劃被發現了?一想到這裡,我害怕地挺直了後背以至於停下了腳步。我環顧四周,看了看守衛們仍在觀察著我。於是只好忍住心中的慌張,裝作沒事一樣繼續走下去。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停地默念告訴自己,父親不是會在這方面那麼敏銳的人。而且我只是選定好了演員,真正推動這場戲開幕的人還沒有登場,父親不至於這麼快就有所察覺。
正當我思索時,從走廊內側穿來陣陣開門聲,每一聲都像是要將我推向深淵一般,每奏響一次我的心臟都在更加劇烈地跳動。我知道,那是侍衛趕來傳喚的前兆。第5次開門聲傳來后,身穿鎧甲的侍衛打開了我眼前的大門。
「請進,國王陛下傳喚你。」
不知道為什麼,父親一喜歡用「傳喚」這一偵探術語,可能是為了讓被傳喚方搞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以便之後的談話。我跟著侍衛一起走進去,先前打開的木門都沒有關閉,一眼就能看到皇宮內部,也就是鯰津國權力的中心。顯然,這裡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我走過一段走廊,身後的侍衛緊接著關上了門,彷彿是要阻斷我的退路一般。隨著我越往走廊深處走,頭頂鑲嵌著的黃金也越來越多。依照父親的說法,「權力的中心也應當是財富的中心」。所以,當走到了黃金遍布的位置,也就到了父親的面前。
父親身著專為貴族製作的紅衣,頭戴著皇冠,正坐在皇位上胡亂地翻著書。他總是這樣,不會在意任何和自己無關的事。我隨即跪下,通報了自己的名字。
「埃勒里,起來吧。你畢竟是皇子,沒必要這麼在意禮儀。」
我站了起來,以任何人都不會察覺的程度冷笑了聲。呵,皇子。曾經我還會以這個身份驕傲自滿,那也是我無知的證明。完全不懂這皇宮外的平民是如何生活,這皇宮裡眾人的驕奢淫逸,又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不過幸好,我已經過了這樣的年齡,按照他的話來說,應該算是真正的長大了吧。
父親沒有察覺,繼續說道,「今天找你來,沒什麼大的事。」很好,看來他沒有發現我做的事。「只是邊關最近需要和北國談判,想讓你去做這件事。」
哦?明明平時將我趕出皇宮,無論幹什麼都行就是不能靠近權力。現在怎麼一反常態了?看來這樁差事對我並不有利。我並沒有將心中的話說出來,稍微轉換了一下語句:「最近怎麼又要和北國談判了?」
父親有些不耐煩,看向了我這方。「這只是是例行的談判。你也知道,我們和北國休戰了很久,每隔5年就要重新談一次條件。今年剛好到時間了。本來是很小的一件事,雙方都有默契,不會提什麼太過的要求。不過今年我方的間諜發來消息,北國高層似乎對這次談判有什麼圖謀。現在的時間也正好快過年了,你也知道,我們國家的人民由鯰津人和幻影國人構成。新年對於雙方都很重要,如果北國在這時有什麼舉動,很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把我派到那裡。一來,雖然我沒什麼實權,但畢竟還是皇子,北國不太會敢輕舉妄動。二來,就算北國真的有什麼圖謀,我有所損傷也對他有利。雖說現在只有我這一個皇子,可誰知道將來呢。
「明白了,我一定我將此事辦好。」
「嗯。」父親對我失去了興趣,拿出了他的手機玩起來。現在的科技已經進入信息時代了,這個國家居然還有著國王這樣的東西,實在是種奇觀。「哦,你還在這裡啊。我還有件東西給你。」說完,身後的侍衛拿來了一件東西——一根純金的權杖。
「只要你拿著這個權杖,邊關的將士都會聽你號令。當然,」父親的眼神突然尖銳起來,好像要將我刺穿。「讓他們攻打或包圍皇宮除外。」
我的後背直發涼,卻也不敢表現出來,硬憋出笑臉回答:「父親,你這是哪裡的話,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呢?」
父親冷笑了幾聲,「我知道,你私下結交了一個偵探,法院裡面也有你的朋友。」我陷入一陣暈厥,差點跪下去。他怎麼知道這些事?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我越想越害怕,快要嘔吐出來,一年前就埋在心中的擔心的影子現在快要布滿了我的心靈。
「不過這也沒什麼。」父親繼續說道,「想要結識更多的朋友為將來登基打下基礎為也可以理解。不過,最好少做點這種事情。」他的話救了我一命,讓我緩了過來。還好,他還沒有理解我要做的事。我也不必這麼擔心,給他這個生活在皇宮中的人一輩子的時間也不會知道我要做什麼的。我這樣安慰自己。
「是,一切聽父親的安排。」
父親揮揮手,示意我可以退下。我朝著他的方向行個禮,轉身離開。陽光從天窗照進,撒在金色的權杖上,閃到了我的眼睛。
北國。談判。邊關。權杖。我的腦海里全是這些單詞,不停地在搜索著可能對我有用的東西。今天的經歷實在是難忘,或許我的計劃可以就此改變一番。我笑了笑,父親沒有懷疑我,舞台上也有了新的演員,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人要見。出了皇宮,我招到了一輛計程車。在車上,我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塊鏡片,陽光在它的折射下放出七彩的光芒,如同鯰津國的明天一般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