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山雨欲來，病美人

「小常先生，多日不見，十分想念，這次把老生叫出來有何貴幹？」

猴臉山神朝常平微微躬身，十分恭敬的開口，露出討好的笑意。

常平背負雙手，看著坡上的魏家廢宅，肅色道：「山神大人，此次確實有個棘手問題需要您幫忙，你應該有留意到，魏家鬼宅的大陣越來越不穩定，是不是時常會有野鬼跑出？」

猴臉山神道：「這……小常先生，那魏家大陣很邪門，實不相瞞，關係到某位大能的布局，小的不過一小小山神，根本不敢過多過問。」

常平冷笑：「你不敢過問，就任由對方在慈航鎮胡作非為？好，這不能怪你，畢竟人都要審時度勢，不過，現在你也應該知道，形勢不在他們那邊，所以，拔除長在慈航鎮的這顆毒瘤，正是最好的時機，你想一想？」

猴臉山神道：「小常先生，說吧，要老生做什麼？這樣憋屈的日子，老生也是受夠了，既然小常先生決定拔除毒瘤，那老生也就捨命陪君子了。」

常平道：「放心，不會讓山神大人您陷入險境，只是讓你配合一下，守在外圍。一旦發現有不同尋常的東西掙脫大陣束縛，希望山神大人不要要以百姓安危，社稷為重，這和以往跑出來的東西不同，很可能會造成一場浩劫。」

「小常先生，你是說……」猴臉山神神色一下凝重起來，佝僂的身體忍不住一哆嗦。

既然書生已經把話說的如此透白，那也便說明，事態的確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所以，這次，山神大人你的任務真的很重，甚至，有可能全靠你了，當然，小生也希望，不會到要你出手的那一步，不過，小生相信山神大人的能力，你，比你表現出來的要勇！」

常平一面給猴臉山神施加壓力，也不忘鼓勵對方。

說實話，這猴臉山神當然不會如其表現出來的這麼弱！

以前書生很莽，加上有背景，所以這位山神不得不示弱，但不代表真的無法干過書生。

畢竟，有著數百年道行的山神，再怎麼也加持了不少百姓的業力在身……這業力公參，那就是這位猴臉山神的資本。

和猴臉山神囑咐了幾句，同時也交代了一些細節之後，書生朝著魏家鬼宅行去。

目送書生背影，猴臉山神若有所思。

旋即，這位猴臉山神手中拐棍重重朝草地上一杵，一陣煙霧騰起，片刻后，身影來到鎮上的一座偏僻宅院內。

這間宅院不算大，頂多也就是個普通五口之家的住宅。

從外觀上看，也有些年歲，院牆斑駁，房屋陳舊。

但宅院內除了落葉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十分乾淨，井井有條。

這說明，這間宅院長期有人居住，或者是被人打理。

猴臉山神疾步來到宅院的後方，一間陋室內，竟然有一身影。

這是個中年人，面容帶著些滄桑，手中捧著一本發黃的書籍在翻閱。

他身下坐的卻是一張木製的輪椅，看起來，雙腿殘疾。

「情況有變。」

猴臉山神沒有進室內，只在窗戶口低聲說著話。

輪椅上的中年人一邊翻書，一邊嘴裡咀動：「他找過你了？」

「是，書生準備要動手了。」猴臉山神身影略帶亢奮。

中年人神色也是一震：「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你說，那書生會不會已經知道了你？」猴臉山神搖搖頭。

中年人淡色道：「從學而他們去闖鬼屋那局，他應該就有了猜測，知縣大人背後有人指點，這很好猜到，不算什麼，只是，沒想到他能猜到你我之間有牽扯，此子不簡單，一切之局都因他而起，落子，現在，終於到了破局的關鍵時期。」

猴臉山神點頭：「是啊，老道友，我們憋屈的太久了，是該拔除這顆毒瘤了。趙守正那邊要讓他安排好人手，盡量減少無辜。」

中年人道：「放心，守正那邊我早已有所暗示，他自己手下有幾個高手，保護自己和家人安全應該無礙，書生安排你做什麼？」

猴臉山神：「守住大陣，不能讓妖魔跑出來。這任務很艱巨啊，書生正是看的起你。」

中年人道：「你想低調，苟到天荒地老？人家卻早已把你看透，以前還有點難度，不過此子收了魏家那個丫頭，正好成了你的一大助力，這次，你也可以藉機會好好補一補，說不定有突破機會。」

