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貪吃皇后落陷阱 還君明珠絕君情
早知就告訴混蛋她懷孕的事情了。看看別人,吃得好,睡得安。那些下人不知道照料得多周到。芳兒對著桌上的補湯繼續流著口水,很不高興地朝德貴人的房看了幾眼。要是自己告訴混蛋,她也要生娃娃了,那麼應該也是這麼周到的照顧吧。芳兒打開蓋子,聞了聞湯的香氣。她陶醉地吸著氣,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還是嘗一口吧,這個很符合孕婦的口味呢!
「娘娘,你在幹什麼!」德貴人身邊伺候的宮女見芳兒把鼻子湊到那補藥面前,神色古怪,問道。芳兒一驚,啪地把蓋子摔碎了。這回丟人丟到家了,以後所有人都知道世界上有這麼一個貪吃皇后了!
「還是奴婢來清理吧。」見皇後娘娘親自撿碎片,宮女連忙蹲下來撿。
外面傳來了拜見的聲音,是康熙來了。芳兒怕被康熙笑話,忙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真是奇怪,那多爾濟之前還威脅朕,現在居然給朕帶來葛爾丹效忠的文書。」康熙喃喃道。
「不奇怪啊!你說了那多爾濟沒腦子嘛!」芳兒不以為然。
「你好像早就知道。」康熙看了眼芳兒。
「怎麼可能呢。」芳兒含糊道,「混蛋,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看你好像很緊張德貴人的樣子,應該是很喜歡小孩。」芳兒繼續試探。
「是朕的孩子朕都喜歡,怎麼突然問這麼古怪的問題。」
「我是想告訴你……」芳兒手不自覺地停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已經決定了,無論如何都呀把孩子生下來,她一定能改變歷史,她的孩子一定不會那麼早死的!
「皇上,皇上不好了,德主子,德主子……」太監急沖沖地跑進來,芳兒不高興地擰起了眉,居然打斷她的話。那德貴人每天不是這裡不舒服就是那裡不舒服,有這麼難受嗎?
「她怎麼了?」康熙見太監神色慌張,問道。
「德主子喝了太醫送來的補藥之後腹痛難當,小產了……」芳兒和康熙唰地同時站起,往旁邊的房間奔去。「朕要拿那些太醫祭天!」康熙咆哮著,芳兒嚇了一跳。
「她怎麼樣了?」芳兒抓住一個戰慄著的太醫問道。「德主子的湯里有麝香……她……」
康熙凜冽的目光掃視著眾人,「德貴人的湯,是誰負責的?」
「皇上,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今天奴婢看到皇後娘娘在湯碗邊不知道幹什麼。奴婢想問,皇後娘娘一緊張把湯蓋打翻了!」
「喂!你胡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害她?」芳兒驚怒異常,抓起那個宮女恨不得給她幾個嘴巴。
「奴婢不知道,皇後娘娘您在幹什麼!」宮女哭道。
「我在……我在……」總不能說,她在想怎麼偷吃這些東西吧。
「皇上,在皇後娘娘房裡搜到麝香。」太監報告道。
「不關我的事情,我不可能放麝香害她,麝香孕婦聞都不能聞,我怎麼可能把這東西放我房裡,又自己帶著這個去害她呢!」芳兒急道。
「為什麼不可能?」康熙冷冷地看著芳兒。
「因為我也……」芳兒觸碰到康熙受傷的眼神,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他不相信她,他還是這樣,從來就不相信她。
「回皇上,太醫傳到。」
「皇上,皇後娘娘確實問過我打胎的方法,也問我要過麝香,可是可是臣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我是問他要過,可是……」難道告訴他,自己想知道怎麼不知不覺打胎是為了不想生孩子?不想自己孩子和歷史上一樣悲慘?
