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傘
天色陰霾晦暗，烏雲層層。
從昨天夜裡一場春雨突然落下，細細洒洒一直持續到這會兒也還沒停歇。
因天色陰暗的原因，教室里亮起了燈。
花火坐在一個靠窗的座位上，窗戶玻璃上吸附著無數大小不一的晶瑩水珠，室外幾株杉樹之類的常青樹在細雨的沖洗下越發的青嫩透顯綠意，淅淅瀝瀝的雨聲連綿不絕。
聽著這細微的雨聲，花火慵懶的單手撐著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更添一絲困意。
昨日夜裡做實驗過久睡的較晚，睡眠有些不足后今天白日里起來后總是感覺有點睏乏。
「夢醬，你沒什麼事吧。」
下課的時間，一個亞麻色頭髮看著獃獃的女孩湊到了她的面前，有些擔憂的問道。
「唯？」花火半睜開眼，抬手捂嘴打了個哈切，「沒什麼，只是昨天睡的有點晚有點困而已。」
「這樣嗎？我昨天倒是很早睡，因為優不斷催我了。」平澤唯露出了標準的呆萌笑容，「夢醬媽媽不催你睡覺嗎？」
「你以為還是初中時候嗎？」春香從教室後面走了過來，「我們已經是高中生了，唯醬。」
「是哦！」唯獃獃的一拍手，恍然大悟的樣子。
「給你。」春香醬一瓶咖啡飲料遞給了花火，「提提神吧，接下來還有兩節課呢。」
「咖啡啊。」花火接過咖啡，金屬製成的罐身傳導到掌心裡一點熱意，「謝謝你，春香。」
拉開易拉罐拉環，花火喝了一口，味道很苦，裡面沒有摻雜過多的糖精和牛奶。
提神的飲料當中相比起咖啡她更喜歡功能飲料，那是很久之前養成的一個習慣與口感。
而且她也不叫鈴木百合子。
而讓她能夠精神振奮的藥物其實她也有製作，但是保持著這種困意微乏的感覺有助於後面休息時間的睡眠，她自己製成的巫術藥劑參雜了超凡力量藥效太強了，吃了反而更容易睡不著。
又喝了一口她忍不住有點皺起眉頭，但轉眼看見旁邊一個好奇寶寶正睜大著眼睛看著她喝這種苦澀的飲料，那種求知慾滿滿的神態。
「唯要喝一口試試嗎？」
平澤唯快速點頭，又看向了春香，「可以？」
見到春香也點了點頭，她立即接過花花火遞過來的咖啡小小的喝了一口，當喝下去去后，她呆萌的小臉瞬間漲成苦瓜色。
「好苦！好難喝！」
她皺著眉頭喊了起來。
「因為是黑咖啡啊。」春香笑著解釋了起來。「沒有摻雜任何的糖哦。」
「所以你是故意買這種給我喝的？」花火也被唯可憐的表情有些逗笑了，但轉眼又開始質問起春香起來。
「因為我聽說這樣的才最提神了。」春香乾笑著說道。
「算了。」花火搖搖頭，沒有再深究下去，春香給自己的這罐飲料肯定有點想看自己出糗的壞心眼，但是也不能全然否認她也有想幫助自己提神的想法，畢竟這樣一瓶飲料放在自動販賣機里還是較貴的一種。
面不改色的一口氣將剩下的喝完，滿嘴苦澀的口感倒是讓她那點睡意立即消失不見，接下來兩節課也是順利的上完。
雖然課程上她更多的是在自顧自回憶拼湊腦海里那些信息碎片。
上午的課程結束后，進入中午的午休時間。
午休的時間偏短，只有五十分鐘，學生們一般只能稍稍緩解上午緊張的課程讓大腦休息一下，然後順便解決午飯的問題。
櫻高的學校有著專有的食堂，少部分沒有帶便當的會去食堂解決午飯問題，而大多數的人還是依從著文化習慣攜帶了便當來校作為午餐。
只是經過一個上午的時間，往往便當都已經徹底冷了，成為了冷食，雖然說作為主食的米飯冷一些沒什麼關係，而且食物冷卻后香味也抑制住了不會影響別人。
但是依著花火的習慣，她還是喜歡吃熱食。
午餐她也是自己做了便當帶過來，不在學校的食堂吃是不喜歡那種寡淡的味道，她喜歡重油偏鹹的口感。
經過一個星期的時間，班級里的女孩子們渡過了最初的茫然與不安，互相開始漸漸熟絡起來，一個個小圈子也自然的形成了。
類似於午休時候聚在一起吃午餐就是關係友好的一種表現。
沒有下雨的時候，花火喜歡去天台邊曬著太陽吃著午飯，但是因為今天下雨了，所以就留在了教室里。
拿出自己的便當盒，打開后便當盒裡飯菜還是微燙的，就和剛出鍋不久一樣，不過作為一個女巫，雖然還只是學徒級的，利用一點小把戲給自己午飯保個溫還是很簡單的。
由於下雨的緣故，下午最後一節的體育課取消，改為了在教室里自習。