「那是……」

猴臉山神略顯亢奮，轉而又擔心：「你這邊沒問題吧？」

中年人笑道：「一個廢物文人，有什麼問題？沒人會注意。況且，你別忘了，知墨觀那位坐鎮，不會袖手旁觀的。」

猴臉山神：「都是小打小鬧的，他未必會出手，頂多也就幫自己徒弟兜個底，他的視野遠比我們廣。」

中年人道：「放心，慈航鎮這邊不會出太大紕漏，我相信書生。你去吧。」

「保重！」

猴臉山神告辭，很快遁地離開。

中年人卻是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眉頭緊鎖。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所有的隱忍都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雨欣，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中年人本來陰鬱的眼神在想到記憶中的那個女人的面孔時，也是多出了幾分柔情。

……

魏家坡。

常平來到鬼宅時，魏千語還有些驚訝。

書生又要來斬鬼么？大白天的，這需要是不是太強烈了點？

昨晚他難道還不滿足？

當然，如果書生既然要，她當然會給。

「公子，你……」魏千語出現，看到常平神色嚴肅。

常平冷然道：「沒想到這麼快風暴就要開始了，就在今晚，你要做好準備。」

哈？

魏千語一臉懵逼。

「公子？」

常平不管魏千語的反應，繼續自顧說道：「希望是我想多了，但還是要防患於未然，那太玄感應篇你再加緊練習，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魏家廢宅這邊很危險，你至少要做到自保。相信這麼久了你也應該有所察覺。」

魏千語這才意識到什麼，正色道：「公子，是不是有人坐不住了？的確，血煞魔魂陣封印有很恐怖的魔怪，若是有人突然破壞封印，千語未必能壓制那些巨魔，但千語會儘力。」

常平道：「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盡量拖延就行，那位本地山神也不會袖手旁觀，你，和他，只是第一道防線，記住，不可挽回，也不用拿命去拼。」

「知道，多謝公子關心。」魏千語作為亡魂，卻覺得此刻心裡暖暖。

和魏千語交代完，常平便匆匆下坡。

「公子，你也要小心。」

魏千語看著書生背影漸漸消失成光點，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一定不辱使命。

常平之所以要親自來一趟魏家坡，也是怕著魏千語一根筋，認死理，這鬼小姐，雖然成鬼六十多年了，但還保持著當初的一點單純。

凡事必須往最壞的結果考量。

所以，書生算計到了最壞的一步。

上魏家鬼宅來，也自然有著一些自己的布置。

……

時間如梭。

夜幕很快降臨。

慈航鎮的吳家門口張燈結綵，看起來就跟過節一樣。

吳家院子里，下人們在忙碌。

吳夫人親自上陣指揮，每個細節，每個裝飾，都讓下人們弄好，絕對不能有半點瑕疵。

想著，一定要給小常先生留下一個最好的印象。

說不得，小常先生以後就會在這院子里長住下來。

「白管事，去門口瞧瞧，看小常先生來沒有？」

吳夫人對身邊的一個老僕說著。

這位老僕面相忠厚，和藹，站在吳夫人身側，露出笑容：「夫人，不用急，既然邢捕頭說了那位小常先生回來，那就一定會來的，讀書人自重信譽二字！」

吳夫人便是整理了自己的裙衫，始終覺得身上的妝容不太精緻，想著第一次小常先生來到吳家時，將自己最憔悴最難看的一面展現給了書生，讓這位吳夫人後悔了好一陣。

今天，她一定要讓小常先生看到自己風韻猶存的一面。

這位未亡人對自己的資本還是相當自信，成熟的水蜜桃，該熟的都熟透了，除了年紀以外，其他毫無瑕疵，甚至有著無可匹敵的優勢。

男人好的不就是豐/滿畢露這一口？

「娘，今天這麼熱鬧啊，是不是提前過年啊，快給我紅包！」

這時，吳員外唯一的兒子跑到了院中，看到下人們正從廚房裡端出一盤盤美味珍饈，不禁是饞的流口水。

「大寶，成天就知道吃，今天家中有重要客人，你可不要給為娘丟臉，規矩點，去，和丫頭們玩去，一會兒吃飯再出來，記住，一定不要造次，給我好好表現，否則壞了為娘好事，為娘饒不了你！」

