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軍侯兩子
【我不知道什麼是誠實，但是我卻知道，一個人可以在所有的時候欺騙某些人，也可以在某些時候欺騙所有人，但是要想在所有的時候欺騙所有人，那是天方夜譚，以故，只能誠實。--別緒妄語】
因為消息的封閉，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權傾朝野的一代軍侯舒克爾.李斯來到了牛華鎮，更沒想到跟小狐狸方亦一道呆在縱橫拍賣場的一號貴賓包廂內的神秘人物就是軍侯本尊。[.]
一方面，軍侯意外在春雨樓被盜已經被四方前來護駕的衛隊們封鎖了消息，另一方面或許也是出於對王師集團以女軍神陽影為代表的勢力的一種忌憚吧，總之，設若這縱橫拍賣宣傳的武者套裝真有過人的不同尋常之處，軍侯絕對不介意花大力氣大價錢實行壟斷的。
誰都可以跟他爭奪這武者套裝，惟獨一個人不可以，那就是陽影。這一點，方亦心知肚明，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地向女軍神悍然出手。
方亦從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之所以能獲得軍侯的青睞，經常被委以重任，被譽為軍侯集團軍的首席智腦軍師，恰恰是因為他的頭腦絕非常人能及的機敏睿智。
軍侯讓他親自去試試貪狼套裝的效果，其實正是需要方亦這個他最信任的下屬將貪狼套裝的真正效果準確無誤地查探出來，需要方亦精準地評判出這套裝對於他們集團軍的作用所在，方亦都做到了，而且做得相當華彩，儘管最後因為被女軍神強大勁氣所反震差點經脈盡毀，但是他這次的表現幾乎立即就受到了軍侯的當場讚揚。
一代軍侯是什麼樣的人？
一個被天下人稱作老狐狸的人，一個人得有多麼奸狡巨滑才可以獲得如此的雅號？
跟隨在軍侯身邊十幾年的方亦自然相當清楚，他和軍侯之間哪怕是一個細微到不易察覺的表情變化，一個眼神的跳躍，甚至是一次嘴角小弧度的拉伸，都會心領神會。
這就是軍侯一直十分喜愛方亦的原因，能跟他保持這麼高的默契程度，每一件他交辦給方亦的事情，方亦都會將它做得十分完美！
對，就是完美。
不是一般而言的保質保量或者是盡善盡美，而是完美。
更難得的是這小傢伙一直謙虛謹慎，心態十分穩健平和，跟他的年齡成絕對的反比。
有時候連軍侯都會忍不住拿方亦開玩笑說，你這傢伙到底腦袋裡裝的是什麼，為什麼有時候竟可以沉穩到賽過九十歲老翁！
老成、幹練、低調、謙卑、聰明，這些都讓軍侯無比滿意，最最滿意的其實還是作為上位者最需要在下屬身上得到的一樣東西。
忠心！
這才是軍侯將方亦當做最心腹之人最根本的原因。
每一個上位者都需要身邊有人替自己做事，做得比自己親力親為還要妥帖還要令自己滿意，這樣的人不好找，萬人當中難覓其一，這種人通常被稱作心腹，方亦就是軍侯當之無愧的心腹，沒有之一。
或許方亦根本不知道的是，軍侯起初看中他的初衷只是因為方亦出身貧苦幾乎跟軍侯年少時境況十分相似，這也難怪方亦始終對軍侯忠心耿耿，這份常人千年都修不來的大機緣不是光靠人品就能得到的。方亦很感激軍侯，他知道他這條命是軍侯的，就在他跪在軍侯面前立下誓言追隨終生那一刻開始，他的命就不在屬於自己，這一生他只為軍侯而活。
方亦一度認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向軍侯證明，軍侯當初選擇了他是一個英明的決定。無論為軍侯做什麼，方亦都近乎殘酷嚴苛地要求著自身，他把他做掉那些事都歸結於四個字：知遇之恩。
方亦和曹劌不一樣，方亦十三歲追隨軍侯，距今已有一十六年零九個月又七天，而曹劌來到軍侯身邊的日子還沒有方亦的十分之一長。
但是，一直以來，方亦都在潛意識裡把曹劌看做他最強的對手，競爭對手，儘管兩人在軍侯的眼中難分伯仲，似乎同等重要，可方亦總認為軍侯身邊這個來歷神秘的劍客似乎非比尋常。
還記得那是前年的冬天，那天老曉寺下了那一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得稍晚了一些。
老曉寺是大陸最南端的一個軍事重鎮，侯爺經年鎮守在這裡。
這裡是軍侯的大本營，是軍侯的故里。
老曉寺駐紮了虎團和狼團的五個兵團，方亦就是這五個兵團的統領。每個兵團十萬人，不多不少始終維持在五十萬的編製之內。
作為兩大軍團的領軍人物東無霜和殘言不二則分別帶領著六十五萬各自的軍團人馬鎮守在西南與極北兩個帝國最大的軍事重城————撒哈拉城和耶路撒冷哈勃爾城，兵痞們經常將這兩個城稱作撒城和耶城，這兩個城也被稱作是帝國的南大門、北大門。
老曉寺隸屬永福郡，是一個行政上完全獨立的城鎮，在帝國版圖上，僅此一個。
這當然是因為軍侯的緣故。
從老曉寺來黎川郡的樂佛州如果是騎一匹快馬————最好的雪灣馬、最好的騎手、一切都順利無比的情況下，恐怕也得花上二十天的時間。