「你說啊!為什麼這麼狠心!」康熙憤怒地喊道。
「我說過了,不關我的事!這分明就是陷害我!你不信算了,來啊,把我打入冷宮,或者乾脆給我碗毒藥,毒死算了!」芳兒不甘示弱地同康熙吵了起來,小桃紅嚇得拉了拉她的衣服。
「你認為朕不會,你認定朕不能沒有你!來人,把她帶下去,沒朕的命令,誰也不準見她!」
「你!什麼康熙,簡直就不是東西!什麼皇帝,簡直就是昏君!玄燁,你他媽的真不是東西,你混帳!」芳兒氣得直罵。宮女太監哪裡見過人這樣罵皇上?趕緊拉了她往外走,康熙氣得臉發紫。芳兒走到康熙面前的時候,突然沖了上去,狠狠地用自己的花瓶底鞋給了康熙一腳。
「我真後悔我認識了你,昏君!」芳兒眼角噙著淚,為什麼他每次都不相信她?每次他都為別的女人傷害她!
……
(南書房)
曹寅看著康熙煩躁地翻著奏摺,向太監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退下。「時候不早了,皇上還是休息會兒吧。」「朕沒心情。」
「曹寅知道德主子的事情讓皇上很傷心,只要德主子沒事,以後還是有機會給皇上添個阿哥的。」康熙沒有說話,曹寅依稀看出來什麼,讓他心煩的不是這件事。
「皇上,今天皇後娘娘傳話……」總管太監顫悠悠地給康熙磕頭,兩邊都是主子,不好得罪。
「傳什麼話!她說什麼……」
「娘娘說你把她弄去的那地方,被子都是破的,要您給送些乾淨厚被子去,不然晚上太冷她睡不著……」
「她以為她是去享受的!」天知道這女人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娘娘還說……」
「說什麼……」
「說要改善伙食,這『永壽宮』的伙食太差,食慾不好也會讓她睡不著……」太監見康熙的眼神不敢往下說,當時芳兒可是拉著他說了好大堆的要求。可是按她的說法去做,這永壽宮就不是冷宮了,變乾清宮了!
「皇後娘娘金枝玉葉,怕是受不了風寒。皇上好不……」曹寅剛想為芳兒說些什麼,卻被康熙打斷。
「朕看她精神好著呢,那腳踩那麼狠!」
「皇上,依臣看,這件事情疑點重重,皇後娘娘……」
「她倒真本事,朕的侍衛一個個全給她求情來了!」聽見曹寅的話,康熙心裡一陣犯酸。曹寅聽出他話里不善,不敢再給芳兒求情。
「給朕安排去盛京,明天就走!」康熙煩悶地說道,憑什麼她就可以吃定他,為什麼把她關起來,她倒很滋潤,自己卻如此煩躁。
「這麼快?皇上,八旗調動……」如果這個時候刺客下手,皇上的安全的確受到威脅。
「不用等了,我們先出發。」如果再耗下去,想到芳兒,他非崩潰不可!那女人簡直是上天派下來對付他的,不過仗著他喜歡她,就可以為所欲為,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
(儲秀宮)
芳兒被帶到永壽宮,香香一點也不意外。靜妃很聰明,她選了一個很好的機會,不會有人懷疑。趁芳兒緊張蹲下去撿摔碎的碗蓋的時候,被買通的宮女將葯放入湯中。宮女觀察芳兒很久了,芳兒遲早都會被算計。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芳兒,她的后位怕是不保,而德貴人也因此失去了一個孩子,一個失去了孩子的貴人,也就不具威脅。而納蘭家的惠妃娘娘也因為納蘭容若與芳兒的事情備受冷落,遏必隆家當初因為和鰲拜的密切關係,他家的娘娘一進宮就不被康熙喜歡。現在後宮之中,也就靜妃娘娘是皇后之位的最佳人選。靜妃娘娘的父親蘇州知府是康親王的得意門生,康親王必定會暗中相助。後宮之中最聰明的就是靜妃,出面的一直都不是她,天大的事情也有她香香頂著。若不是靜妃提到太醫,她也不會懷疑,若不是靜妃是蘇州知府的女兒,而自己又是以蘇州秀女身份進宮的,她不會重新看整件事情。
香香手上拿著納蘭的信,他查到的東西,讓她越來越不安。香香出神地想著,下一個會是誰?康熙的確不該在這時候走,沒有了太皇太后,沒有了他,芳兒還能做什麼?她輕立水邊,衣袂紛飛,倒影旖旎,翩若清風。
曹寅怔怔地望著她,她在想什麼?芳兒的事情是不是她乾的?他不敢想,加快腳步離開。
「曹大人留步。」香香看到了曹寅,她遲疑了片刻還是喊住了他。
「寧貴人,在下有要事在身,如果貴人……」
