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幕降臨
東方終於出現了魚肚白,林間的鳥雀嘰嘰喳喳。
「大力,在不在?」清晨的寂靜被一聲公鴨嗓打破,在籬笆牆外站著一個頭帶四方巾身穿褐色長袍的中年漢子,正手扶院門向內張望。
「來了,來了,誰呀?」
大力連忙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看見來者一愣,馬上滿臉堆滿笑容小跑過來,拉開柵欄門。
「哎呦,是里正大人。是什麼事情讓您老。。。。。。。」
話還沒說完,突然,從四周呼啦啦圍上了十幾個人,都身穿衙役皂服,把里正一把推開。
「這,這。」王大力一愣,馬上恢復了鎮定。
「官爺,找小人何事?」
「何事?哼,認識這個人嗎?」一個班頭模樣的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後面兩個人把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拖了出來,手腳都不正常的扭曲,看來,手腳都被打斷了。
「殿下!」血人渾身癱軟在地上,用儘力氣抬起頭,衝上房大哭喊「殿下!老奴無用啊」眼淚和著臉上的泥土,嘩嘩地流,實在挺不住,整個腦袋摔在地上,嗚咽之聲依舊不決。上房的門嘩啦一聲打開,劉據兩手扶著門板,獃獃地看著趴在地上痛哭的可憐人。
此人正是劉據派去向他的門口求助的內伺,張太監。
劉據緩步走向台階,一步一步地走向趴在地上的血人,目光堅毅,沒有一絲慌亂。
「退下!!」當那些衙役捕快衝上去,將劉據圍住的時候,劉據終於爆發了。
圍上了的那些兵卒,被這一聲怒吼,嚇得退後幾步,這是一個久居上位者威勢的散發,那些小衙役捕快,哪經歷這些。
等站在張內侍身邊的時候,目光平視,看著遠處的群山,聲音平和:「說,這是怎麼回事?」
「殿下,」內伺沒有力氣抬頭,整個臉靠在地上,泣不成聲:「奴才奴才進城找到西門先生,西門當時也同意支助。奴才大喜,就放鬆了警覺。誰知道誰知道,嗚嗚嗚,她只是為了穩住奴才,假意應允。以派人送糧草的名義,騙取騙取騙取奴才的最快更新請瀏覽器輸入-.COM-到新筆趣閣進行查看
「西門先生,你應該也跟來了吧。出來吧,畢竟我們相識多年。」劉據目光並未移動,已經平視遠方。
「東西,別來無恙」那個叫西門的財主從人群的後排走出來,躬身行禮,禮數不缺。
「我有恙無恙,先生應該很清楚。我只有一事不明,想當面請教先生:『商人當真都像你一樣,無情無義?"」
「殿下,請恕罪,草民實在是不得已」
「你知道嗎,當初剛到湖縣,張內侍就把我引到先生的府邸,我看先生的門第寬大,人口眾多,怕給你引來禍端,才沒有叩門。想不到西門先生為了幾斗米糧,竟然做出如此行為。本太子也不怪罪與你,只恨吾有眼無珠。當初,多少人勸我,說商人無情,我還不信,多謝先生教我。」平和的語言中,句句充滿怨恨。
「殿下!!~」西門跪在地上,他知道,太子這話一出,不但世人容不了他,就是商人也容不了他,他的路,到頭來。
「起來吧,我經受不起」劉據轉身離開,既沒理會西門,也沒理會張內伺。
「大力」劉據來到大力的身邊,鞠躬一禮。
「殿下使不得」大力一下跳開。
「不,大力,請接收我這一禮」劉據堅持說道;「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世間還有真情意,我就是死,也感謝你,證明我當初的路沒有錯。」
王大力趁著大家一愣神的功夫,迅速地抓起靠在柵欄邊的鋤頭,一邊頭也不回的大喊道「我和你們拼了!殿下快跑啊」
俗話說的好,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一看到眼前的人一副不要命的架勢,倒也把那些衙役嚇了一跳。不過,也僅僅是嚇了一跳而已,紛紛拔出朴刀。
王大力拿的鋤頭,也僅僅是名義上叫鋤頭而已,從鋤頭到鋤把,都是木頭製作的,幾乎沒有絲毫的殺傷力,就是打在頭上,不過起個包罷了。
因為連年的對外戰爭,民間的鐵器、銅器都徵用來製作武器,在戰場上消耗掉了,現在的農業生產力可以說還不如石器時代。十室九空不說,即使家裡有壯年男丁,也十有七八是斷手短腳的殘疾。像王大力這樣的健壯的壯漢,在整個村裡都沒有幾個,不超出倆掌之數。王大力總共有倆姐姐三個弟弟,六個兄弟姐妹,倆姐姐早年嫁人,現在一個在守寡,因為她丈夫在漠北戰死了。一個伺候在戰場上失去雙腿的,失去勞力的丈夫。三個弟弟都戰死了,父母也在弟弟們戰死後不久,陸續離開了人世。王大力沒被抽丁的唯一原因,他會編草鞋,可以養活父母,不給朝廷添麻煩。三個弟弟都自願代替他上戰場,也是因為他會編草鞋,可以養活父母,不給兄弟姐妹添麻煩。
至於死亡撫恤金,只有呵呵了。不,榮譽還是有的,在給兄弟上墳的時候,當地領導派人送來羊頭、豬頭各一個,並在墳頭前大聲朗誦「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然後,提著豬頭和羊頭奔向下一家。(漢書記載:縣給衣衾棺葬具,祠以少牢,長吏視葬漢代初年為了撫恤戰死士兵,其喪葬規格更為隆重,官府不僅要提供葬具,還要以少牢的規格予以祭祀,並且要求長吏親自到場致哀。此後,撫恤戰死士兵成為漢代政府的常制。用牛、羊、豬三牲祭祀叫太牢,用羊、豬兩牲祭祀叫少牢)
隨著鋪頭的一句「格殺不論」王大力也倒在血泊中。
「大力!」劉據身體晃動了一下。
這時,房前屋后又陸陸續續出現了二十多人,個個神情緊張地向中間的正房慢慢圍攏。
門慢慢的打開,兩個孩子,一大一小,站在門邊。太子劉據走向前,扶了扶自己的冠帶,拉了拉左右的衣袖,拉著兩個世子,緩步從房間中走出,站在門口的台階上。
「吾乃大漢太子,爾等何人?報上名來。」
捕頭模樣的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我等乃是湖縣捕快,我叫張富昌。奉令使大人之命,前來捉拿叛逆,跟我回衙門吧」
「吾乃大漢太子,身上流著劉家和衛家的血脈。天家尊嚴不容冒犯!候著,吾梳洗一下,就隨你們回去」
不待張富昌回答,便帶著倆孩子返回屋裡,反手插上門閂。隨著房門的關閉,張富昌來的另外一個捕快面前,二人交換一下眼神,同時坐在東廂房門口的兩個石墩上,同時,打個手勢,讓捕快、衙役把正房圍起來。
時間一分一分的流逝,大概過來有半個時辰,屋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張富昌與陌生男子對望一眼,同時感覺有些不對勁,同時抓起放在地上的朴刀,向只有兩三級台階的正房撲去。
張富昌沖在前面,顧不了許多,抬腿一腳向房門踹去,門應聲而開,腐朽的門閂沒有起到絲毫的阻礙作用。剛衝進門,不由怔住在當場。而隨後進來的男子,收不住腳,一頭撞在張班頭的身上,使兩人同時一個趔趄,方站住腳跟,等二人站位身形,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驚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