吳夫人告誡自己的寶貝兒子。

大寶，吳大寶，胖墩墩，有些虛，大概十歲的年級，一笑起來，眼睛眯成縫，白白胖胖的，倒也是蠻可愛，不醜，只是因為虛胖的緣故，如果瘦脫下來，也有著不錯的長相。

估計是吳夫人太寵溺這唯一的兒子，從來沒讓這兒子忌口，這才吃成了個球。

吳大寶好奇：「娘親，是什麼重要客人啊，讓你如此費心，從來沒見你打扮的如此漂亮過，以前爹在的時候，也沒見你如此這般啊。」

吳夫人作勢欲打，嚇唬道：「叫你胡亂說話，快去玩你的，娘親難道就不能打扮了嗎？苦哈哈守著你們姐弟倆，還真成黃臉婆子了不成？」

吳大寶笑嘻嘻躲閃，然後便跑開了。

一會兒，便混入丫鬟中去，時不時摸摸丫鬟的小臉還有身上的肉，嘴裡笑著：「嗯，好吃……」

卻誰也沒見到，暗中，這個十歲孩子的眼神某一刻露出一抹冷厲的目光……

「娘……」

吳大寶跑開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吳夫人見到，正是吳婉兒在貼身丫鬟陪伴下款款走來。

這位吳家小姐看起來病懨懨，彷如書中的林黛玉，卻是一個病美人。

「婉兒，你身子骨弱，小心些，衣服感覺有點少，翠雲，怎麼不給小姐加件厚的披風？」

吳夫人責怪。

吳婉兒：「娘，不關翠雲的事，是我自己不喜的，一會兒小常先生真的會來嗎？」

「應該會來的。」

吳夫人不太確定，看著天色漸黑，吃飯的時間快到了，那位書生，會應邀而來嗎？」

吳婉兒柔弱道：「上次小常先生救了我，還沒當面道謝，只記得自己當時好像還和小常先生說過話呢，小常先生真有才氣，只是，我自己不爭氣，身體明明是自己的，卻被別人佔據，原本，那懷抱該是我的，好溫暖啊……」

「婉兒，你是說上次小常先生抱了你？」吳夫人驚。

吳婉兒搖頭，眼神有些迷離：「時常做夢會出現那般情景，其實，我連小常先生的面都沒見過，這些日子以來，多次想去知墨觀看看，但實在身子骨虛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暈暈乎乎，有時候做夢，卻會出現一個很英俊的書生，笑的很溫柔，我想，小常先生應該就是長的那樣子，像畫中人一般。」

少女邊說，一雙眸子邊閃爍異樣的光澤，彷彿陷入幻象。

吳夫人瞧見自己女兒這般情景，也是心疼，自上次被那位魏家鬼小姐附身後，本就柔弱體質的吳婉兒更是雪上加霜，身子骨弱的不行，要說一陣風都吹的倒，絕不誇張。

吳婉兒這樣子，吳夫人作為老母親，怎能不急，讓刑天保叫小常先生過來，也是為了女兒著想，估計，自上次書生驅鬼過後，自己女兒大概是患上了相思病。

自己無中生有了一個英俊書生出來，就像話本里的英雄，有一天，他會騎著五彩祥雲而來……

女兒啊，等你見到那位小常先生，怕是比你看的那些話本里的書生還要迷人，這還真是個問題，老母親我該怎麼辦呢？

「夫人，夫人……」

這時，那位白管事在門口興奮的喊了聲，小跑過來。

「白管事，怎麼了？」

吳夫人問。

「來了，人來了，真的是那位小常先生來了。」

白管事道。

「快，快隨我去門口接待……」

吳夫人激動。

吳婉兒本來渙散的眼神一凝，無神的眸子中多了一絲亮光，「我也去！」

她吩咐貼身丫鬟翠雲，便是迫不及待跟在吳夫人身後，朝大門口走去。

到的門口，果真，遠遠地，看到刑天保領著一個英俊的男子輕緩走來。

那位英俊男子，就是傳說中的小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