「大人陪皇上去盛京,一路小心。」香香想說什麼,又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多謝貴人。」曹寅看著香香,心念一動,「寧貴人,皇後娘娘的事是不是……」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不信?」香香看著他的眼睛,終於她自嘲地笑了笑,「這個時候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也不會信。」
「芳兒比你單純……」曹寅自言自語道。曹寅的聲音很小,香香還是聽到了,她的心抽痛起來。在他心目中,她就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曹寅先告退了,皇上正在等臣。」
「等等,」香香將頭上珠釵取下,「這個,做個紀念吧。」
曹寅怔怔地看著手中珠釵,上面兩顆珍珠,圓潤光澤,清香如故。
「不送我些什麼嗎?」香香突然看著曹寅。
「臣不明白?」曹寅遲疑著。
「納蘭大人送給皇後娘娘一塊佩玉。我想要你身上那塊。」
「不行,這個是侍衛出入……」曹寅剛想拒絕,可是喉嚨卻像卡住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香香已經伸手扯下了他的佩玉。
「謝謝。」香香說道,沖曹寅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到底想幹什麼?既然安心做她的貴人,何必來招惹他?她取走他的佩玉,她不怕被康熙發現?她又何苦送他這珠釵?他冷笑一聲,將珠釵狠狠甩在池塘里。
香香含著笑,卻早已淚流滿面。知君用心如明月,可是她已無路可退。這次見面,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日後,將沒有香香這個人,她走的是一條不歸之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她以為他懂,可惜他還是不懂。
……
(永壽宮)
這宮裡各懷心思,有想救芳兒的,有想害芳兒的。最悠閑的恐怕就是芳兒自己了,不是閑,而是太閑了。
芳兒無聊地對著牆,什麼玩的也沒有,比在坤寧宮還悶。難怪叫冷宮呢,冷冷清清,一點創意也沒有。到這裡連個說話的伴都找不到,混蛋還真是惡毒,知道她愛熱鬧,竟然弄這麼個地方來折騰她。她看著碗里的東西,都凍成固體油了。怎麼吃?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她一直沒胃口吃這些東西。放了兩天,她肚子開始叫了,猶豫著吃了一口,眉頭皺得可以放支筆了。她甚至在想,當時在鰲拜府里的大牢待著也比這裡好。好像她大學食堂的伙食都沒有這麼差,真不知道那太監怎麼傳話的。被子還是那破被子,飯菜還是那鬼飯菜!混蛋還真的丟下她一個人跑去盛京玩,這回可好,不知自己要關到何年何月。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芳兒哼著歌,拿起臉盆一點點地擦身上。太過分了,居然連洗澡的地方都沒有!冷宮就是這樣子??也不知道小桃紅她們在坤寧宮過得如何了。芳兒在永壽宮逛來逛去,尋找著可以帶回坤寧宮的寶貝。這時候太監又端進來飯菜,芳兒眼角斜斜地看了那飯菜一眼,頓時覺得胃口全失。她擺了擺手,示意太監把那東西端走。太監有些猶豫,她已經幾天沒吃東西,再這樣下去,就是鐵人也撐不住啊。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情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難保皇上回來不會立刻接她回坤寧宮,要是她一直絕食,萬一有個閃失,他們這些在永壽宮伺候的奴才可就人頭不保了。
「端出去!」這麼油膩的菜怎麼吃?太監看著芳兒,一臉委屈,真希望芳兒吃一口。
「連你也欺負我。」芳兒一起身,一生氣,只覺頭暈異常,兩眼發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