百無聊賴的渡過了最後一節課，班級里立即沸騰起來，雖然對於一些需要室外練習的社團下雨天難免有些影響，但是對於室內的社團那就無所謂了，該展開的社團活動還是會展開。
一個星期過去了，大部分新生都已經選擇了自己心儀的社團加入，拋出少部分歸家部的成員，還有極少數人正處於猶豫之中。
唯就是當中一個人。
在下午放學之後，間斷綿連了十來個小時的細雨總算停了，淺金色的陽光從雲層劃破穿出，天色一下子變的晴朗了起來，堆砌陰霾天色的烏雲漸漸散去，天色澄明，春意溫柔。
在鞋櫃換好室內鞋后，花火扶了一下換鞋時候差點重心失衡一屁股摔倒坐在地上的唯，等她順利換好鞋拿上個人物品后，兩人結伴離開了學校。
因為都是歸家部成員，花火對這個獃獃的女孩也不討厭，所以兩人最近放學回家一直是結伴的。
一路上唯獃獃望著純凈澄明的天色，似乎在想著什麼的樣子，不遠邊有田徑部的社團的成員聚集，似乎嘗試著社團活動。
「唯，注意腳下。」看著女孩獃獃的一腳差點踩進一個淺積水坑裡，花火敲了下她的腦袋提醒道。
「好痛！」
捂著腦袋被敲的地方唯小心跨過了水坑，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花火。
「走路的時候要專心，不然摔倒了就不好了。」花火沒有理會她可憐兮兮的表情，「從剛才開始在想什麼呢？」
唯臉上露出頹廢的表情，「進入高中以後，總想著該干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幹什麼嘛？」
「這樣啊，想要高中出道嗎？」花火若有所思，給出建議說道，「去當個聲優如何，唯的聲音很有特色應該會受不少人喜歡呢。」
「誒，聲優嗎？」唯有些獃獃遐想了起來，很快的搖了搖頭，「不要不要，感覺會很奇怪的樣子。」
「那麼還是選一個喜歡的社團加入吧，我記得唯的話初中並沒有參加什麼社團活動，也算是高中出道了。」花火提議說道。
「可是，可是...我是個運動系白痴，文化系社團也不是很了解。」唯弱氣的說道。
「唯還真是個普通的孩子呢。」花火感嘆似的說了一句，「這樣下去可會變成家裡蹲的。」
「誒！」唯臉上有點小慌張，「不參加社團活動就會變成家裡蹲嘛。」
「對的，小姐！」花火露出壞心眼的笑容。
「嗚！」唯氣呼呼鼓起了臉，和一個小包子一樣。
不過唯也明白，雖然花火和自己一樣沒有參加任何社團，但是花火和自己不一樣，她並不像自己一樣對未來有些迷茫。
前段時間還繽紛如花海的櫻花在一個星期後隨著花期已經凋零了大半，殘餘在枝頭的一些櫻花在這場突來的春雨下被打落的更加零碎，水泥地上落滿了混著水漬殘破狼藉的花瓣。
「明天見。」
車站和唯回應揮了揮手告別後，花火將手上一直拿著的一把黑色紙傘撐開，傘柄靠在肩膀上輕輕轉動了一圈，站在周圍幾個行人本來對她突然有些怪異的打傘舉動側視過來的目光又收了回去，對她不在關注。
這是花火一次意外實驗出來的一件巫術物品，只要在黑傘的籠罩下，就能夠影響周圍人的認知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就算做出各種怪異的舉動旁人也會視若無睹，從而達成某種程度上的隱身。
但有所缺陷的是這份感官上的認知差異，如果在持傘狀態下與外界的人有身體上接觸，這種認知差異就會對接觸的人暫時失效一段時間，直到解除接觸再過去一段時間。
另一方面，平常走在路上也是一件有點危險的事情。
因為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所以在路人眼裡是如石頭一樣的存在，有外界危險出現時並不會對她規避，遭遇車禍之類意外的概率會比普通人更大。
持著黑傘，花火併沒有按照平常的路線往家裡走去，而是換了一條新的路線，在杯戶區五町目一棟有些老舊的雙層小型公寓。
公寓被三面院牆環繞著，入口院內石牆上釘著一塊木牌，「三橋館」，木牌旁同樣釘在牆上的綠色郵箱有些掉漆了，院里地面長滿了一片青草，整個公寓看著老舊但並不殘敗，院子的石階清掃的很乾凈，地面上落著零散十幾片青綠的樟樹葉子，似乎是被前面那場小雨吹落下來的。
在公寓房舍大門前放著一把掃把，這裡似乎還有人居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