所以，真正有錢的人或是修為高深的武者要麼是使用價格不菲的「神行符」，要麼是不惜消耗自身的體力和靈力施展騰躍術，前者當然速度奇快可惜代價非一般人可以承受，後者則是大多數趕路的武者們首選的一種方式。
方亦記得他來牛華鎮的時候軍侯讓他到軍需官那裡領取了二十張「千里符」、十張「神行符」，他每種都剩餘了七張，而他依然十分準時地抵達了牛華鎮。
雖然軍侯來后，方亦立即將剩餘的兩種符交還給侯爺，侯爺並沒有說一個字，只是點點頭而已，但是今天他不顧一切的向陽影劈出超越他修為極限的那一刀之後，醒過來卻聽到軍侯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小方，你終於長大了！
那一刻，方亦熱淚盈眶，激動難抑。
等這句話，他已經等了一十六年零九個月又七天。
從他立誓追隨軍侯那一天開始，方亦就一直在等著這句話，所以他做了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幾乎是不要命的嚴苛要求殘酷折磨著他自己的言行舉止思維行動，有這句話，這些年來所吃的那些苦都值了，只為這一句，粉身碎骨也無悔。
或許，這就叫忠誠。
經過縝密的思考和總結，方亦向軍侯給出的貪狼套裝屬性的評價是：提升五倍防禦，提升五倍基礎屬性，增長五倍於己身的功力氣勢，當穿甲者不遺餘力傾力一擊時，可激發瞬移、隱匿、漂浮、雷霆一擊，後遺症是虛弱數小時。至於像剛才縱橫拍賣場護衛們施展的那些手段，是不是貪狼套鎖附加的功能，他還沒來的及考證。
僅僅這些相當精準的評價，軍侯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他知道方亦是一個相當嚴謹的人，他也從剛才那一幕幕變化中觀察到了一些，只是作為親身試驗者的方亦的說法更近一步地印證了他的判斷而已。
軍侯和方亦兩人在十八個護衛出現的那一剎，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都覺得這套貪狼套裝恐怕遠不止他們所知的這麼簡單。
尤其當那些護衛硬生生將聖尊級的陽影控制住之後，兩人的眼中都有著難以掩飾的狂熱。
這是真正的寶貝，一旦用到軍營當中，方亦可以拍著胸口讓這套裝大放異彩，他可以挖掘出更多更強大的用途來。
沒想到，曹劌回來稟報的偶遇的那個年輕人就是這縱橫拍賣幕後的少東主，而且似乎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挺融洽的樣子，這讓軍侯與方亦都感覺有些奇怪。
因為曹劌就是一個奇怪到極點的人。
火爆脾氣的殘言不二將軍去年夏天來到老曉寺面見侯爺，不想那日方亦不在只有曹劌守在軍侯身邊，軍侯正好午休，於是一場美麗的近乎慘烈的誤會產生了。
追隨侯爺幾十年的殘言不二是軍中資格最老的將軍，是幾十萬狼團將士的領袖，一身功力早已在多年血腥沙場中錘鍊得出神入化萬夫莫敵。
與軍侯之間素來不懂陳規舊俗的殘言大將軍竟然在軍侯帳外吃癟，這要傳出去殘言那張老臉往哪裡擱？
曹劌再三攔著，殘言執意要進，於是，爭端發生。
兩人那天分別出了三招。
殘言不二出了三劍，曹劌還了三劍，然而戰況卻極其慘烈，要不是侯爺出聲制止，後果不堪設想。
殘言不二為人性格剛猛暴烈，桀驁不遜，卻粗中有細，是典型的外表粗獷內藏乾坤的人物。
他是當今國王陛下親口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誇讚有可能成為近三十年內第一個晉級聖階的人。
他是一個帝國近代史上最傑出的軍事家。
他豈有不知軍侯帳前何時回隨便站人的道理，他實際上早就聽聞軍侯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年輕的劍客，劍術舉世無雙，深得侯爺賞識，被軍侯作為近衛長期帶在身邊形影不離。
殘言不二相當了解軍侯的觀人、識人、用人之道，他想要親自試一試這個傳說中的第一劍客到底實力怎樣，是不是謠傳。
誰知道，這一試，兩人差點兩敗俱傷。
曹劌左肩中了一劍，劍深五寸，幸好沒有傷及筋骨；殘言大將軍少了一大溜頭髮，左大腿中了一劍，要不是軍侯出聲制止的早，不是曹劌沒了一條胳膊，就是殘言少了一截大腿！
這件事在軍侯所在的兩大軍團中，只有極少數幾個最高層的將領才知道內情，不然，曹劌之名，早就傳遍天下了。
軍侯有過嚴命，不準任何人泄露曹劌的身份、來歷、身手等等，曹劌是軍侯身邊跟方亦一樣惟獨享有隨時可以不用通傳到達軍侯身邊的特權人物。
軍侯調動大軍的信符，叫做雙龍令。
這雙龍令是虎團與狼團中最高等級的令符，它一分兩塊，一塊在方亦身上，一塊就在曹劌身上。
這是一個秘密，知道之歌秘密的只有五個人。
軍侯李斯，虎團軍團長東無霜，狼團軍團長殘言不二，還有就是方亦與曹劌。
東無霜曾在一次軍侯府上的密室飲宴中笑對侯爺言道：「軍侯有兩子，一子曹劌，一子方亦，若是軍侯想君臨天下，有這兩子足矣！」
軍侯震怒，中途離席。
殘言大笑，醉。東無霜，醉。
軍侯「兩子」守在兩人身邊，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